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湖心島的弟子,不止元天門一家。
一片白云漸漸臨近,上面呈現出五、六道人影,竟是玄火門弟子,紛紛沖著這邊張望而顯得頗為驚慌。不過,當對方看清了虛實,輕松起來,其中的兩人傳音呼喊——
“元天門的運氣不錯啊!”
“傷亡如何,尚存幾人?”
“原來是玄火門的阿重與阿健師兄,唉…”
阿威嘆了口氣,剛要回話,阿雅接過來答道:“我元天門并無傷亡,諸多弟子早已先行一步,我乃阿雅,與師兄阿威留下斷后,故而耽擱。莫非只有你我兩家幸免…?”
“攻山之際,恰逢生變,混亂之中,又怎顧得許多…”
“亦曾見到有人突圍,去向不明…”
“久聞兩位師兄大名,此番幸甚!”
阿雅有所獲悉,不愿多說,恭維一句,又道:“奈何有事在身,告辭!”
“咦,那不是殺了阿戶,重傷干丘的小子嗎!”
“是他——”
雙方對話之際,彼此所乘的云舟愈來愈近。
玄火門共有六人,分別是兩個筑基修為的中年人與四個羽士修為的年輕弟子。兩個中年人,叫作阿重與阿健,乃是玄火門繼任的前輩。而前任的干丘與阿戶,則是一死一傷,如此悲慘的命運,皆拜某人所賜。而所謂的仇人,就在元天門的云舟之上。看得清清楚楚,人族模樣,披頭撒發,撇著嘴巴,目中無人的德行,不是那個小子又是誰?
阿雅與阿威換了個眼神,云舟驟然加快。
玄火門的云舟隨后緊追,一時追趕不及。
“慢著——”
“兩位道友稍候片刻——”
阿雅不為所動,隨聲敷衍:“有話來日再敘,恕我先行一步!”
“留下那個小子,再走不遲…”
“否則莫怪我等翻臉…”
叫作阿重與阿健的兩位筑基高手,原本假意寒暄,終于忍耐不住,窮兇極惡的嘴臉終于暴露無遺。與之同時,兩人不忘全力驅使云舟。怎奈元天門早有防備,彼此依然相隔百丈而難以追趕。
阿威看了眼身旁的阿雅,很是敬佩師妹的小心謹慎,又回頭看向某人,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哼,又是你無咎惹下的禍端,眼下如何是好…”
也不怪他惱怒,剛剛逃出天心門的重圍,便遭四象門的追殺,尚未緩口氣,接著又是玄火門的糾纏。兩個玄火門的高手,皆有著筑基層的修為,倘若正面沖突,他與師妹根本打不過人家。而究其緣由,均為某人造下的罪孽。不用多想,那就是一個惹禍的災星!
無咎坐在云舟的當間,默默注視著所發生的一切。早便聽說,玄火門來了兩個修為高強的前輩。征討仙門的途中,有過留意。于是當對方帶著弟子現身之際,他已忍不住暗暗叫苦。
那兩個家伙,來的不是時候啊!
正如阿雅所言,以他無咎的修為,想要對付筑基高手,只能憑借著投機取巧而僥幸一時。嘲諷的話語雖然難聽,卻也道出了實情。怎奈最后的星云陣盤也丟了,沒有倚仗,倘若不測,下場難以預料!
而如此倒也罷了,卻又遭到阿威的埋怨與指責!
他說什么,都是我惹下的禍端?
我屢次遭受欺辱,面臨生死兇險,不得不奮起抗爭,他身為元天門的前輩竟然視而不見?若非我驅逐四象門弟子,阿雅又豈能帶著阿猿、馮田四人逃出天心門?我只身斷后,反遭拋棄,他與阿雅依然大言不慚,莫非真當我是個傻子一般?而兩個玄火門的家伙,原本來意不善,竟歸咎于我,還要不要臉啊?
“如何是好?”
無咎尚自打量著百丈外的云舟,以及上面搖晃的人影,猛然收回眼光,沖著阿威而反問一句,隨即拂袖一甩站起身來,帶著揶揄的口吻又道:“將我拋出云舟,便可化險為夷。有請阿威前輩速速動手,莫要連累了諸位,哼!”
他說到最后,哼了一聲,兩道劍眉微微豎起,邪狂的氣勢張狂欲出。
一個羽士五層的弟子,竟敢與筑基前輩頂撞?
阿威始料不及,勃然大怒。
而他面前的人族弟子,背著雙手,兩腳叉開,神色凜然,而微微上揚的嘴角卻掛著一絲邪魅的笑意。那雙劍眉下的眼神,竟然透著前輩高人才有的深邃傲然。其中隱隱的怒意,叫人敬畏…
便于此時,阿雅回頭一瞥,微微訝異,忙道:“無咎,阿威師兄關切則亂,你怎能意氣用事呢,總不會與他動手吧,這般不識好歹,讓你的師兄師弟又如何看你?”
