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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一道道人影落在山щwwlā
依照靈兒所說,眾人往東尋覓了一日,行程數千里,四方依舊是山水重疊,不見人跡,也沒有靈山的存在。
天色已晚,歇息一宿。
而四周不是高山,便是湖水,唯山頂平坦,適宜落腳歇宿。
恰逢紅日西歸,晚霞渲染,便是山峰與湖水,也罩了一層酡紅,仿佛天地微醺而景色醉人。
“據圖簡所示,此地名為萬山湖。寓意山峰無數,湖水萬千。卻道路阻隔,遠離塵囂,鮮有人跡,與碧水崖相仿…”
無咎站在山頂上,默默眺望著天邊的晚霞。
他循聲回頭,是靈兒到了身旁。
“以九宮陣法推衍,你我應該處于生門的方位,卻依然沒有所獲,許是我多慮了…”
幾丈之外,眾人圍坐在一起,歇息之余,各自輕聲說笑。而高云庭卻拽著木葉清遠遠躲開,擔驚受怕的模樣。
“無妨!”
無咎沖著靈兒微微一笑,道:“既然尋到此處,總不能半途而廢。而此番離開銀石谷,擺脫觀海子,尚在其次,尋找韋合與廣山,以及鬼妖二族的動向,方為你我的本意!”
靈兒是怕她的推測有誤,連累眾人白跑一趟,故而有些心神不寧,得到安慰之后,旋即也露出笑容,卻又擔憂道:“鬼妖二族,過于強大,便是玉神殿也頗為忌憚…”她伸手牽扯著徑自坐下,示意道:“這片湖水,像不像一個酒碗…”
一個聰慧的女子,從不啰嗦,說話點到為止,而她的心緒已溢于言表。當你有所關注的時候,她又會不著痕跡的給予撫慰。所謂善解人意的默契,便是如此。
無咎跟著盤膝而坐,恰好俯瞰著山下的湖水。
正如所說,湖水為群山環繞,足有數十里方圓,平靜無波,且圓圓的像個巨大的酒碗。
“鬼妖二族,打著報仇的旗號,四處作亂,敗壞我的名聲。看著那些慘死的生靈,我豈能無動于衷呢。何況天下的修士,苦鬼妖二族久矣。不妨召集有志之士,予以還擊。若是將那群妖仙、鬼巫殺了,只剩下萬圣子與鬼赤之流,盧洲的災難或能緩解…”
“你便不怕玉神殿出手?”
“怕啊!”
“故而,你召集盧洲的修士,與鬼妖二族為敵,便是讓玉神殿有所顧忌?”
“我是不是很卑鄙?”
“你若是一個卑鄙無恥之徒,諸位道友也不會矢志追隨。而話又說回來,一旦玉神殿與鬼妖二族勾結,你該如何應對?”
“唉,我也不知道!”
無咎摸出酒壺,呷了口酒,嘆道:“我想著逼迫鬼妖二族與玉神殿徹底翻臉,或能揭開天書之謎與五元通天陣法的真相。而眼下看來,一切尚無定數。返回神洲,也是遙遙無期!”
“以弱事強,何其難也!”
“說的不錯,否則我將萬圣子與鬼赤打得跪地求饒,再仗劍找上門去,豈容他玉神殿耍弄陰謀詭計!”
無咎說到興起,雙眉倒豎,英氣勃發,大有橫掃四方的架勢。
“玉神殿,怎會讓人你找上門去…”
“此話怎講?”
“玉神殿位于盧洲原界,外人難以踏入半步!”
“是啊,我來到盧洲多年,極少聽人提起盧洲原界…”
“沒人知曉詳情,當然也無從提起。即使家父,也僅僅去過原界三五回。故而我有所耳聞…”
“嗯…”
兩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不遠處的韋春花看著二人的背影,微微點頭,旋即閉上雙眼,安心吐納調息。她身旁的韋尚,卻稍顯失落,伸手接過姜玄的酒壇,便“咕嘟、咕嘟”痛飲起來。
曾經的小師妹,再不用他這個師兄的呵護與關照。既然沒有辜負師父所托,便也從此沒了心事。或許他該找個地方閉關,然后云游天下…
姜玄倒是面帶微笑,神態悠閑。他原本只是一個散修,輾轉大小仙門,四處飄蕩,朝不保夕。而他如今卻修至人仙的境界,并有了一群兄弟。尤其是韋春花與韋尚,并未將他當成晚輩而有所慢待。至于某位先生,更讓他欣慰不已。在場的眾人,除了靈兒仙子,便是他與無咎最為熟悉,結識的年頭也最長。看著對方一步步走來,他為當年的眼光感到慶幸…
林彥喜與兩位族弟,以及四位弟子相對而坐,卻他卻默默眺望著遠方,神色中透著一絲茫然。
曾幾何時,也家族興旺,開創了仙門,算是名揚一方。誰料轉眼之間,遭到滅門之災。如今更是居無定所,前途莫測。而尋找鬼妖二族報仇,僅為權宜之計,若是為了弟子著想,不能不有所斟酌…
吳昊與李遠、萬爭強,坐在一起,各自的來歷不同,卻交情匪淺。或者說,臭味相投。如今四處闖蕩,可謂兇險重重。而三人倒是躊躇滿志,很想著趁機大干一場,卻又患得患失,計較著各自的前程。
“李兄弟,且說說看,你我跟著無先生,會不會得罪玉神殿?”
