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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名撲向靈兒,便如猛虎撲向羔羊。
兇猛,無情。
誰料水花四濺,湖面之上,突然躥起一道青色龍影,來勢快如閃電。尤其那一聲熟悉的叱呵,更是驚人。
戊名察覺不妙,剛想躲避,卻見光芒閃爍,一股詭異的法力束縛而來,四周頓如結界而禁制重重,隨即他整個人已是動彈不得。
與此剎那,一道劍光霍然而下。丈余長的劍芒,沒有風聲,卻拖曳著淡淡的劍影,有紫、有青、有白、有黃、有紅、有金。六道劍影,六道劍芒,六道殺氣,倏然合一,猛然穿過禁制,迸發出耀眼的閃亮,“喀喇”擊碎護體凌厲,旋即又從他的肩胛、胸口劈下,順勢摧毀氣海,碾碎元神。久經淬煉的肉身,猛的炸開…
“轟——”
轟鳴炸響,血肉橫飛。
一位地仙高手,就此身隕道消。
緊接龍影消失,碧水崖前的半空中,冒出一道人影,衣袖飄飄,亂發披肩,星眸含煞。竟是無咎,手中抓著一道六色閃爍的劍光,許是后怕不已,啐道:“呸,真是兇險,可惡的老東西…”
著實后怕,倘若晚來一步,或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設想。
無咎收起劍光,又抱怨道:“靈兒,你為何傻站著,憑你的本事,應該能夠逃脫啊!”
幾丈之外,靈兒兀自怔怔懸空,看著碧水湖面上的片片血污,還有突如其來的某人,她咬著嘴唇,眼圈微紅而淚光盈盈。當她舉起手中的一枚玉符,想要表明她的絕望與無奈,卻又欲言又止,兩滴淚珠奪眶而出。
“哎呀,這是怎么了…”
無咎踏空而行,到了近前。
“我閉關之時,在洞外留下一縷神識,也幸虧你尋來,被我及時發覺。你也知道啊,我這人好奇心重,便遁入水中跟隨,果不其然…”
正如所說,他好奇心重。而好奇之外,更多的還是一分隱隱的擔憂與猜疑。早在翼翔山莊的時候,戊名明明認出了他,卻佯作不知、處處刁難,便讓他有了疑心。只因靈兒的緣故,他并未計較。如今趕到碧水崖,戊名再次阻攔靈兒與他相見。他索性暗中尾隨,一是想要弄清楚碧水崖在什么地方,再一個,便是以防不測。
“嘩啦——”
便于此時,浪花翻涌,湖面上冒出一道人影,旋即搖搖晃晃著破水而出,卻臉色蠟黃,衣衫破碎,情形狼狽…
無咎意外道:“韋兄,命大啊…”
是韋尚,竟然沒死。
“咳咳,幸無大礙…”
韋尚踏空而立,喘著粗氣,搖頭嘆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戊名他…慚愧啊!靈兒,你是否無恙?”
靈兒沒有吭聲,又是兩滴淚珠過眶而出。許是悲傷絕望之后的乍驚乍喜,讓她難以面對,也感慨莫名,唯無語凝噎。
“咦,莫非風大瞇眼,竟淚水漣漣?”
無咎轉過身來,低頭端詳。而他話音未落,靈兒突然“噗”的一聲,竟是破涕而笑,揮拳砸來——
“幸虧師兄沒有大礙,否則我饒不了你!”
咎站著沒動,也不躲閃,而看著靈兒梨花帶雨的笑容,他咧嘴一樂:“嗯,無事便好,方才的樣子,好不嚇人!”
靈兒的拳頭剛要砸中他的胸口,又倏然收回,沖他瞪起雙眼。
“咦,我送你的玉冠呢?”
“我…”
無咎的心里發虛,不敢辯解,慌忙將亂發挽成發髻,又摸出玉冠扣在頭頂。
“哼!”
靈兒無暇追究,哼了一聲,轉而迎向韋尚,關切道:“師兄…”
無咎悄悄松了口氣,暗忖道,這丫頭一會流淚、一會兒笑,轉眼又兇巴巴,真是叫人頭疼。
韋尚摸出幾粒丹藥扔進嘴里,緩了口氣,依然內疚,自責道:“與戊名相交多年,他竟然沖我下手,全無防備啊…若他隨后追殺,斷難逃脫…如今傷勢無礙,將養幾日便可無妨…所幸師妹無恙,否則我有何顏面存活于世…”
他說到此處,拱起雙手:“無咎兄弟,此前多有猜疑,著實慚愧,且受我一拜!”
若說后怕,韋尚遠甚于無咎。如今已是化險為夷,卻依舊讓他余悸難消。尤其是戊名的背叛,讓他又是慚愧又是自責。
“韋兄,這是何必呢!”
無咎擺了擺手,安慰道:“戊名只顧害人,被我偷襲得手,否則以他修為之強,想要殺他并不容易!”
韋尚點了點頭,道:“此人當殺,否則遺患無窮!”
靈兒隱去淚水,漸漸恢復常態,而提起戊名,還是讓她難以面對。她嘆息道:“唉,戊名守護靈兒至今,也是難為了他,奈何私欲作祟,最終誤入歧途!”
