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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烈焰。
那是兩頭烈焰環繞的怪獸,如虎似豹,張牙舞爪,勢不可擋。
無咎嚇得翻身栽落云板,倏然沒入地下。只聽得身后“轟、轟”巨響,熾烈的氣機透過泥土尾隨而至。而尚未遠遁,去路受阻。看似尋常的峽谷之中,地下十余丈的深處,好像布滿了破碎的禁制,一時之間難以逾越。他被迫轉身,猛然躥出地面。只見不遠之外,猶然烈焰四濺。而兩道踏劍的人影從天而降,隨之又是四道人影從一塊大石頭背后冒了出來。
與之同時,兩個星海宗弟子已追到數十丈外,跳下云板,卻不敢靠近,只管大呼小叫:
“玄武谷的兩位前輩,你我有言在先…”
“由我師兄弟出手,只要抓住那小子,他身上的靈石法寶,各分一半…”
無咎愣在原地,前后張望。
突然現身的六人,正是此前的玄火門一行。四個羽士弟子摩拳擦掌,而兩位筑基前輩則是一前一后擋住了去路。
“呵呵,有勞諸位!”
“哼,無咎,還當你早已葬身于古境之中,不料還活著,如今打傷星海宗弟子,于情于理,我玄火門都不能袖手旁觀……”
說話的正是玄火門的筑基前輩,干丘與阿戶。兩人一前一后,站在無咎的十余丈外,應該是埋伏已久,顯然要志在必得。
“哦,我明白了!”
無咎被堵在峽谷之中,已是無路可逃,索性豁出去般地聳聳肩頭,恍然大悟道:“你玄火門暗中勾結星海宗弟子,并誘使他幾人出手害我,爾等則是黃雀在后而再無顧忌,好狠毒啊!”
干丘道:“何為黃雀在后…”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乃是神洲的俗語,此人聽不懂,而阿戶則是殺氣騰騰道:“哼,我等并非鳥雀,而是猛禽,要命的猛禽…”
無咎曾被玄火門生擒活捉,并綁在星海境深處的山峰上,本來是等死的下場,卻陰差陽錯逃出生天,誰料不是冤家不碰頭,雙方又在青龍峰下相遇。他猜測對方不肯罷休,于是途中暗暗防備。果不其然,剛剛擺脫星海宗弟子的追趕,幾個早已消失的家伙,終于不失時機的現身了,并且有了冠冕堂皇的借口。正如所說,此番乃是要命的架勢。
只見阿戶的話音未落,抬手一指。
一線火光倏然閃,“砰砰”炸開,星星點點,仿如數百上千的火蟲,扭曲著、躥跳著、嘶鳴著,并帶著炙熱的威勢,形成一張三五丈的火網,直奔無咎籠罩而去。
干丘并未發動攻勢,而是面帶冷笑駐足觀望。
想想也是,一個羽士四層的小輩,或也刁鉆奸滑,他終究還是一個小輩。如今兩位筑基前輩在場,眨眼之間便可將他置于死地。更何況此前曾經生擒活捉他一回,他還敢反抗不成。
無咎依然愣在原地,禁不住后退兩步。他琢磨過玄火門的功法,知道玄火的厲害。眼看著烈焰漫天而來,他無處躲避,身形一閃消失無蹤。
“呵呵,想逃…”
干丘觀戰的用意,便是以防不測。他神識察覺,雙手舒展,十指跳躍,點點烈焰彌漫開來。他要以玄火布下禁制,擋住某人的逃竄。
而與之剎那,消失的人影驟然閃現,卻抬手祭出三道光芒,并掐訣叱道:“殺——”
干丘只覺得腥氣撲面,威勢逼人,不由一怔,旋即景物大變。峽谷已然消失不見,唯有茫茫霧氣橫卷。三頭兩丈多高的怪獸,帶著滿身的腥臭,以及暴虐的嘶吼,從黑暗之中飛撲而來。
這是陣法,還是一套殺陣。
他大吃一驚,慌忙應對…
阿戶一擊落空,很是意外。卻見他的師兄已被籠罩在一團黑色的云霧之中,更加難以置信。他急忙掐訣施法,隨后追殺。峽谷中尚在燃燒的烈焰驟然一收,化作一頭虎豹的形狀,在神識的驅使之下,直奔一道無形的人影狠狠撲去。
無咎出手困住了干丘,并未借機逃遁,而是身形左閃右躲,在峽谷中劃出一道帶著幻影的白色光芒。便在阿戶驅使玄火追殺之際,他借助閃遁之術,堪堪躲過烈焰猛獸,轉而撲向對方,并抬手拋出三道光芒,再次大喝一聲:“殺——”與之瞬間,他不作遲疑,摸出一粒火紅的珠子,順勢狠狠扔了出去。
阿戶追趕正急,猝不及防。
一個羽士小輩,一個曾經束手待擒的弱者,如今面對圍攻,不僅施展出罕見的遁術,還接二連三祭出陣法。遁術雖然難以及遠,卻快如閃電,眨眼瞬移,顯得頗為詭異。陣法則是極為兇狠霸道,同樣的難以對付。
阿戶無暇躲避,一頭扎入陣法之中。但見三頭怪獸踏著云霧撲來,聲聲嘶吼叫人膽戰心驚。他急忙小心應對,不料一道紅色閃電倏然而至,瞬間化作一頭火雀啾啾啼鳴,旋即揮舞雙翅而烈焰滾滾。他乃是用火的高手,忙而不亂,而那頭火雀突然炸開,儼然便要同歸于盡。“砰”的一聲,威勢橫碾。他抵擋不住,靈力崩潰,慘哼倒退,周身上下火光四濺。而便在他勉力支撐之際,三頭怪獸到了面前,昂首咆哮,狠狠撲下。他驚慌難耐,一手召出飛劍,一手抓出符箓,試圖竭力一拼。而云霧橫卷的天地突然震動,一聲巨響隨之炸開…
“轟、轟——”
峽谷之中,發出兩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隨之煙塵翻騰,巖石崩塌,威勢橫卷,狂風迷亂。
那是陣法自爆的動靜,威力很不一般。
只見翻滾的煙塵之中,無咎飛躥而出,落在地上,狠狠喘了幾口粗氣。
與之同時,又是兩道人影跌落塵埃,卻一個遍體鱗傷,昏死不醒,一個肢體破碎,儼然亡魂不再。
數十丈外,玄火門的四個羽士弟子以及星海宗的兩個弟子,猶在連連后退,一個個目瞪口呆。
兩位筑基前輩合力對付一個羽士小輩,竟然一死一傷?而那個羽士的小輩,卻毫發無損。親眼目睹啊,依然叫人難以相信!
