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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劍谷,一如往常的寧靜。
而風中的淡淡血腥,以及谷地間的幾個大坑,尚在默默見證著一場曾經的動蕩與喧囂。
中元峰的山腳下,還有一群人沒有離去。
其中有萬道子、葛松,有項成子、紫全、有妙閔、妙山。而神情萎靡的龔元長老,則是獨自盤膝坐在地上。
“他逃了?”
“嗯!”
“你中元峰不是禁制森嚴嗎,怎會讓他逃了?”
“山上恰好有座傳送陣…”
“這…他逃往何處,何不就此追去?”
“以陣法看來,應為始州的太昊山。而彼處的陣法已被毀壞,你我唯有動身走上一趟!至于其中有無欺詐,眼下不得而知!”
項成子詢問了幾句,拈須不語。
妙閔與妙山面面相覷,似乎早有所料,而失落之余,又各自莫名其妙地緩了口氣。
紫全則是默默站在一旁,疲憊的神情中透著無奈。他忽而發覺,他不該來到此處。他想返回仙門,一個人安心靜修。
萬道子稍稍沉吟片刻,反問道:“岳華山與靈霞山的神劍,是否也被那個小子搶走?”
沒人回應,項成子與妙閔、妙山均是一聲不吭。
萬道子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諸位不違道心,實乃另有苦衷啊!而事已至此,終有隱瞞不住的那一日!”
不違道心,就是不說假話,而真話又不能說出來,顯然是有所苦衷。萬道子乃是仙道高手,自然洞察人心,雖然道破了各家的心思,卻又頗為的隱諱。
葛松稍加斟酌,適時出聲:“你我理當就此前往始州的太昊山,順道走訪各家仙門,待神洲的道友齊聚一處,或許有個決斷。那小子至少得到了四把神劍,野心企圖不言而喻。倘若任他胡作非為,天曉得將會惹來怎樣的禍端!”
項成子深以為然,附和道:“葛道友所言不差!九星神劍,正為你我苦衷所在。閑話少敘,動身吧——”
妙閔與妙山并無異議,只是彼此悄悄換了個眼色。
“葛松,你留下照看龔元師弟!”
萬道子吩咐一聲,踏起劍光騰空而起。眾人道了聲“告辭”,紛紛動身啟程。
轉眼之間,幾道劍虹穿過山谷飛向遠方。
葛松沖著眾人遠去的身影拱了拱手,轉而打量著空曠的山谷。少頃,他扭頭看向一旁:“那小子究竟是何來歷,竟讓門主師兄與項成子等人諱莫如深?”
龔元雙目微闔,緩聲道:“一個仙門敗類,欺師滅祖之徒!”
葛松搖了搖頭:“若真如此,靈霞山的妙閔、妙山又何苦大老遠追來?他二人與項成子皆有隱瞞,神劍或為苦衷,而那小子真正的來歷,才是各家的顧忌所在啊!”
龔元的傷勢不輕,服了丹藥之后,依舊是萎靡不振。他神色微動,睜開雙眼:“此話怎講…?”
葛松嘆息一聲,接著說道:“一個筑基的小子罷了,竟然將靈霞山、古劍山、紫定山、岳華山,以及我黃元山,攪得天翻地覆。尤為甚者,數千年不曾問世的九星神劍,竟然被他一一尋到,并搶奪在手。倘若他的背后沒有高人相助,誰肯相信?”
“那小子莫非是神洲使的屬下?”
“師兄與項成子有所猜測,卻又不敢肯定。故此,便欲走訪各家仙門一探虛實。而據說神洲使已返回域外述職,或有繼任的神洲使也未可知。倘若那小子與其有關,暫且不提,否則的話,神洲九國必然不能容他…”
一問一答之際,兩人忽而陷入沉默。
九星神劍,對于神洲仙門來說,并非只是神器這么簡單,其中的糾葛與恩怨,沒人說得清楚。而沉寂了數千年的神劍,如今突然問世,又意味著什么,更是叫人諱莫如深!
片刻之后,龔元喘了口粗氣:“眼下又何必計較許多,日后自有分曉。而那小子竟然放過我的曾孫女,我倒是要謝謝他呢!”葛松苦笑了下,隨其看向遠處的崇山峻嶺。
劍冢之行,就此終結。曾經的伙伴,也到了分道揚鑣的時候。
在黃元山不遠處的一個山谷中,有修士正在告別。
岳玄在一道山崗上獨自等候,十余丈外乃是岳瓊與龔玥,以及幾個龔家的修士。
“岳姐姐,你何不前往下丘鎮盤桓兩日再走呢?”
龔玥挽著岳瓊的臂彎,有些依依不舍。
“我與爹爹已外出多日,也該回家看一看。待來日有暇,再與妹妹相聚不遲!”
