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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物有本末

  的支持!

  靈力,與法力同源。而細說起來,兩者之間又有不同。

  靈力來自于天地,卻陰陽或缺,在經過法陣的轉換、或氣海的淬煉之后,方能成為五行之法力。也只有憑借法力,方能維系修為,施展法術神通,等等。

  這也是無咎的困境所在。

  哪怕他的身上帶有靈石,也是沒用。因為他金丹中毒,不能吸納靈氣,淬煉法力,僅有的修為也所剩無幾。

  不過,有了岳瓊的相助,他便像是干渴的魚兒遇到了一縷清泉,頓時靈活起來。他的土行術、鬼行術,隨即施展到了極致。

  黑暗中,不分東南西北。

  一團光芒裹著兩道人影,在地下深處疾行。

  而清泉不是湖泊,哪怕是池塘也算不上,雖然可解燃眉之急,卻終非長久之計。

  不消片刻,岳瓊便已難以支撐,即使手里扣著靈石,也架不住法力的瘋狂流失。相對于無咎來說,她的修為太過于弱小。她不由得微微氣喘,低聲道:“已遁去數百里,能否歇息一二…”

  無咎倒也善解人意,放緩去勢,才要就地歇息,又往前百余丈。逼仄頓然消失,四下里頓然一闊。他凝神張望,愕然道:“什么地方?”

  這應該是間石頭屋子,兩丈大小,門窗坍塌,屋頂與墻壁還算完好。屋內擺放著石榻、木幾、矮凳等物,像個農家的居室。而當間的空地上,則是坐著三具尸骸,雖然已成白骨骷髏,而衣衫與形貌尚存,依稀可以分辨出大致的情形。

  一個男子,摟著女子;而女子的懷中,抱著一個孩子。一家三口彼此依偎,相互張望,神情無助,卻又透著異樣的安詳與寧靜。仿佛歲月的永遠,凝滯了千年的永恒…

  岳瓊突臨異地,也是嚇了一跳:“哎呀,好可憐的一家人!”

  無咎的胳膊被一只小手緊緊抓著,還被一個柔軟的身子擠得站不住腳。他稍稍趔趄,急道:“岳姑娘,何至于如此不堪…”

  與其看來,岳瓊的修為尚在,還不至于癱倒在地。既然如此,你擠我干什么?而他才要抱怨,卻見身旁的女子已是臉色蒼白,顯得極為疲憊,并昂起頭來吐氣如蘭,不無委屈道:“你…你松開手啊!”

  無咎這才發覺自己抓著人家的手腕子忘了松開,忙丟手咧嘴一笑,趁機往前,好奇道:“這家人怎會死在此處呢…”

  許是腳步震動,又或是步履帶風的緣故,未及靠近,三具遺骸突然坍塌。

  無咎始料不及,身形一頓。

  三具遺骸的白骨與衣衫相繼崩潰,只剩下一堆枯灰。相依相守的永恒,竟在眨眼之間化作光陰的塵埃。

  無咎回頭看向岳瓊,神色尷尬。

  而不過瞬間,木幾、凳子等物也是相繼坍塌成灰。仿佛歲月的凝滯,經不得一縷清風的襲擾。

  岳瓊屏息凝神,一雙大眼睛透著愕然。片刻之后,她似有猜測:“此處或曾天翻地覆,山崩地裂,萬千年后,滄海已成桑田。浩劫降臨之時,這家人無處躲藏,坐以待斃,并深埋地下。于是剎那恒久,萬古一瞬。卻被你我驚擾,唉——”

  女兒家的心思細膩,難免觸景生情而感慨唏噓!

  岳瓊嘆息一聲,慶幸又道:“此處隱秘,或許無人尋來!”隨其裙袖揮舞,輕風乍起,卷起滿地的塵埃,盡數歸于一隅。她不忘欠身一拜:“恕我二人冒昧,暫借此地歇息!”

  這女子真的累了,話沒說完,癱坐在地,順手拿出幾顆明珠嵌入墻壁,這才撩起耳邊的發梢歉然一笑:“你且自便,我要吐納調息!”

