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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八章 執天之行

第五百九十八章執天之行  所在的河谷,兩、三里寬,數十里長,倒也郁郁蔥蔥,別有幾分的景色。

  河谷的南北兩側,乃是百多丈高的石山。山坡上長滿野草,與不知名的野花。當間則是一條十余丈的大河,由西往東緩緩流淌。

  在大河北岸的山坡盡頭,石山的腳下,多了一排簡陋的山洞,乃是阿威、阿雅,以及阿猿、馮田與阿三的洞府。而東西兩頭的山頂上,相隔數百丈,另外各有一個山洞,便是無咎與阿勝的洞府。依著阿勝前輩的話說,為了同門的安危著想,理應肩負守護之責,也算是筑基高手的擔當。無咎對此深表贊同,并欣然從命,使得阿勝心懷大暢,不禁又重提千慧谷的往事而倍加感慨起來。

  遑論如何,歷盡劫難之后,遠道而來的七位仙門弟子,在這片河谷中駐扎下來。

  阿勝終于打消了顧慮,放下了芥蒂,很想與他最為得意的弟子敘談一番,感慨往事之余,切磋筑基的心得與機緣體悟,或許才是他的真實用意。而無咎聲稱倦了,亟待閉關靜修。阿勝明知托辭,卻也無奈,叮囑幾句,各自歇息。

  在山頂東頭的大樹下,有個小小的洞口。

  洞內只有丈余方圓,用來容身足矣。至少遠離酷暑,換來幾分清涼。

  無咎以禁制封住洞口,又摸出幾粒明珠嵌入頭頂的石縫中,然后背倚著石壁慢慢坐下,原本清秀的面龐上呈現出幾分疲倦之色。

  雖然敷衍阿勝,卻也沒有瞎說。

  能不累嗎?

  自從返回部洲之后,一直奔波不停而遭遇不斷。且不說與人爭執,心力交瘁,便是那層出不窮的上古猛獸,亦叫人疲于應付啊。不過呢,阿威與阿雅,總算少了幾分惡意,以后的相處應該輕松了許多。而連日的勞累,并非沒有收獲。如今難得清閑,倒是要好好檢點一番。

  無咎摸出一根黃參塞入嘴里,咬得脆響,頓時口齒生津,精神頭為之一振。他又抓出一壇子苦艾酒,猛灌了幾口,待酒氣長吁,這才心滿意足地放下壇子,然后昂著腦袋,瞇縫著雙眼,獨自悠然出神。

  苦艾酒,乃收獲之一。

  對于一個曾經嗜酒如命的人來說,還有比美酒更好的東西嗎?而這苦艾酒,乃部洲的特產,不僅有強身健體之能,還有淬煉心神的功效,且酒味濃厚而勁道十足,當真是難得的收獲!

  嗯,這么多年來,還是未能戒掉嗜酒的喜好。或者說,當初所戒的,并非是酒。

  而如今開戒飲酒,好像再也沒了那種年少無憂的酣暢淋漓,反倒是多了幾分滋味,不知是愁緒,還是悵惘…

  ,乃收獲之二。

  在乞世山地宮的祭臺上,意外得到了數百字的口訣,或經文,而其中并無名稱,所謂的星辰訣,無非是敷衍阿三的隨口一說。當時之所以記下了經文,除了憑借強大的神識之外,經文開篇的似曾相識,也是令人好奇關注的所在。

  當年渡過雷劫而僥幸生還,全賴于的修煉。而這篇中,竟也點明了的要旨,那就是觀天之道,執天之行。由此可見,經文的不凡之處。不過,除了開篇相似,余下的敘述并不相同,而是著重于日月星辰的衍變,或闡述一種永恒之說。以后不妨多加揣摩,應該有所收獲。

  而星辰訣這三個字,真的是隨口一說?

  猶還記得,一個叫作風昊的少年,憑借一本殘缺的功法,走出了古云山,并最終成為蒼起,成為神洲的仙道至尊。而那本成就他的殘缺的功法,正是叫作…

  無咎想到此處,抓起酒壇灌了口酒,剛剛浮現的往事,又隨著酒水消散而去。

  王者之杖的八字真言,乃收獲之三。

  在地下墓穴中,那柄晶石法杖炸碎之際,曾經閃現出八個字符:奪天之命,既壽永昌。

  凡俗的王者,喜歡天授神權之說,期待神靈的庇佑,以求福澤綿綿而得享萬世。那位蠻族的上古王者,怎敢逆天而行?或許只是一個神通,一個使得光陰停滯的法術。當法杖炸碎的瞬間,那萬物靜止的場景,豈不就是光陰停轉,而剎那永恒?而那奪天之術的玄妙,或許盡在八字真言之中…

  那片埋骨之塔,權當是又一個收獲吧。

  可見上古年代的部洲,并非荒蕪,而是極為繁盛,或天降浩劫,故而沉淪至今…

  至于劫掠的納物戒子,螯足,等等,倒也稀松平常。

  哦,差點給忘了,還有一樣東西呢!

