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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孤寂的山嶺之上。
山嶺兩側幽暗莫測,當間一道百余丈寬的黑色山脊漸趨漸高。行走其上,寒風陣陣。時不時白骨擋路,更添幾分不歸的凄涼迷茫。
兩道人影踏著劍光徐徐前行,又是一堆獸骨擋住了去路。
獸骨還是四肢匍匐,昂首往前,觸目驚心,卻仿佛多了幾許悲壯。
無咎繞過獸骨,慢慢停下。
妙山隨后而至,神色不解。
無咎擺了擺手,笑而不語。待妙山動身之后,他突然手持魔劍輕輕揮動。
一道黑色的劍氣呼嘯而去,“砰”的擊中獸骨。與之剎那,獸骨猛然顫抖,繼而光芒閃爍,再又昂首怒吼狀,一頭數丈大小的白骨巨獸緩緩挺立在山脊之上。而不過少頃,它竟然張牙舞爪,白骨四肢帶起山石碎屑飛濺,碩大的身軀猛然騰空飛起,直奔前方的兩道人影撲去。
妙山錯愕不已,急忙躲避。
無咎卻是沒有急著逃跑,而是饒有興趣般抬眼打量。那頭怪獸死的太久,陰魂不散,稍加觸及,便在禁制下“活”了過來。且看著嚇人,兇猛的勢頭堪比人仙高手。只可惜個頭太大了,不然帶在身邊倒也威風。
轉念之間,一座小山般的獸影從天而降。飛濺的山石,森然的殺氣,呼嘯的寒風,著實叫人膽寒。
無咎倒退兩步,轉身奔向山脊一側。
怪獸撲空,隨后緊追。
而無咎到了山脊的邊緣,倏然停頓,隨即輾轉橫移,抽身躲到了十余丈外。
怪獸收勢不住,直直墜下山嶺。
無咎這才揮舞大袖,繼續趕路。
妙山尚自回頭觀望,恰見某人帶著得意的笑容趕到近前,他忍不住詫異道:“方才很是有趣嗎?”
萬靈谷中隨處皆有兇險,回避尚且不及,還故意招惹是非,在他看來著實不可理喻。
“嗯,有趣!”
無咎越身而過,很是理所當然。
妙山臉色一僵,暗暗搖了搖頭。
而無咎卻是只管前行,昂首笑道:“人生趣味,無處不在。想要我整日里苦著臉,我才不干呢…”
他好像在自嘲,又像是在調侃妙山。而話里話外,卻透著一種莫名的灑脫。只要他喜歡,他便能苦中作樂而達觀自在。誰說這不是一種境界呢,而且是一種極為超凡的境界!
妙山看著那道搖晃的背影,深邃的眼光中似乎多些許凝重。
灰暗的天光下,山嶺孤寂如舊;途中的獸骨,卻漸漸多了起來。
無咎不再惹麻煩,只要遇到獸骨便敬而遠之。而不過一個時辰,他與妙山再次停下。
只見數十里外,山嶺的盡頭,高高聳立著一座黑色的石山,或者說一尊高達數百丈的巨大石像。那便像是一頭盤踞的黑色猛虎,卻又背刻雙翼而形狀猙獰,且大張嘴巴俯瞰四方,破顯詭異而又令人望而生畏。
而黑色石像的腳下,卻是堆滿了白骨,還有光芒閃爍,以及法力轟鳴的動靜遠遠傳來。奈何四周的威勢擋住了神識,一時之間瞧不分明。
妙山凝神觀望,失聲道:“必是妙閔受困,看來他兇多吉少…”
“你想讓我救他?”
無咎的眼光掠過妙山,轉而遠眺。來時的方向無阻無擋,數百里的情形一覽無余。
“不!我是指…”
妙山矢口否認,卻又神色遲疑。
“此去一條路,想躲也躲不開啊!”