岳瓊抓著龔玥的小手,也是親熱的模樣,隨即又不無歉意道:“此前妹子遭到劫持,姐姐我很是不安呀”
龔玥腮邊含笑,寬慰道:“那人雖也蠻橫,卻非冷血無情之人…”她說到此處,禁不住臻首低垂而心緒莫名,旋即松開手臂后退兩步,帶著一種決斷后的釋然:“既然姐姐無暇前往龔家作客,我倒是想要借機四處游歷一番!”
“嗯,倒也不錯呦!”
岳瓊贊許之余,好奇道:“卻不知妹子欲往何方?”
龔玥稍作遲疑,反問道:“姐姐,你是否要尋那人報仇?”
岳瓊眼光一閃,隨聲道:“冤冤相報何時了,況且我岳家也惹不起那人呀!”
“如此便好…”
龔玥松了口氣,忽又察覺失言,神色中似有羞澀,慌忙出聲掩飾:“小妹…欲往南方見識一二!”
岳瓊的秀眉微蹙,明眸閃爍,旋即不動聲色道:“南風風景好啊,只是千萬不要碰見那個無咎。據說他有個道侶,名為紫煙,慘遭他的蹂躪,痛不欲生,簡直就是聳人聽聞呢!他雖說不殺女人,卻不想有此嗜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嘖嘖…”她好像是不忍提起,拱起雙手:“妹子,就此別過,多多保重哦!”
龔玥的臉色一僵,難以置信道:“姐姐——”
岳姐姐已踏起劍光騰空而去,他的爹爹緊隨其后。轉眼之間,父女倆雙雙不見了蹤影。
龔玥愣在原地,整個人如同霜打了一般,直至片刻之后,猶在喃喃自語:“他…他有了道侶,還有古怪的嗜好…”
幾個岳家的修士不明所以,興奮催促道:“玥兒姐姐,你我何時動身游歷?”
龔玥的身子微微搖晃,慢慢回過神來,已然臉色清白,兩眼中透著隱約的怨恨。少頃,她冷冷淡淡道:“哪也不去,返回下丘鎮…”
半空之中,御劍而行的父女倆放緩了去勢。
岳玄很是意外,詫異道:“瓊兒,你要云游天下?”
“嗯!”
岳瓊答應的很干脆,理所當然道:“固守石頭城,難免境界狹隘。當云游天下,開拓胸襟…”
“此去何方?”
“隨意走走,聽說南方的風景不錯——”
“呵呵!”
岳玄忽而笑了笑,帶著憐愛的口吻埋怨道:“瓊兒,你之前在萬劍谷中,便已捉弄了那個龔玥一回,適才又再次將她捉弄,莫非真當為父一無所知?”
岳瓊踏劍而立,一襲青裙飄逸隨風,宛如芝蘭般婀娜秀美,整個人透著灑然出塵的韻致。而她眺望遠方,猶自盤算著心事,突然微微一怔,回首嬌嗔道:“爹呀,瓊兒并非惡人…”
“呵呵!”
岳玄依舊是神色溫和,笑道:“無咎在萬劍谷遭到圍攻,已是岌岌可危,卻被你節外生枝,這才讓他挾持人質逃出重圍。你當時的手段,極為隱秘,不僅騙過了在場的眾人,也騙了你的龔玥妹妹。那女子脫險之后,只道是嚇傻了,閉口不提無咎的下落,偏偏又要前往南方游歷。你察言觀色,三言兩語打消了她的心思。倘若所料不差,無咎必然逃往南方。唉,兩個小女兒家,又何苦來哉…”
岳瓊已是面如紅霞,忙道:“爹爹——”
俗話說得好,知女莫若父!
當所有的小心思,被輕易點破,她頓時羞臊起來,還伸出手來捂住了雙頰。
岳玄有心勸說兩句,道出心中的隱憂,又不忍看著女兒受窘,只得搖了搖頭作罷:“你若心意已決,由你便是。以你的心智與修為,自保不難。累了、倦了的時候,別忘了回家。不過…”他遲疑片刻,又道:“一個風云人物,絕非良配啊!”
劍虹閃爍,人影遠去。
女兒大了,不由爹。于是當爹的留下無奈與牽掛,帶著一絲隱憂,走了。
岳瓊卻是無暇多想,只覺得渾身的輕松與自在,禁不住莞爾一笑,明眸中閃動著幾分興奮與急切。
那個無咎,憊懶散漫,放浪不羈,壞壞的透著邪氣,卻又偏偏招惹女兒家的稀奇。本來挾持人質,卻讓人質為他神魂顛倒。幸虧有我,不然龔玥妹子定要被他禍害。即使有所欺瞞,誰說又不是一種善意呢!
爹爹說他絕非良配,真是羞煞人也!
瓊兒只想看他如何破繭成蝶,一飛沖天,至于他能否成為風云人物,或也值得期待!
而暫且不管許多,就此尋去!
岳瓊計較已定,身影盤旋,稍加辨別方向,腳踏劍虹一路往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