無咎卻是啐了一口,滿臉的惋惜。
自爆陣法,乃是當年慣常的手段。而舍棄了兩套三魑陣法,以及剛剛到手的火雀珠,這才勉強擺平了兩個筑基的高手。如此代價,叫人肉疼。而形勢所迫,又逼不得已。且罷,不知能否找補一二。
無咎緩了口氣,伸手揮打著嗆人的煙塵,然后慢慢走了過去,并在阿戶的遺骸前停了下來。
便于此時,半空中傳來一聲厲喝:“誰敢斗毆殺人…”
無咎面帶苦澀,循聲看去。
幾道劍虹,風馳電掣…
玄武谷。
冥風口。
無咎趴在青石上,四肢與腰身均被鐵鏈禁錮,且亂發遮臉,遍體冰霜。并隨著冷風吹來,整個人發出陣陣的顫抖。他凄慘狼狽的模樣,好像又回到了兩個多月前。
不過,他打傷了星海宗弟子,并殺了玄武谷的筑基前輩,此番遭受的懲戒并非三個月,而是足足的三年。不僅如此,只要他活著,到時候還將廢去修為而另行發落。
凌厲的冥風中,歌唱聲響起。
“冷風吹呀吹,我飛呀飛…”
“吼吼,太冷了…”
“我有修為護體呀,緣何酷寒難耐…”
“哎呦,我繼續飛…”
當冥風停歇,一道嬌小的人影繞過山石悄然走來。
“冥風口,乃天地生成,禁制古怪,故而風過之時,有催魂斷魄之險,且吞噬修為,愈是抵抗威力愈強。不妨聽之任之,或也淬體猶未可知呢!”
“丑女,你見識不俗哦…”
“不當我是兄弟了?”
“唉,我休想活著離開星海宗了,怕兄弟難過,從此情斷義絕!”
“你倒是仁義!來,飲口酒,祛除寒氣…”
“嘿,兄弟懂我!”
無咎聞到酒香,抬起頭來,依然帶著鼻涕冰碴,而兩眼中卻是閃爍著笑意。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丑女,她倚在青石旁,自然而然地順手拈去某人的鼻涕,又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巧的陶罐,示意道:“不必客氣…”
無咎又怎會客氣,急忙張嘴。陶罐內裝著的酒水,不過一斤,被他一口吸盡,頓時火辣入懷。他稍稍閉眼,久久默然,隨后酒氣長吁,搖頭晃腦道:“寒池殘荷人傷悲,縱情千古買一醉…”
丑女如同往日一般,照顧著這個將她當作兄弟的年輕男子。或許同為人族的緣故,亦或是同病相憐。至于真正的緣由,只怕沒人知曉,也沒人在意,正如她清掃弟子的身份,卑微且不惹人注目。她見無咎貪酒的模樣,不禁微微含笑。而當她聽到對方隨口念出的兩句話,卻神色微凝,悄悄轉過身去,黑發的背影透著莫名的寂寞。
“哎呀,兄弟何來的燒酒…”
無咎依然回味在燒酒的火烈中而意猶未盡,即使脫口而出的兩句詩詞有些莫名其妙,他也沒有多想,只管驚喜問道。
“偶爾下山,采得五谷,以俗法釀制,權作嘗試而已!”
“再來幾罐才夠痛快,也算是為我來日壯行!”
“沒了!”
“兄弟,所釀燒酒,莫非都被你私吞了,不仗義啊!”
“嘿,說笑而已,不當真。咦,你緣何悶悶不樂”
無咎見丑女始終背轉身子,話語清淡,只當她心有郁悶,不料對方忽而轉過身來,竟帶著埋怨之色叱道:“為何與你壯行?你給我聽著,你死不了…”
這女子不僅心地善良,還是一個性情中人。或許彼此熟稔的緣故,她丑陋的神態中竟然多了幾分莫名的關切。
無咎不以為然,咧嘴微笑。
丑女見他玩世不恭的樣子,似乎有些無奈,稍稍遲疑,又道:“切莫自暴自棄,戊名長老答應放你一條生路!”
無咎微微愕然:“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