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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人性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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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祥踏空往前,霎時勁風撲面,雷光煌煌,天威莫測。他不由得心頭一凜,被迫止住去勢,旋即又揮動大袖,一道劍光呼之欲出。

  眾所周知,天劫并非只是霹靂閃電,而是修仙之士的境界圓滿,致使陰陽逆轉,違背了天道,勾動氣機回旋,故而觸發雷霆以示懲戒。此乃天地規則,不容阻撓、也不容躲避,否則懲戒的威力必然倍增,而渡劫者亦將在暴怒的雷火中化為灰燼。

  而他明知如此,偏偏要從中作梗。他不能讓某人的兄弟,成為像他一樣的飛仙。他要借此良機,除掉一個心頭大患。

  誰料恰于此時,遠處的雷光猶在閃爍,陣陣雷鳴鎮魂攝魄,卻有一道淡淡的光芒擦肩而過,旋即呈現出一道人影,猛然轉身而發出一聲叱呵——

  “老東西,你是壞透了!”

  “無咎,你…”

  瑞祥驀然一怔。

  三、五丈外,有人踏空而立,星眸生輝,劍眉倒豎,正氣凜然。

  那不是無咎,又是誰?只不過他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且濕漉漉的身上,看不出絲毫的修為。而他的手上又不見了拐杖,卻顯然并非如同想象中的虛弱無力。

  “你…你傷勢已愈,恢復了修為?”

  此前親眼所見,某人摔倒在沙灘上。那狼狽的樣子,毫無虛假啊啊。便是海浪都禁受不住的一個人,豈能施展遁法而判若兩人呢?

  瑞祥很是難以置信。

  無咎卻撇著嘴角,微微點頭道:“嗯!”

  簡短的一個字,是矜持,還是自傲?或猖狂,目中無人?

  瑞祥的眼光中寒意一閃,哼道:“你竟敢蓄意欺瞞,咎由自取…”

  話音未落,他抬手一指。

  卻見無咎的眉梢一挑,漠然道:“哦,你要殺我?”

  瑞祥的臉色微變,詫異道:“你…你是如何破解了精血魂禁?”

  他催動魂禁,毫無回應,非但如此,某人的眼光中還閃現出一絲帶有嘲諷的怒色。

  “砰——”

  即使雷劫轟鳴,浪濤喧囂,而威勢爆發的聲響,還是如此的清晰。只見幾丈之外的無咎,周身上下突然炸開一層水霧,濕漉漉的長衫瞬間隨風鼓蕩,一股強橫的威勢沛然而出…

  瑞祥詫然失聲——

  “短短三年,你…你竟然修至飛仙…”

  “啊——”

  慘叫聲傳來,數百丈外,穆丁與師戒終于支撐不住,相繼被鐵斧劈中,肉身崩毀,先后栽下半空。而與此剎那,一個老婦人飛身而去,抬出禁制,并趁勢祭出兩團真火。兩個金色小人正要遠遁,被迫現出身形,旋即遭到真火的焚燒而灰飛煙滅。

  那是穆丁與師戒的元神,突然失去了肉身的庇護,修為大減,極為虛弱,被韋春花趁機出手滅殺。即使想要重新修煉,或轉世輪回都不能…

  瑞祥猛然回過頭來,驚愕道——

  “無咎,你殺了星海宗的長老,觀海子他不會饒你!”

  “哼,若非你暗中授意,我怎會妄動殺機?若非你暗中蠱惑,他二人怎會知曉我帶走了神獬,又豈敢阻撓天劫,企圖加害韋尚呢?如今倒是遂了你心愿,不知你又將如何?”

  無咎不再是病怏怏的模樣,而是一掃三年來的頹廢沮喪。尤其他話語犀利,字字誅心!

  瑞祥被道破了心思,揭穿了虛偽的假象,而他卻并未有所尷尬,反倒是面皮抽搐,搖頭道:“飛仙一層而已,你并非我的對手…”

  他好像沉浸在錯愕中難以自拔,卻突然揮袖一甩,劍光閃爍,凌厲的殺機猛然爆發。

  當無咎顯示修為的那一刻,他頗感震驚。不過他也看出了無咎的短處,那便是剛剛突破飛仙境界,根基未穩,一旦遭遇打擊,根本施展不出飛仙應有的法力神通。恰遇此際,他絕不會心慈手軟。因為除掉的并非一個對手,他還要借助天劫之力而徹底葬送韋尚的性命!

  “瑞祥,你也不過是飛仙二層,真敢動手…”

  話雖如此,無咎還是禁不住回頭張望,已不復方才的淡定灑脫。正如瑞祥的猜測,他此時空有境界,卻不便動用法力,否則動搖根基,后果難以想象。這也是他始終隱忍的緣故。而身后便是天劫雷霆所在,韋尚的渡劫已到了生死關頭。他要么躲閃,要么硬拼…

  “奪——”

  瑞祥將無咎的神態看在眼里,更加堅定了殺心,而正當他全力以赴之際,腳下突然傳來一聲叱呵。與之瞬間,一層無形的法力霍然而至。他猝不及防,頓時僵在半空。卻見一個金色的小人,從翻滾的海浪中激射而出,隨手祭出一道黑影,再次叱呵——

  “禁——”

  元神分身?