無咎沒有心思多說,身形一閃而去勢如飛。妙山緊隨其后,離地三尺疾行。
須臾,成堆的碎骨擋住去路,入眼處盡是一片慘白。數千丈之外,更是白骨如丘。當間一尊石像壁立高聳,橫截山嶺,勢吞千里。
在石像的前方,數百頭白骨怪獸亂戰一團,遭受圍攻的竟是十幾個筑基修士,正在一位人仙修為的老者的帶領下左沖右突而進退不得。碎骨之間則是散落著十余具死尸,血肉狼藉頗為醒目。石像腳下的峭壁上,則是裂開一道丈余寬的深深縫隙,好像正是雙方攻守之地,一時之間僵持不下。
妙山打量著前方的情景,詫異道:“那是岳華山的長老,司方。而妙閔為何不在此處?”
“還用問嗎?”
無咎丟下一句,隨即失去了身影。
妙山微愕,隨即恍然。
妙閔不在此處的唯一緣由,只能是脫圍而去。而自己活了大把年紀,倒不如一個年輕人審時度勢看得清楚。他又施展隱身術,顯然要趁亂闖關。也難怪他短短的幾年,便逆天而起,如此機敏果斷,著實后生可畏!
妙山才想著如法效仿,又不禁一怔。
只見百余丈外幾頭白骨怪獸纏斗,緊接著一道人影踉蹌現身,竟扭頭跑了回來,還連連抱怨:“我倒是忘了,隱身術騙不過獸靈陰魂!”
妙山怔了怔,無言以對。
而無咎往回跑了數十丈,轉身橫移,瞬間擺脫了怪獸的追趕,招手示意:“討巧不得,且硬闖過去!”話音未落,他又掉頭返回,一來一去,極為干脆。
妙山不及多想,縱身往前。
轉瞬之間,兩人到了石像的千丈之外。
那十幾個困在獸群中的修士早有察覺,卻不知所措。而為首的老者,應該便是司方,揮劍擊退了一頭怪獸,揚聲高喊:“他是無咎,攔住他——”
眾人急忙應變,奈何怪獸兇猛而一時難以脫困。
司方獨自返身撲來,成群的怪獸隨其洶涌而至。
無咎不躲不避,迎著獸群沖了過去,高高舉起手中的魔劍,狠狠劈出一道黑色的劍光。
司方匆匆忙忙便要應戰,誰料黑色的劍光尚未落下,一道火紅的烈焰霍然而出,熾烈兇猛的殺機悍不可擋。他暗暗心驚,不敢招架,抽身躲避,霎時又被幾頭怪獸纏住。而那一黑一紅兩道劍光,便如兩條狂橫的蛟龍直接沖向獸群,但有阻攔者,頓時為之崩潰而紛紛敗退。
無咎根本沒將岳華山的長老放在眼中,也沒想追殺對方,只管化作一道淡淡的清風,從混亂的縫隙間疾行而過。妙閔不作遲疑,緊隨其后。
只見獸影奔突,白骨坍塌,還有修士大呼小叫,混亂的場面無以復加。而魔劍與火劍所化的黑風烈焰卻是所向無前,竟從中強行沖開一條去路。
司方阻攔不及,卻應變極快,催動飛劍擊潰兩頭骨獸,揚聲大喊:“不得戀戰,追…”
而不過幾個喘息的工夫,巨大的石像到了面前。堅硬光滑的石壁上裂開一道丈余寬的縫隙,其中一條狹長的石階陡峭直上,仿佛直達石像的腹部,或為出路也未可知。
無咎匆匆前后張望,喝道:“事不宜遲,走——”
話音未落,他已縱身落在石階上,疾行數丈,又扭頭看向身后。
妙山隨后跟來,依舊是沉著臉,只有深邃的兩眼中,稍稍閃過幾分慌亂的神色。
而那群兇猛的白骨怪獸卻是止步于石階前,仿佛有所敬畏而不敢跨越雷池一步。司方倒是不失時機,他帶著十余位筑基修士終于沖到了石像的腳下。
與此同時,遠處的山嶺上有大群人影愈來愈近…
無咎揮袖一甩,尚自盤旋的烈焰消失無蹤,只剩下他手中的魔劍,在吞吐著數尺的黑色劍芒。他沖著來時的方向匆匆一瞥,啐道:“那幫家伙倒是陰魂不散…”