  無咎放下酒壇,手中多出一個玉壺。

  玉壺有七八寸高,造型簡陋,雖為白玉打造,卻顯得臟污不堪。

  這是阿三所送之物,并非大方,而是當成一個沒人要的東西,被他拿來討好自己。幸虧沒扔,因為其中另有玄機。

  無咎將玉壺舉起來,凝神端詳。

  玉壺外表臟污,壺內也是沾滿了灰塵,而透過小小的壺口看去,似乎另有存在。只是年代過于久遠,已若有若無,唯借助神識,方能有所察覺。而此時再次查看,那微弱的痕跡,分明就禁制無疑,也就是說,毫不起眼的玉壺,乃是一件法器。想不到蠻族王者的陪葬物品中,竟然藏著法器?

  而上古的繁華,遠勝今日,或許還有仙人滿天飛,留下一件法器再也尋常不過。

  既為法器,它有何用處?

  無咎把玩著玉壺,暗暗好奇。少頃,他打出一個法訣。玉壺脫手,悠悠離地三尺懸起。他稍稍凝神,屈指一彈。一縷近乎于透明的真火飛向玉壺,他忙兩眼一閉而扭過頭去。片刻之后,他回過頭來。

  沒有碎裂的動靜,玉壺完好無損。只是在真火的煅燒下,臟污瞬間脫落。

  無咎大感興趣,坐直身子,抬起雙手…

  無咎從海上返回部洲,乃是甲午年的正月。之后,追隨星云宗圍殲土城,攻打乞世山,接著遭遇埋骨之塔的兇險,不知不覺又是一段時日過去。他與六位伙伴來到河谷中落腳歇息,已是二月。而當他再次出現在山頂之上,則已步入五月的下旬。

  與賀洲不同,部洲的五月,乃酷暑時節,異常的悶熱。即使樹下的山洞,也擋不住悶熱的侵襲,何況地方逼仄,也該走出來透口氣。

  山頂之上,樹蔭之下。

  一道青衣人影在舒展著筋骨,并默默遠眺著四周的景色。

  神洲有句俗語,七月流火。而五月的部洲,與架在火堆上烘烤也沒兩樣。刺眼的日頭在天上掛著,不斷散發著熾烈的威勢。炙烤之下,遠近的大地一片火燙。放眼看去,整個河谷都籠罩著一層氤氳的熱浪,即使頭頂的樹葉,也枯萎低垂而沒精打采。便像是一種難耐的煎熬,卻又無從躲避而只能苦苦忍受。

  而修士有靈力護體,倒也無妨。只是兩、三個月過去,閉關的幾位伙伴沒有一個現身?

  無咎從遠處收回眼光,又四下張望。

  阿勝的洞府,沒有動靜。阿威、阿雅,甚至于阿猿、馮田與阿三,也都在忙著閉關。想想也是,來到部洲,已奔波了兩年之久,那幾位同伴也該借機休整一二。而自己得益于海外的一段修養,倒是無須吐納靜修。而兩、三個月來,又在干什么呢?

  無咎抬起右手,掌心多了一個小巧的玉壺。

  這便是阿三所送的玉壺,卻沒有了從前的臟污,而是白玉無瑕,變得煥然一新。

  無咎舉起玉壺,竟湊在嘴邊飲了一口。苦艾酒從中汩汩而出,味道如初。他再次端詳著手中的玉壺,咂巴著嘴而自得一笑。

  玉壺被重新煉制之后,當然要用來裝酒。而玉壺太小,所裝的酒水也不過半斤,酒癮上來,一口就沒了。便嘗試著嵌入“袖里乾坤”的禁制,卻屢屢失敗,于是翻閱典籍,查找煉制之術與禁制之法。幾經嘗試之后,終有成效。如今壺內能夠裝酒百斤,且收取方便,再不用拎著酒壇招搖,這也算是一個意外收獲吧。

  而耗時兩個多月,只為煉制一個飲酒的玉壺,算不算是玩物喪志,或是虛度光陰?

  也不盡然,至少煉器之術與禁制之法又嫻熟了幾分呢!

  而眾人尚在閉關,接下來又該如何?是參悟星辰訣,還是參悟那八字真言?

  嗯,沒有靈石提升修為,自己就是閑人一個。總不能這般看風景,修煉要緊啊!天曉得還將發生什么,真的不敢懈怠…

  無咎在山頂駐足片刻,轉身返回山洞。

  他打出禁制封閉了洞口,就地坐下,隨即抓出幾個戒子輕輕揮動,面前頓時“噼里啪啦”多出一堆雜物,其中的靈石、丹藥、符箓、飛劍、珠寶,等等,應有盡有。

  這都是劫掠所得,俗話說的不義之財!

  而正義何在,為啥尋不見呢?又是誰說的天道無情,刑罰慈悲?本人殺了那幫滿手血腥的玄武谷弟子,算不算是執天之刑?

  不,應該是執天之行。

  為何不能執天之刑…

  無咎丟下戒子,默然良久。

  他從雜物中找出幾塊玉簡,均為金水門的功法,并無稀奇之處。二、三十塊靈石,以及符箓、丹藥,與幾把飛劍,也難入法眼。不過,其中一塊殘缺的玉片,卻讓他兩眼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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