  那人的分身,早已命喪白溪潭,何時又修出一具分神、分身?雖然僅有地仙八九層的修為,卻異常的刁鉆兇狠。尤其他祭出的黑影,是何寶物?

  瑞祥強驅法力,“砰”的掙破了禁制束縛,而那道黑影快如閃電,便如一條黑色的毒蛇,瞬間已將他的雙腿腰身、繼而雙臂,死死纏縛,且力道兇猛。他只覺得筋骨酸痛,莫名的禁制之力愈來愈緊,彷如要將他碾軋粉碎,偏偏又掙脫不得。他頓時慌亂起來,急忙催動護體元力而拼命掙扎…

  與之同時,金色小人沒了。

  而某位先生,卻恢復了他的驕狂張揚,飛身而至,抬腿便是狠狠一腳踢了出去。

  瑞祥尚自掙扎,根本無從躲避,被直接踢落半空,“砰”的砸在海島的沙灘上。

  眾多的元天門弟子,親眼目睹門主遭殃,早已驚得一個個目瞪口呆。

  而其中的兩位老者,分別叫作元吉、元惠,乃是瑞祥的嫡傳弟子,眼看著師父受難,竟然不顧一切撲了過來。原本只是人仙九層的高手,突然呈現出了地仙二、三層的威勢…

  靈兒猶在海邊觀望,暗暗松了口氣。

  那個壞小子,僅僅用了三年,便修至飛仙境界,破解了精血魂禁,也騙了所有的人…

  靈兒尚自慶幸,眼光一閃,不作遲疑,急忙閃身阻攔…

  卻見十余道人影從天而降,瞬間擋住了兩位老者的去路。

  隨即又是一道人影飛身而下,猛地撲在瑞祥的身上,揮拳便打,口中怒罵——

  “老東西,你欺負了我二十余年,逼著我兄弟賣命不說,還要將我與韋尚置于死地,我打…”

  一腔的憤怒,化作鐵拳如雨。

  瑞祥如同被鐵鏈禁錮,趴在沙堆中,根本動彈不得,只能憑借護體元力而頑強支撐。而勢大力沉的鐵拳,不是痛打腰腹,便是猛擊腦袋,均為防御的薄弱之處。

  他不禁暗暗叫苦:原本已勝算在握,怎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那人恢復修為也就罷了,卻修至飛仙,破解了魂禁;而破解魂禁也就罷了,卻暗中偷襲;而偷襲也就罷了,偏偏佯作虛弱,自始至終不露破綻,叫人根本無從防備。而陰險詭詐也就罷了,終究是根基不穩,施展不出強大的神弓,卻不想他又祭出一件匪夷所思的法寶,猝不及防之下遭致暗算…

  拳打腳踢,猶不解恨。

  無咎返身從月族的兄弟手中抓過一根鐵棒,掄起來便是一通猛砸。他雖然不便施展法力修為,而他的力氣尚在。玄鐵棒啊,比起拳頭更加堅硬、也更加的兇猛。

  “老東西,我不打斷你的雙腿,你不知道本先生的心頭之恨…”

  “你串通鬼妖二族,設計害我,又將我兄弟玩弄于鼓掌之中,卻可曾想過今日,我打…”

  沙灘上,被捆縛手腳的瑞祥,左右翻滾,極為的狼狽不堪。面對瘋狂的重擊,他既不能躲避,也無能施展神通,唯有憑借護體元力而苦苦支撐。

  無咎則是掄起雙臂,一棒接著一棒,只要將多年來的苦悶與憋屈,盡情發泄出來。

  元吉與元惠,也就是瑞祥的徒弟,本想解救師父,而面對十二位兇猛的壯漢,以及靈兒與韋春花,再不敢往前一步。余下的弟子們,更是惶惶而立不知所措。

  “喀——”

  瑞祥的護體元力,固然堅韌,卻架不住連番的鐵棒痛擊,終于隨著法力的損耗而呈現出崩潰的跡象。他暗暗心驚,被迫出聲——

  “無咎,手下留情…”

  “哼,你此前何曾心慈手軟?”

  瑞祥的半截身子,已被砸得陷入沙灘之中。而兇猛的鐵棒,依然毫不留情。

  “利害攸關,理當顧惜自身,此乃人性所在,你又怨我何來?”

  “所言有理,我打…”

  “喀——”

  瑞祥的護體元力,又崩開一條縫隙。而某人的鐵棒,力道更猛。一旦他元力崩潰,后果可想而知。

  “無咎…即便要了我的這條老命,與你有何益處…”

  “你可知天書的存在,金吒峰那座陣法的用處,還有玉神殿的真實企圖…”

  “砰、砰——”

  “…金吒峰下,藏有大量的五色石,何妨聯手一回呢,你得到五色石,我得到部洲…”

  “砰——”

  “恩恩怨怨,不外乎過眼云煙,大道恒久,方為修仙真諦所在…”

  便于此時,靈兒發出一聲驚呼——

  “哎呀,九重天劫將至!”

  無咎放下鐵棒,循聲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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