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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八道!紫煙筑基在即,她怎會成了凡人?”
無咎頓時急了,忍不住大吼起來。
玄玉臉色一僵,窘迫難耐。曾幾何時,他也高高在上,如今卻被厲聲呵斥,竟然不敢頂撞一句。
“她既然閉關,為何失去了修為?”
無咎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哪怕是生死當頭,他也能夠面不改色。而不知為何,牽扯到紫煙,他即刻慌亂起來,繼續逼問:“是否因我之故,有人刻意刁難,這才使得紫煙閉關不成,那個該死的東西他是誰?”
他的想法,倒也沒錯。要知道他的仇家不少,難免有人借故遷怒于紫煙。真若如此,他一定不會放過那個人。
玄玉嚇了一跳,連連搖頭:“此事與我無關,我絕不會害了紫煙!”
他與某人,曾是冤家仇敵,倘若紫煙被害,他洗脫不了嫌疑。
“門主,稍安勿躁!”
“羽士筑基,十中無一。機緣莫測,天命所歸!”
妙尹與妙嚴見機不對,急忙勸說安慰。
而無咎愈發暴躁,竟在原地轉起圈子:“紫煙她怎會閉關不成呢,難道便不能等我歸來?我有上好丹藥,幫她筑基并非難事…”他猛然止步,再次橫眉立目:“紫煙成為凡人也就罷了,為何又下落不明?”
妙尹與妙嚴來到此處,另有用意,卻糾纏于兒女情長之中,各自郁悶不已。
那個女弟子,已成了凡人,他一個地仙高手,如此著急上火要弄哪樣?
玄玉也不敢亂說話,唯恐惹禍上身。
“我…倒是知曉一二…”
無咎循聲看去,忙道:“說來我聽!”
常先往前一步,還想寒暄兩句,卻見某人早已是迫不及待,他只得如實說道:“紫煙身子有傷,臟腑受損,雖然不斷的閉關療傷,奈何收效甚微。如此耽擱下去,勢必耗盡壽元。修為筑基,則是她唯一的出路。為此,她找到了我…”
無咎瞪著雙眼,連連點頭,而焦急的神情中,卻突然多了幾分擔憂。
“我與紫煙,相識多年,她既然求助,我難以袖手旁觀。于是我便將一枚奪魂丹,送給了她…”
“奪魂丹?”
常先的話沒說完,玄玉忍不住驚訝道:“你竟然送她奪魂丹?此丹凝魂三年,無非假天奪命,而一旦不測,再也回天乏術…”
“閉嘴!”
無咎揮手怒喝,腦門上青筋直冒,兩眼中烈焰閃爍,隨時都要暴起的架勢。而他卻是無暇多顧,只管沖著發愣的常先吼道:“你倒是快說啊——”
玄玉的神情尷尬,像是窒息一般,慌亂低頭躲避,并老老實實閉上嘴巴。
他說的也是實話,奈何沒人信他。
奪魂丹,固然可以拖延修士的壽元,而一旦藥效散盡,縱有仙丹妙藥,或是通天的手段,也無法挽救彌補。據說最終的情形,頗為凄慘。
上官巧兒,始終躲在一旁看著眾人說話。而她原本還是巧笑嫣兮,此時已是小臉煞白。她記得那位無咎前輩為人隨和,尤其對她格外關照,誰料他今日暴怒起來,竟然當場訓斥兩位長老與兩位執事。紫煙姐姐在他心中之重,由此可想而知!
常先定了定神,接著說道:“眾所周知,修為與壽元相關。修為的喪失以及遭到的重傷,均會損及壽元。故而,三年多前,紫煙的壽元 已所剩無幾。她想要活下來,唯有借助奪魂丹強行筑基。怎奈她運氣不佳,最終功虧一簣。上個月她出關之后,已然修為盡失,心灰意冷之下,離開靈山,唉…”
無咎的兩眼盯著常先,一眨也不眨。他的臉色,卻在急劇變化。當最后一聲嘆息傳來,仿如無情的雷聲砸在心頭,他不由得后退兩步,喃喃自語道:“怎會是這樣呢…我以為紫煙僅是尋常的閉關療傷,而她卻從未對我道出實情。即使三年前與她道別,她也只字未提她所遭遇的險境…她為何不能等我回來,哪怕一個月,只要一個月,我便能幫她筑基…我有血瓊丹,我還有神胎丹…”
石頭城的血瓊丹,不僅可以提升修為,還有筑基的奇效。冰螭內丹煉制的神胎丹,威力更勝一籌。他一直隨身帶著兩種丹藥,即使遭到追殺,走投無路,他也沒有輕易嘗試的念頭。他要將最好的丹藥留給他的紫煙,他的仙子。誰料晚來一步,大錯鑄就。而他卻是忘了,玄玉曾經有過提醒,只當危言聳聽,當時根本沒有在意。
常先稍稍遲疑,繼續說道:“我雖然不知你二人的情緣,而紫煙等不了啊!若非強行凝魂,她三年前便已身隕道消。如今她氣海枯死,臟腑盡毀,縱有靈丹妙藥,也是無用…”
他說到此處,沖著妙尹、妙嚴搖了搖頭。
三人的神情大同小異,顯然是有些糊涂。
一個縱橫神洲的高手,仙道至尊般的存在,為了女子動情也就罷了,又何至于如此的失魂落魄呢?
