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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噓——”
驚呼聲剛起,便被打斷。
隨即一道人影凝實,竟是個須發灰白的老者,伸出手指示意噤聲,舉動鬼祟且猥瑣,而兩眼中卻透著莫名的喜色。
緊接著又是一道人影凝實,隨即現出飄逸的白紗,婀娜的身姿,還有一張絕美,而又驚愕的小臉。
如此兩個人,近在咫尺,四目相對,神情各異。
而不過瞬間,白衣人影突然抬起右手,冷聲叱道:“你是何人?”
她藏在袖中的右手,竟扣著一枚三寸長的小巧玉劍,看著倒也尋常,卻又散發著強大莫測的殺機。
“我…”
無咎尾隨而至,趁著門縫開啟,竄入藏寶閣,時機的把握恰到好處。可見他的隱身術與風行術,已達到了更為嫻熟高超的境界。而他僥幸之余,來不及得意,也來不及感慨,又被嚇了一跳,旋即明白過來,忙伸手揉搓面頰,后退轉了一圈。當他再次站定,已從猥瑣的老者,變成了一位清秀的年輕人,不忘甩動著披肩的長發,然后帶著灑脫的笑容便要出聲說話。
誰料仙兒的神情如舊,繼續逼問:“你是何人,有何企圖…”
無咎的笑臉一僵,詫異道:“哎、你不認得我?無咎啊,我是無咎…”
“我為何要認得你?”
“不…”
無咎愣在原地,嘴巴笨拙起來:“你…你難道不是玉公子,或者說,是丑女兄弟…”
“我不是公子,自認相貌也不丑!”
仙兒站在丈余遠外,輕聲駁斥,生人勿進的模樣,而高舉的右手,卻慢慢放了下來。
而所在的地方,像個廳堂,擺放著木柜、木幾,以及各種精美的玉器古玩。還有明珠打造的燈盞,散發出柔和的光芒,使得沐浴其中的白衣人影,更添幾分脫俗的動人韻致。
“嘿…”
無咎愕然片刻,笑道:“你不是玉公子,便是丑女,否則你不會知曉那段話,這也是我前來相會的緣由。可還記得,都城的將軍府,或玄武崖的冥風口…”
他笑得有些拘謹,笑得有些期待。
仙兒則是靜靜看著他,精玉般的臉上沒有絲毫波瀾,唯有一雙明眸在微微閃爍,而那深邃的神色又叫人難以捉摸。只見她朱唇輕啟,輕聲又道:“你言語顛倒,不可理喻,莫再糾纏,速速離去…”
她要讓無咎離去。
“你…你怎會這個樣子呢?”
無咎急了,他費盡心機,便是為了見到這個女子,誰料人兒就在眼前,偏偏不肯認他。
難道之前的猜測有誤,不應該啊。
“你說說看,我究竟是誰?”
仙兒的話語聲還是不緊不慢,卻再次驅趕:“你尾隨而來,若無敵意,便是認錯了人,請速速離去。否則我稟明龍鵲祭司,你將追悔莫及!”
“嘿…”
無咎又笑了,而這回的笑容中多了一絲狡黠之色,旋即背起雙手,竟在原地踱起步子,不無感慨道:“寒池殘荷人傷悲,縱情千古買一醉:睡臥云霄花影斜,夢里落日蝶雙飛…”他一邊吟誦著詩句,一邊又道:“你若不是那位故人,不會知曉這四句詩,不會在莊外有意回避,不會接受韋春花的胭脂水粉,不會在我現出真容之后還如此的鎮定,更不會趁著山莊大亂而悄悄潛入藏寶閣。而我沒有想到的是,你竟借我急于相認,將我當成傻子耍弄了一回,隨后又想將我一腳踢開。你不是要稟報龍鵲嗎,我等著呢!”
仙兒的神色中似乎有了一絲變化,卻還是話語淡定:“哦,你說我是誰?”
無咎猛然停下腳步,信心百倍道:“你乃冰禪子之女,你敢否認不成!”
讓他意外的是,仙兒沒有否認,而是咬了咬嘴唇,點頭道:“我乃父母精血而成,豈能忘卻天恩…”
“嘿,如此便好!”
無咎大松了口氣,迫不及待道:“那你也該認得我無咎啊,緣何來到此處,又喬裝易容…”
而他話沒說完,便聽道:“我不認得你…”
“哎呦,我并無惡意,緣何不肯相認呢?”
“不過,我聽說過你…”
“啊…”
“你所說的玉公子,或丑女,是我的姐姐,冰靈兒,我從她的口中,獲悉有關你的一切。既然你沒有惡意,又不肯離去,莫要妨礙我,好之為之吧!”
仙兒丟下一段話,轉身走開。
無咎卻愣在當場,目瞪口呆。即使他心思縝密,且機智多變,而連番的意外,還是讓他措手不及。
不錯,這個仙兒,果然與一位故人有關,也自認是冰禪子的女兒,而她并不是自己所結識的玉公子,或丑女。
她說什么,她…她是冰靈兒的妹子?
也難怪她性情隨和,總是柔弱可欺的樣子,與喜歡飲酒,且剛烈爽快的丑女截然不同。哦,丑女原來叫作靈兒?
“哎、妹子,如何稱呼?”