妙山終于明白了某人的果斷,以及一往無前的緣由,因為鐘廣子帶人追來了,已不容后退半步。欲要前行,唯此一途。
岳華山的長老司方,見到援兵已至,精神大振,帶著十幾個修士竄上了石階。
石階狹窄,又細又長,怕不有百丈之高,如同一道天梯通往石像的深處。卻也直上直下,應該暢通無阻。而一旦穿行其上,無形的禁制霍然而下,頓時逼得飛劍沉重,唯有憑借雙腳方能拾級而上。
而無咎與妙山沒跑幾步,司方帶人追到了十余丈外。他讓過妙山,抓出昆玉盤連連揮動。光芒閃爍中,一連串的禁制接踵而去,使得司方招架不迭,還有筑基弟子手忙腳亂滾下石階,追趕的勢頭頓時不再。
與此同時,石像四周的氣機好像有了變化。猶在狂奔亂突的數百頭怪獸的突然變得遲緩起來,繼而一個個化作白骨僵在原地。隨即一群人影由遠而近,為首的正是鐘廣子、項成子等人。鐘廣子的手中還拿著一塊符牌,他帶著眾人趕到了石像腳下的石階前。
司方與十來個筑基弟子狼狽返回,與眾人見禮。而他身為岳華山的長老,所帶領的收下死傷慘重,自覺顏面大失,氣急敗壞道:“項師兄,鐘門主,我帶人追趕妙閔至此,誰料那人故意觸動禁制,誘使我一行陷入重圍。隨后無咎與妙山又至,本人無力阻攔,快追——”
石階的盡頭,是個黝黑的洞口。兩道人影閃動幾下,相繼失去了身影。
項成子沖著司方點了點頭以示安慰,又舉手示意:“鐘兄,賊人尚未遠去…”
鐘廣子的眼光掠過四周的血肉狼藉,神色中稍顯不快。
岳華山的兩位長老,在項成子的授意下,聲稱要剪除賊人的羽翼,便自告奮勇帶著一群筑基弟子追趕妙閔與妙山。如此反客為主倒也罷了,卻連累萬靈山多名筑基弟子死傷。
鐘廣子沒有理會項成子,翻轉大袖藏起了手中的符牌,轉而看向那狹長的石階,兩眼稍稍瞇縫:“途中的禁制破解不難,而每道關卡的鎮山石獸卻不容小覷。即使我萬靈山的前輩,也從來不敢大意!”
項成子與萬道子、方丹子等人換了眼色,出聲道:“那小賊近在咫尺,豈能就此放棄?既然鐘兄有所顧忌,又何妨讓諸位一試呢…”
“我萬靈山如此勞師動眾,何曾輕言放棄?”
鐘廣子詫異反問,抬手一指:“既然諸位修為高強,有恃無恐,請——”他大袖子一甩,竟是后退兩步:“而我有言在先,饕餮的吞天峰,窮奇的撼天峰,梼杌的困天峰,混沌的寂滅峰,無一不是險地,無一不是禁制遍布。倘若遭遇不測,諸位各安天命!”
他好像很大度,而說起話來卻是軟中帶硬。
項成子卻是佯作不知,扶須笑道:“沒有鐘兄帶路,誰敢莽撞。我等甘附驥尾,呵呵!”
萬道子與方丹子點頭附和,沒有一個愿意貿然前行。
眾人的反響,鐘廣子早有預料,他報以淡淡的冷笑,應聲說道:“既然如此,煩請各位莫再擅自行事!不過…”他話語一頓,轉而又道:“這撼天峰內,禁制多變。誰要是自討苦吃,到時候不要怪我沒有提醒!”
還是那句話,誰也不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什么,若是有人反客為主而擅自行事,生死各安天命!
在場的各家高手懂得厲害,紛紛舉手稱是。
鐘廣子不再啰嗦,帶頭踏上石階。眾人隨后,一行魚貫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