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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張望之間,短短的耽擱,再要毀去傳送陣,為時已晚。陣法突然自行啟動,顯然有人隨后追來。
老者后悔不迭,依舊是用力抬腳踢去。
“砰——”
陣腳的石柱,被踢得粉碎。
而陣法之力,難以逆轉。隨即一聲悶響,光芒刺目,威勢狂瀉,卻如旋風驟來,又頓然崩潰消散。緊接著從中跌出一道人影,猶自踉踉蹌蹌而不明所以。
老者不敢怠慢,猛然拍出一張玉符。蔽日符炸開瞬間,層層禁制已將那人影束縛。他趁勢飛身而上,一把將來人撲倒在洞穴的角落里,趁勢抓出一道紫色短劍,而尚未痛下殺手又微微一怔。
竟是個女子,被他手抓住脖頸,膝抵著胸脯,死死按在地上。而對方花容慘變,徒勞掙扎,兩眼中透著恐慌,嘴里艱難出聲:“你…你是無咎,我認得你的飛劍…”
“甘水子?”
老者也是頗為意外,卻沒有否認自己的身份,回頭看向那崩潰的陣法,暗暗松了口氣,旋即又咬牙切齒而目露殺機。
隨后追來的并非衛左,而是甘水子。不管是誰,都是冤家仇敵。
“你…你休得放肆,否則家師饒不了你…”
甘水子拼命掙扎,色厲內荏。
“梁丘子?他在此處?”
老者微微一怔。
“此乃海神島,十余里內早已布滿禁制,家師與黃元子前輩候你多時,你逃不了…”
甘水子心有猜疑,便跟過來查明真偽,誰料那老者竟然毀去陣法,暴起偷襲,而所持的紫色飛劍,極為的熟悉。不用多想,兩者同為一人,卻喬裝易容,騙過了大師兄與玄明山莊的諸多高手。怎奈遭到禁錮,動彈不得,且身為女子,她頓時驚慌失措。又怕對方的手段狠辣,她急忙出聲求饒。而求饒之際,不忘道出實情,一來告誡賊人,二則避免摧殘虐殺的下場。
老者的神色微變,眸子深處精光一閃,手中依然高舉短劍,兇神惡煞般喝道:“你再敢抵抗,我便將你割鼻剜眼,碎尸萬段,再與梁丘子老兒拼命,有賺不賠…”
甘水子驚駭難耐,失聲道:“我遭你生擒,并未抵抗…”
她在猝然之間,被禁制束縛,又被抵著胸脯、按住脖頸,莫說抵抗,根本動彈不得。
老者卻咬牙切齒,咆哮道:“還敢狡辯,若非抵抗,緣何暗中行功,存心欺瞞?我受夠了你玄明山莊的假仁假義,我先毀了你的這張臉…”
“我沒有…不…”
女人最怕的是什么?不再的青春,易逝的容顏。倘若毀了臉,那種恐懼簡直難以想象。而遭受禁錮,無從抵抗,所謂的行功,也無非運轉護體靈力而已。
甘水子驚恐之下,護體靈力稍稍一頓。恰于此際,束縛的禁制“喀喇”碎裂。她不明所以,卻應變極快,猛然雙手齊揮,便要施展反擊。
誰料老者早有所料,手掌用力,趁機透過崩潰的禁制與遲緩的護體靈力,一把死死抓住柔細的脖頸,極為的強橫、也極為的野蠻,并強吐法力而瞬間封住了她的經脈要穴,然后將她從地上拎了起來。
“你…你的符箓僅能維持片刻,莫要毀我面容…莫要殺我…”
甘水子兩腳懸空,雙臂僵硬,神色絕望,又恨又悔、又驚又懼。早知符箓禁制難以耐久,便不該如此方寸大亂。而此前尚有僥幸,此時經脈被封,她已是身不由己,生死全憑對方一念。
卻見老者收起短劍,伸手抓出一團法力罩向自己的腦袋,隨著光芒閃爍消失,從中緩緩呈現出一張年輕的面龐,隨即甩動披肩黑發,嘴角一咧:“我不殺女人!”
甘水子雖然早有猜測,卻還是微微瞠目,羞怒之余,無力嘆道:“你…你果然是無咎!”