無咎猛然回過神來,眼前已沒了人影。
不遠處有個木梯。
無咎急忙奔了過去,而踏上木梯的瞬間,又輕手輕腳,變得極為的小心。藏寶閣內,遍布禁制,且兇險莫測,他不敢有絲毫大意。
循著木梯往上,便是藏寶閣的二層。十余丈方圓的所在,不是玉器古玩,便是各式的飛劍,或稀奇古怪的東西。
而仙兒則是慢慢穿行在寶物之間,左右張望,似乎在尋找著什么,察覺無咎追來,也不回頭,輕聲道:“我叫仙兒啊,為免惹人猜疑,隱去姓氏,卻非你的妹子…”
“我與丑女乃是好兄弟,你當然便是妹子啊!而丑女兄弟,她人在何方?”
“你問我的姐姐?已多年不見蹤影,我也在找尋她的下落。你既然與她交情不淺,能否如實告知?”
“我若知曉,又何必急著見你。而你竟是她的妹子,沒聽說冰禪子前輩有兩個女兒呀…”
“不得輕舉妄動!”
無咎問話之際,被眼前之物所吸引。挨著墻壁,有個水晶罩子,罩著一個白玉圓盤,而圓盤之上,懸空浮著一個尺余大小的圓球,兀自緩緩旋轉,而所雕刻的山川陸地,以及汪洋大海,皆栩栩如真。尤其上面的幾塊陸地,儼然便是瀘州、賀州與部洲的所在,還有一塊谷懸于大海之中的陸地,分明就是神洲。他不禁湊上前去,亟待看個清楚,卻聽仙兒出聲制止——
“此處的寶物,均設有禁制,一旦觸發,整個藏寶閣便將成為牢籠而難以脫身。切記!”
無咎頓時僵住身子,再不敢往前半步。
只聽仙兒又道:“我不喜拋頭露面,故而不為外人知曉,否則又怎能來到此處,并深受龍鵲的信賴呢。”
“你不會真的要嫁給龍鵲吧?”
“你說呢…?”
“你借喜事之名,行盜竊之實。”
“我并非盜竊,而是要找回先父的遺物。”
“哦,既為令尊的遺物,必然不凡,怎會落入龍鵲之手,即便如此,他也該隨身攜帶才是…”
“家父道隕之時,龍鵲在場,所留遺物,均被他占為己有。而此人有個嗜好,便是將搜刮的寶物陳列起來,以供閑暇賞玩。怎奈藏寶閣禁制森嚴,難以接近,被迫行此下策,也屬無奈之舉。所幸你幫了大忙,否則我能否如愿,尚未可知…”
“哎呀,妹子不必見外,我與你淵源頗深,理當挺身相助,卻不知是何寶物?”
“與你無關!”
無咎面對滿屋子的寶物,很是眼饞,又不敢妄動,便趁機套著近乎。而仙兒似乎知道他的企圖,或是為了打消他的疑惑,有意無意敘說著自己的身世來歷,而一旦涉及關鍵的地方則閉口不答。無奈之下,他只得沒話找話。
“你的姐姐曾與你提起過我,她都說了些什么?”
“你的相貌,你的身高,你的年紀,你的嗜好,還有你的出身,以及后來的遭遇…”
仙兒依舊在細細查看,不肯錯過一個角落,期待著找到她所說的遺物。
無咎也是滿眼好奇,而嘴上沒有閑著。
“你姐妹倆為何失散,丑女她又為何躲在賀州呢?此外我記得,當初的玉公子也不丑啊,既然化名,是否易容…?”
“我姐姐…靈兒,隨家父前往神洲游玩,因玉神殿的玉真子頗負盛名,她便化名玉公子,純屬臨時起意,怎奈后來修煉偏差,相貌受損,且突遭大難,就此失散…”
“哦,原來丑女真的丑啊…”
“你如此在乎她的相貌?”
“當然在乎!”
仙兒走到一個木架前,顧不得查看寶物,竟猛然回過頭來,她精致的小臉上透著隱隱的怒意。
“我那兄弟,心地善良,俠肝義膽,與我甚是投緣啊!何況她又三番兩次救我性命,我怎能不在乎她的相貌呢。她畢竟是個女子,俗語有云,云想衣裳、花想容,我若有靈丹妙藥,或通天的手段,定要還她一個絕世的容顏!”
無咎依然在盯著那個水晶籠罩的懸浮圓球,想要看清神洲所在的位置,因為那兒有他的故鄉,有他的紅塵過往。而圓球旋轉不停,且禁制阻擋,一時片刻,根本看不清楚。至于仙兒的異常,倒是不曾發覺。
而仙兒臉上的怒意,突然沒了,卻返身走了過來,輕聲道:“倘若我姐姐的相貌已無從更改,你又將怎樣?”
“還能怎樣,她依然是我的好兄弟!”
無咎隨聲回了一句,隨即又問:“咦,又去往何處?”
“龍鵲最為珍貴的寶物,均在藏寶閣的頂層。”
“妹子,你對此處倒是了如指掌啊,而如此多的寶物,只能看,不能摸,也拿不走,快快想個法子…”
“我有言在先,你難道忘了?不得輕舉妄動,否則后果自負!”
“話雖如此,總不能便宜了龍鵲,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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