無咎早已見慣了人性的丑惡,對于戊名的背叛,他并未放在心上,何況人死了,便也不必追究。他收起劍光,低頭張望。
百丈峭壁的湖面上,漩渦仍在,一石門清晰可見。
“這便是碧水崖,令尊的洞府?”
“嗯…”
“靈兒,莫再耽擱!”
無咎的問話,使得韋尚與靈兒從驚變中回過神來。
韋尚出聲提醒,以免再次節外生枝。
靈兒點頭答應,示意道:“隨我來——”
兩人往下落去。
而無咎稍作遲疑,搖了搖頭,甩著大袖,踏風往上。
“無兄弟…”
“無咎,緣何離去?”
“誰讓我是外人呢,且去峰頂等候!”
“靈兒,無兄弟是為避嫌呢!”
“無咎…我回頭找你算賬!”
無咎卻是頭也不回,繼續往上飛去。轉瞬之間,人在峰頂。他找了塊平坦的地方盤膝坐下,然后伸手托腮而悠悠遠望。
他等到今日,便像是想要踏入冰禪子的洞府,找到冰禪子留下的天書信物,以便從中獲悉神洲的封禁之謎與玉神殿的陰謀詭計。而洞府的大門就在腳下,他卻選擇了回避。他知道靈兒不會將他當成外人,同樣也知道靈兒的艱辛與不易。與其說是避嫌,倒不如說是回避悲傷…
此時,靈兒與韋尚,已循著漩渦中的石門,踏入到一條黑暗的山洞之中。
山洞有著 一人多高,四五尺寬,斜直往下,漸去漸低。
二、三十余丈之后,四周豁然開朗。
兩人放緩了腳步。
置身所在,乃是一個數十丈方圓的洞穴,而上下四方均為青色的玉石,并有湖光天色穿過玉石透映而來,使得偌大的所在,籠罩在青色的光芒之中。而青芒又微微搖晃,便彷如翠光閃爍,又好似海波漣漪,煞是旖旎夢幻而神奇非凡。
淺而易見,整座碧水崖的山峰,便是一座巨大的青色玉石。而巧奪天工的洞穴,則是開辟于地下的玉石之間。
“師尊的碧水宮,名不虛傳!”
“嗯,我也是頭回來到此地…”
韋尚觀望之余,發出由衷的贊嘆。
靈兒則是往前走去,神情透著凝重。
洞穴的當間,乃是三尺多高,兩丈方圓的青玉石榻,許是嵌有靈石,散發著淡淡的靈氣。光潔如鏡的石榻上,擺放著一個紫木的小幾。木幾上,擺放著兩枚玉簡,與一個禁制封裹的玉瓶。
青玉石榻的另一側,乃是一塊丈余大小的玉屏。玉屏上刻有人物山水,儼然便是田園的景象。
而看向玉屏的瞬間,靈兒頓時雙眸怔怔,淚水無聲滑落臉頰。
只見玉屏刻畫的山水之中,站著一位男子,年紀半百,低頭含笑,神態慈祥。在他的身旁,坐著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懷中抱著兩個嬰兒,也是含笑端詳的模樣。那不正是爹爹、娘親,還有仙兒與靈兒嗎,一家人相處的真實寫照…
靈兒挪動腳步,雙膝跪地,深深叩首,悲傷難抑。她嬌小的身子,又是一陣顫抖。
韋尚也看到了玉屏上的畫像,咬著牙關喘著粗氣,隨后跪倒在地,重重磕了幾個頭。然后他艱難爬起,趨近兩步,低聲勸道:“靈兒…”而話沒說完,他猛然扭過頭去,已是眼圈發紅,狠狠嘆息一聲。
而靈兒已是緩緩站起身來,伸手擦拭著面頰。她走到青玉石榻前,將木幾上的玉簡拿在手中。兩枚玉簡,一個殘缺不全,拓印著兩行字符,很是晦澀難懂;一個乃是功法,名為“九轉玄丹術”。功法之中,還有她爹冰禪子的叮囑,或遺囑。
“…靈兒,你雖根骨天成,卻修煉不足,境界欠缺,日后難免重蹈你娘親與仙兒的覆轍…為父便創下‘九轉玄丹術’,并煉制了九轉玄丹。你只須修煉口訣,吞服丹藥,便可獲得為父七成的修為與境界,若能幫你渡過難關,也算彌補了當年的遺憾…怎奈玉神殿召喚,匆匆動身之際,放心不下,于此留下幾句話…元會當臨,天劫注定,且尋蟾宮,九死一生…”
靈兒放下玉簡,默然失神。片刻之后,她拿起玉瓶,打開禁制,瓶中呈現出九粒金色的丹丸。她咬著嘴唇,似乎有些遲疑不定。
“有師兄在洞外護法,靈兒只管閉關修煉。在得到師尊的傳承之前,你不得走出碧水宮半步!”
韋尚丟下一句話,轉身便要離去。
“師兄,且慢——”
靈兒撿起木幾上的殘缺玉簡,示意道:“此物或與天書有關,哦…”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從納物戒子中取出一張獸皮,分說道:“此物來自翼翔山莊,尾介子的洞府,卻用處不明,一并交由無咎查看!”
“他若離去…”
…聚散有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