老者,當然就是無咎。
在玄明鎮西郊的密室中,獲悉情形有變,他當機立斷,逃出玄明島。他不愿繼續躲在玄明峰的眼皮子底下,否則早晚要出麻煩。簡短分說之后,班華子與姜玄再無異議。因為密室即將暴露,三人只能一同離去。而如何逃離,倒是要斟酌一番。
御劍高飛,最為簡單,而背地里多少高手都在虎視眈眈,看似最為簡單的途徑也最為兇險。尤其是一行三人過于醒目,且修為高低各異,倘若遭到圍攻,后果難以想象。
接下來只有兩條路,能夠逃出玄明島。一個乘船出海,一個借助傳送陣。
為免意外,分頭行事。
班華子經常與穆家老店走動,結交了一群出海的漢子,恰好翌日清晨有大船啟航,他不妨帶著姜玄混入其中。無咎則是借道傳送陣,即使遭遇不測,至少能夠吸引強敵,以便兩位同伴趁機突圍。
縱然如此,還是不能招搖過市。而想要掩人耳目,便是喬裝易容。
無咎懂得兩種易容的法門,一個是祁散人的丹藥易容,一個是太虛所傳的楚雄山秘術。班華子居住玄明島多年,不必易容,而姜玄為了躲避仇家,難免要遮掩一二。于是他送給對方一粒易容丹,便分道揚鑣。
而臨行之前,雙方約定:此去一帆風順,則前往麗水島碰頭;倘若出了意外,便前往黃明島相聚。
班華子與姜玄,提起一步趕往穆家老店,糾集了大群漢子,然后合伙前往海邊的碼頭。
無咎則是施展易容術,化作老者的模樣,大搖大擺離開了西郊的小院,又讓鬼偶公孫跟在身后。乍然一見,渾似主仆二人。經班華子交代,玄明島的傳送陣,便在小鎮東頭,有山莊弟子把守,且隨機應變,等等。
誰料剛剛抵達傳送陣所在的院落門前,便遭到嚴加盤查,并讓他報上道號,奉上身份令牌。
無咎察覺不妙,有心回頭。小鎮之上,卻已殺機四伏。而傳送陣近在咫尺,索性強行硬闖。
鬼偶果然不負公孫之名,威力遠勝當初,即使意外出現的晨甲與師古兩位島主,也擋不住他的強悍一擊。
僥幸!
終于在衛左趕到之前,及時開啟陣法。并在百忙之中,改動了陣盤。桑德島的師古在場,那家伙擅長陣法,不得不防,否則難免重蹈覆轍。
有驚無險的逃出了玄明島,似乎很成功,也很輕松!
而一切真的如此嗎?
“甘道友,且說說海神島,與令師的圈套,不然…”
無咎猛地將甘水子抓到面前,便想威逼恐嚇。卻香氣撲鼻,喘息連連,還有一張姣好的面容與一雙尚算清澈的眼。那眼眸之中,竟透著歲月的哀怨與莫名恨意。他突然有些心虛,忙扭過頭去暗啐一口。
殺女人,不好;嚇唬女人,也不好。而所抓的女子,關系生死安危。逼迫無奈,且卑鄙一回又有何妨呢。
甘水子雖為婦人,年歲不小,卻修為有成,姿色不俗,只是身著長衫,擋住了她嬌小玲瓏的身姿。如今被掐著脖頸,兩腳懸空,與一個年輕男子相隔咫尺,她不禁又羞又怒而臉色緋紅。而愈是如此,愈是氣息難抑,她咬緊牙關揮拳便打,艱難道:“你敢輕薄于我…我與你拼了…”
她經脈受制,手腳無力,本想揮拳怒擊,變成了輕輕捶胸而好似嬌嗔連連。
無咎始料不及,慌忙伸開手臂:“哎,我乃正人君子,莫要血口噴人…”
女人,麻煩啊。稍不留神,便成了她口中的輕薄之徒。還要拼命呢,倒是個剛烈性子。倘若外人在場,還真的有口難辯了。
甘水子總算雙腳落地,猶自羞怒難耐。而尚未緩口氣,身子再次離地而起。
“不說也罷,我自見分曉!”
無咎懶得啰嗦,抓著甘水子奔著洞口走去。沒走兩步,又停了下來。他稍加沉思,左手掐出幾式印訣,旋即結成一團法力,輕輕拍入甘水子的頭頂。
甘水子只覺得氣機灌頂,心神戰栗,不由得身子一抖,驚愕失聲:“你待作甚…”
“早年間,修煉過幾招驅靈煉魂之術,尚欠嫻熟,且拿你一試!”
“你…你要將我煉成行尸走肉?”
“封你修為而已,若不識趣,再將你煉成鬼偶也不遲!”
無咎還真的松開甘水子,卻順勢一道繩索狀的東西,猛地將對方攔腰纏住,再又打了個結,留下兩三丈的一截被他抓在手中。
“這是…”
甘水子的法力被封,掙脫不得。
“雷鞭!”
“應為蛟筋,且已毀壞…”
“從前是雷鞭,眼下是絞索,專門用來收拾不聽話的女人,跟我走——”
無咎翻著雙眼吼了一聲,擺出兇狠的架勢,旋即順手一扯,轉身奔著洞口走去。
他雷鞭被毀壞之后,遲遲無暇煉制。如今封了甘水子的經脈之后,為免意外,他干脆拿出雷鞭當成繩索,將這女子拴起來。雖然雷鞭的威力不再,卻堅韌如舊。而甘水子沒了修為,身不由己,只得踉踉蹌蹌隨后,很是凄慘無助。
轉瞬之間,人在洞外。
但見朦朧的天光下,碎石白骨遍地,幾座石山孤立,荒涼蔓延千里。還有陣陣陰風盤旋而來,顯然一處生機斷絕之地。
“這便是海神島,梁丘子那老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