“你我與鬼妖二族為敵,怎會得罪玉神殿呢?”
“常言道,福禍相依。你我眼下順風順水,收獲頗豐,而一旦走了背運,我擔心啊…”
“料也無妨,到時候一走了之!”
“既然如此,只能指望李兄弟了,你曾為玉神殿弟子,當有萬全之策!”
“此言差矣!我還指望吳兄呢,我早便從萬爭強的口中獲悉…”
“噓,傳音說話…”
“萬道友、萬兄弟,是否屬實?”
“哦,當年我與吳兄相遇,他說他來自原界…”
“吳兄,絕不敢藏私啊,倘若走投無路,原界便是你我最好的去處…”
“唉,前往原界,談何容易,此事以后再說,切莫讓外人知曉了…”
“而高云庭知道你的來歷啊,為了討好無先生,或已如實相告…”
木葉清陪著高云庭,坐在十余丈外,雖然抵近山頂的邊緣,卻將下方的大湖盡收眼底。而兩人一個在欣賞夜色,另一個則是郁郁寡歡。
對于高云庭來說,他能忍受無先生的毆打,當初畢竟是他挑釁在先,活該自作自受。誰料他又被靈兒毆打,被一個女子當眾扇耳光,踩踏在地,太丟人了。而即便是不能忍受,還敢還手不成?
如此倒也罷了,關鍵是被那個靈兒仙子盯著,以后的日子,該怎么過呢…
高云庭想到此處,禁不住伸手撫摸著面頰,小聲道:“木兄弟,有沒有想過,前往海外闖蕩一番呢?聽說飛盧海很是不錯,若能投奔梁丘子,找個風景秀美的海島,才是逍遙快活…”
木葉清依然沉浸在夜色中,很是怡然自得。
夜色已深,一輪圓月高懸。湖面上的波光倒映著明月,天地渾然一同。
“木兄弟…”
高云庭沒人理會,禁不住扭頭看去,而不過瞬間,他已是瞪大了雙眼。
“咦,那是…”
只見天上的明月,恰好爬上頭頂,與湖面的月光倒影,遙遙對映。而原本寧靜的湖水,突然震動起來,霎時波光粼粼,宛如星河聚集而頗為神奇。而神奇剛剛開始,僅僅片刻之后,偌大的一方湖面猛然往下落去,并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嘩——”
便如巨龍喘息,大地為之顫動…
尚在歇息的眾人,皆大吃一驚,急忙站起身來,同樣是目瞪口呆。
那群山環抱的大湖,竟然沒了,只有一個數十里方圓的黝黑洞口,呈現出現在眾人的腳下。而響聲未絕,迸濺的水霧沖天飛起。隨即一道道白色的光芒,從環繞的山壁間噴涌而出…
無咎與靈兒,循聲起身,凝神觀望,也是錯愕不已。
那噴涌而出的并非光芒,而是一道道水柱,在月光的照耀下,宛如一道道白練而飛流直下。又如百溪匯集,瀑布千丈,就此打開乾坤之門,令人匪夷所思而又瞠目難耐。
靈兒恍然大悟道:“百溪…白溪,這便是白溪門了,卻與尋常的仙門無關,而是天地奇觀,或洞天秘境的所在!”
“說不定韋合與廣山便在此處,機不可失…”
無咎連連點頭,揚聲道:“我要前往湖底深處查看,找尋我的那幫兄弟。諸位不妨留在此地,以便有個照應!”..
話音未落,他人已踏空而起。
靈兒與韋春花緊隨其后。
吳昊與李遠、萬爭強帶著高云庭、木葉清,也是不甘落后,紛紛叫嚷道:“無先生,有了好處,豈能丟下兄弟們…”
緊接著又是荀萬子五人。
而林彥喜吩咐弟子守在原地,他獨自沖下山頂。
姜玄尚在遲疑,被韋尚一把抓住,輕聲道:“不能沒人斷后,隨我留下——”
無咎已到了數百丈外,踏空而立。
陣陣霧氣撲面,無底深淵便在腳下。而四周又是百溪成瀑,飛流如練,使得詭異的所在,更添幾分神秘莫測。
無咎俯瞰片刻,沖著山頂上的韋尚擺了擺手,又與身旁的靈兒點了點頭,轉而翻身往下沖去。
眾人緊隨其后,相繼消失在茫茫的霧氣之中。
而半個時辰之后,月光偏移,霧氣消散,無底的深淵沒了,只有一片盈盈的湖水如舊。
山頂之上,韋尚、姜玄,以及林家子弟,猶在觀望,驚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