無咎猶自惶然無措,片刻之后,這才稍稍回過神來,又急促問道:“你是說…紫煙她命不久也?”
常先伸出手指頭掐了掐,忖思道:“我記得紫煙耽擱了許久,方才服下奪魂丹。距今算來,恰好三年。她應該活不過三個月,或許隨時都將煙消云散!”
“三個月…煙消云散…”
無咎的嘴里念叨著,猶然難以置信,隨即又帶著一絲僥幸,再問:“常先…你所言屬實?紫煙她…究竟去了何方?”
“紫煙的下落,無從知曉!”
常先的話語中透著無奈,躬身又道:“門主當前,弟子不敢有半句虛言!”
每年都有仙途無望的弟子離開靈山,無非自生自滅的下場。紫煙也會如同云圣子、元靈一樣,最終在枯寂中走向黑暗,在絕望中歸于虛無。
“我說了,我不是門主…”
無咎不再暴躁,沒了急切,只有滿臉的苦澀與惶恐,整個人便如霜打了一般的頹廢。
他歷經生死,雖也畏縮逃避,而危急關頭,從來不曾后退半步。而他此時突然陷入到深深的恐懼中,或者說是一種回天無力的絕望。
因為紫煙,他才踏上仙途。那女子是他幾年來,唯一的念想與寄托。而如今紫煙就要離去,他卻束手無策,便好執念坍塌,曾經的夢想破滅殆盡…
“你不是門主,誰是門主?”
“我為何是門主?”
無咎猶然神不守舍的模樣,聞聲看向兩位靈霞山的長老。
妙尹與妙嚴換了個眼色,說道:“眾所周知,妙祁師兄臨行前,已將門主之位傳你!”
妙嚴附和道:“況且你持有門主令牌,又是掌門弟子,由你接任門主,名正言順!”
“祁老道占我便宜,恕難從命…”
無咎搖了搖頭,翻手摸出一塊玉牌:“此乃掌門令牌,兩位不妨拿去!”
妙尹與妙嚴慌忙退后,連連擺手:“仙門傳承,兒戲不得!”
無咎舉著令牌送不出去,愣怔片刻,恍惚的神情似乎清醒了幾分,淡淡說道:“我不當門主,又奈我何?”
妙尹好像是早有所料,忙道:“只要你請回妙祁師兄,這個門主不當也罷!”
妙嚴極為默契,跟著說道:“你是接回妙祁師兄,還是親自擔當門主,何去何從,悉聽尊便。總而言之,仙門不可一日無主啊!”
無咎默默打量著兩位長老,好像還在琢磨對方話中的用意。少頃,他收起令牌:“我要尋找紫煙,失陪…”
請回祁散人也好,接回祁老道也罷,無非客氣話而已,意思只有一個。那就是讓他前往玉山,去解救各家仙門的高手。換而言之,交出九星神劍,給叔亨認罪,再任由發落。
妙尹與妙嚴一唱一和,自以為無懈可擊,誰料某人的心里只有他的紫煙,使得此前的想法盡數落空。二人措手不及,急忙動身阻攔。
“你乃靈山弟子,又肩負重托,你不能走啊…”
“你不愿前往玉山則罷,還請留下守護傳承,我等甘愿追隨左右,不惜肝腦涂地…”
“況且神州巨變因你而起,你難辭其咎…”
“仙門沒落,各家高手生死莫測,適逢生死存亡關頭,你責無旁貸啊…”
無咎剛剛轉身,便被兩位長老匆匆擋住去路,且你一言我一語,可謂苦口婆心,只想他回心轉意。要么前往玉山救人,要么留下來當門主。不管怎地,神洲運數與仙門前途,都要落在他的肩頭,不容推辭,也不容他逃避!
而他滿腔心事,根本無暇理論,惱怒道:“少給我啰嗦,閃開——”
“好言相勸,你何故發怒呢?”
“于情于理,你都該留下一個交代啊!”
“我且問你,妙祁師兄的安危,難道不及一個女子?”
“以情用事要不得,還須從長計議!”
妙尹與妙嚴有備而來,只管硬著頭皮繼續勸說。
無咎更加的不耐煩,寒著臉一字一頓道:“我要去找紫煙!”
“那女子活不過三月,何必多此一舉?”
“何況她下落不明,你三月內未必能夠如愿。而仙門不可一日無主…”
兩位長老也是孤注一擲,盡著最后的本分與堅持。
“夠了!”
無咎終于忍耐不住,壓抑的威勢驟然爆發。
山谷之中,好似平地卷起一道旋風。迅猛的氣勢突如其來,隨即帶著凌厲的寒意橫卷四方。
妙尹與妙嚴猝不及防,踉踉蹌蹌往后退去。
常先與玄玉同樣是驚慌后退,各自臉色大變。
而上官巧兒只覺得寒風撲面,衣裙蕩起,沙塵瞇眼,嚇得她轉身便跑。而沒跑幾步,又發覺安然無恙。她暗暗好奇,悄悄回頭。
只見某人伸出手指戳向半空,咬牙切齒道:“縱是天塌下來,我也要找到紫煙!”
那張狂的霸氣,令人不敢睥睨而又心生敬畏。
上官巧兒微微失神,脫口而出:“我知道紫煙姐姐的下落…”
她話音未落,人已離地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