  柔和的珠光下,一張蒼白的小臉倍加虛弱而又楚楚動人。

  無咎卻是愣在原地,自言自語道:“滄海桑田?莫非是說,此處原來不是這個樣子…”

  岳瓊忖思道:“據說,眼下的神洲,也并非原貌!”

  “怎么會呢?”

  “典籍有云,物有本末,事有始終。天地有輪回,萬萬年不等…”

  “噫,還請指教!”

  “我…我也不甚了了!”

  無咎才有好奇,又擺了擺手:“且安心吐納,恢復修為。我二人的性命,皆系于你一人之手。否則與這家人的下場沒甚兩樣,活埋啊,嘖嘖!”

  岳瓊明眸閃爍,幽幽道:“生而廝守,死則同灰,也沒甚不好…”

  “女人啊,就是多愁善感!”

  無咎好像很有見識,呲牙一樂,拿出幾塊靈石放在地上,安慰道:“你死不了,何必胡思亂想!”

  岳瓊暗暗不忿,有心辯解。

  無咎已轉身走開,昂著腦袋自言自語:“滄海桑田、桑田滄海…”

  岳瓊蹙起秀眉,沖著那個搖晃的背影瞪了一眼,卻又沒可奈何,只得拿起靈石凝神吐納。

  屋內除了石塌之外,四壁空空。

  無咎盤膝坐在榻上,猶自念叨著:“滄海桑田…天地無咎,一劫萬二千;日月無過,三萬六千年…咦,這好像是祁散人說過的話…”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了祁散人的一段話,而忖思片刻,又不得其解。

  他對于祁散人,早有猜疑。而隨著得到的神劍愈來愈多,境遇也愈發的艱難。便如墜入一張無形的網,卻又懵懂其中而難以自拔。不過,他始終相信祁散人沒有惡意。再者說了,誰沒有一個強者的夢呢。至少可以帶著紫煙遨游天下,嘿!

  無咎想到此處,撇了撇嘴神情苦澀。

  所剩的修為,僅有一成。而丹毒無解,終究還是窮途末路。今夜看似輕松,卻是險之又險啊!唉,我無先生的安危,卻要指望一個女子!

  無咎看向不遠處的岳瓊,暗暗搖頭。

  那女子乃是曾經的仇家啊,如今卻不遠萬里前來相助。好歹自己救過她的性命,倒也兩不相欠。由此可見,世事無常而報應循環。正如所說,天地有輪回,滄海變桑田…

  無咎的眼光落向角落的塵埃,轉而又打量著這殘存于地下深處的小屋,胡思亂想之余,只覺得一陣疲憊襲上心頭。他緩緩躺下,舒了個懶腰…

  三日后。

  岳瓊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從靜坐中睜開雙眼。

  淡淡的珠光下,小屋內靜寂依然。

  不遠處的石榻上,則是趴著一個人。只見他四肢伸展,歪著腦袋,雙目微闔,嘴巴半張,猶自酣睡不醒。他曾經的憊懶隨意與蠻橫霸道,早已蕩然無存;熟睡的憨態中,竟帶著孤單與無助的頹廢。尤其那張易容的黑色面孔,雖也年輕,或也丑陋,卻仿佛布滿了風塵與滄桑…

  岳瓊的心頭微微一蕩,不由得神色癡癡。

  恍惚之間,她很想幫他拂去風霜,卸下負累;并給他一個安逸的小屋,陪他滄海桑田,直至紅塵成灰…

  岳瓊款款起身,輕輕走到榻前。難得如此之近端詳一個男子,她又是興奮又是惴惴。恰見對方嘴巴翕張,似在夢囈。她微微愕然,又不禁莞爾。

  縱是頂天立地的男子,也有脆弱的時候。此時的他,像個孩子…

  “哎呀——”

  便于此時,榻上正在酣睡的某人,仿佛小兒驚夢,突然大叫一聲跳起來,滿頭的亂發飛舞,緊接著“砰”的一聲撞在墻上,又暈頭轉向兩圈,嘴里兀自嚷嚷不停:“嚇死我啦——”

  岳瓊慌忙退后兩步,以手掩唇:“我——”

  此前毫無征兆,究竟誰嚇誰呀!而他這么大個人,莫非還做噩夢?