這女子的用意很明白,唯恐無咎與阿威動起來。無咎雖是小輩,卻有過誅殺筑基修士的罪名,倘若他再次瘋狂起來,天曉得又將發生什么。何況一旦沖突,遁玄火門必然趁火打劫。此時此刻,她真的不敢有絲毫的大意。而她雖然偏袒阿威,卻又兩眼盯著無咎,閃爍的神情中透著曖昧,竟也多了幾分楚楚動人的韻致。
無咎擺出豁出去的架勢,純屬無奈,卻不想在那金發美女的眼里,他竟然如此不堪。男人啊,難免不服不忿。他頓時恢復常態,叱道:“哎,怎會是我意氣用事呢,爾等欺人太甚…”
而阿雅根本不聽分說,轉而揚聲道:“我元天門,急于前往星海宗與師門長輩匯合。兩位師兄若愿同行,最好不過…”
百丈之外,云光閃爍。
那兩個叫作阿重與阿健的筑基修士,已打開云舟禁制,便要御劍行空追來,忽而又遲疑不定。
“星海宗大亂,爾等豈非送死…”
“星海宗怎會有你元天門的長輩,胡說八道…”
阿雅卻是微微一笑:“真假如何,此去便見分曉!”
“這…”
“哼,同去便同去,且探明虛實,再返回玄火門不遲…”
阿重與阿健遲疑片刻,竟關閉禁制,驅使云舟,繼續尾隨在百丈外而不愿罷休。他二人唯恐遇到元天門的長輩,到時候惹禍上身,卻又不肯相信阿雅,索性跟隨而臨機應變。何況星海宗的變故也叫人頗感意外,不妨順道探查一二。
方才還是劍拔弩張,轉眼風平浪靜。
只因為阿雅的幾句話,便化險為夷。或許,這也是她能夠帶著弟子來到星海宗的一個緣故。
而這女子穩住了玄火門,擺平了紛爭。而她并未得意,輕輕緩了口氣:“無咎,切莫忤逆犯上,否則我也救不了你…”她眼光斜睨,意味莫名,隨即轉過身去,披肩的長發透著迷幻的色澤。
無咎沒有了之前的張狂,反倒是自討沒趣的模樣,他獨自愣愣站在云舟的當間,滿臉的漠然與苦澀。
“師兄,歇息片刻…”
“無咎師弟…”
馮田與阿猿以及另外兩個弟子,在小聲示意。不管阿威與阿雅如何,至少他四人心里清楚,此番能夠僥幸生還,與無咎有著莫大的關系。
無咎微微點頭,走到一旁盤膝坐下,看向阿威與阿雅的背影,他不禁眉梢聳動而神有所思。
那個金發女子,固然貪財,且自傲固執,卻并非一個心機深沉之輩。而她的所言所行,總是透著種種的怪異。
尤其是攻打天心門的時候,她帶著弟子,作勢上山,而稍有動靜,隨即撤退。最為不濟的元天門,竟然第一個沖出了重圍。也就是說,她早已知曉攻山的下場并早早有了防備!
此外,見到玄火門追來,她避實就虛,三言兩語穩住了兩個筑基的高手。或是蓄意恫嚇,卻也真真假假難以猜測。倘若她所言不虛,元天門的前輩高人又怎會出現在星海宗那個是非之地呢?而她既然執意前往,其中必有蹊蹺!
還有一個,她偏袒她的師兄也就罷了,又說什么,她也救不了自己?
她是救過自己兩回,無非私欲作祟。而如今本人有了羽士五層的修為,雖然打不過筑基修士,想要逃跑卻是不難,她心知肚明,為何又出言告誡?是嚇唬我,還是她背后的前輩高人…
“師兄,兩位師叔也是好意,你又何必耿耿于懷呢!”
馮田見某人依然臉色古怪,于是出聲勸慰。余下的三個弟子深以為然,其中的阿猿跟著附和道:“頂撞前輩,總歸不對。以下犯上,觸犯門規…”
無咎不得不收回思緒,詫然看向身旁的四位同伴,張了張嘴便要辯解,隨即又是兩肩一聳而默不吭聲。
這幾個師兄弟,只看到爭執,卻不辨端倪,即使加以分說,也沒誰懂得其中的玄機。所謂的驢唇不對馬嘴,當如是也。而我究竟如何,不必人懂。還是當年與祁散人、太虛相處的日子,那才叫痛快呢,聞弦歌而知雅意,即使放個屁響,也有幾分默契,嘿…
無咎摸出兩塊靈石攥在手心,行功吐納之余,回味著當年的種種,漠然的臉上終于浮現出一抹暖暖的笑意。
祁老道,我真的想念你老人家了。還有太虛那個老頭,依然在騙吃騙喝嗎…
ps:盛怒傷肝,這幾天真的氣糊涂了,昨天匆忙上傳,竟將上一章也粘貼上去,因為家人下鄉扶貧,我來不及做飯,老母親也陪著挨餓,更添幾分急躁,整個人都完蛋了。見到書友反應,這才知道,而vip章節不得刪除,也只能將錯就錯,愧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