  無咎醒了,動靜不小。他終于回過神來,抬腳跳下石榻,卻見岳瓊還愣在一旁,他聳聳肩頭:“你睡覺的時候,喜歡被人盯著?”

  岳瓊臉色微紅,垂首不語。

  無咎在原地踱了兩步,回到榻前坐下,又抬手一拍腦門,慶幸道:“沒人追來,暫且躲過一劫!”他轉而又上下打量,咧嘴笑道:“嗯,修為如初,很是不錯。且說說你是如何尋到此處,怎會這般巧合呢,嘿嘿…”

  他雖然只剩下一成的修為,卻還是滿不在乎的樣子。與其看來,岳瓊的修為已恢復如初,有了她的相助,便可以繼續逃下去。比起之前的窘迫無奈,眼下的處境已是大為改觀。

  岳瓊尚自有些難為情,而賊兮兮的笑聲又讓她輕松下來。她抬眼瞪了一下,只道是外出游歷途中巧遇,至于真正的用意,卻一時羞于啟口。

  “一個女兒家,竟要游歷天下,眼界心胸,很不一般!”

  無咎夸贊了一句,又道:“且慢!你說你轉道往南,另有緣由?”

  岳瓊在石榻的另一側坐下,輕聲說道:“嗯,我在趕往萬靈鎮的途中,遇到了兩位老者。他二人雖然喬裝易容,而言行舉止卻是瞞不過我。”

  “是誰?”

  “太實與祁散人!”

  當無咎從岳瓊的口中聽到太實與祁散人的名字,頓時驚訝不已:“那兩個老家伙怎會在一起,你確認無誤?”

  岳瓊點了點頭,肯定道:“我差點被太實的口音給騙了,卻也沒敢點破。我一個女子,著實不敢得罪兩位高人。而我在萬靈鎮盤桓了幾日,聽說你身中劇毒,卻又侵擾萬靈山,隨后逃往古巢,便心中起疑。你若身中劇毒,絕不會輕易現身。”

  她淺淺一笑,接著說道:“太實則也罷了,而祁散人與你關系匪淺。他二人既然往南而行,或許與你有關。你卻反其道而行之,著實出乎所料!”

  “祁散人竟然與太實廝混一起?也難怪啊…”

  無咎禁不住跳起身來連連踱步,猶自難以置信。

  “我知道太實是位隱瞞修為的前輩,卻不知祁散人又是哪位高人?”

  岳瓊的問話擱在以往,注定得不到回應,而此時剛剛出聲,便聽道:“祁散人乃是靈霞山的門主,太實乃是楚雄山的人仙高手。他二人狼狽為奸,一點都不意外啊!”

  “靈霞山的門主?”

  岳瓊很是驚訝,好奇又道:“那你身為靈霞山的弟子,也是傳聞無誤?”

  “哎呀,一時說不清楚!”

  無咎擺了擺手,返回坐下:“既然有了祁散人與太實的動向,你我不妨尋去。而我身中的并非什么劇毒,乃是丹毒。或許他二人可以破解…”

  岳瓊疑惑:“丹毒…?”

  無咎沒有心思分說,直截了當又道:“岳姑娘,我借你的法力施展神通,終非長久之計…”

  岳瓊為難道:“我不擅長土行之術?”

  無咎很干脆:“我傳你幾套法術,再由你帶我趕路。你是喜歡土行術,鬼行術,冥行術,還是《九星決》的其它法門?”

  岳瓊微微愕然,又不禁衷心贊嘆:“一門遁術,足以傳世數百年。你卻懂得如此之多,真不愧為仙門弟子!”

  “瞎說,我的修為神通與仙門無關。先傳你一套土行術與一套鬼行術,以免貪多嚼不爛。嗯,修煉之道,切忌好高騖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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