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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洞府門外的不是玄玉,而是一位身著赤袍的中年男子,個頭壯實,卻臉色發黃,神情憔悴,大病未愈的模樣。
只見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扶著連腮的短須:“本人俗家嚴氏,道號妙嚴。你,便是無咎?”
他反問之際,話語沉緩,眼光端詳,心機莫測。
來人竟是靈霞山的五大長老之一,禮院的妙嚴長老。他不是在閉關療傷嗎,緣何突然現身于此?
無咎大感意外,慌忙舉手:“在下無咎,見過長老!不知長老到此,有何指教…”
他一邊說話,一邊悄悄抬眼打量。
妙嚴卻不理會,轉而看向大開的洞門。
無咎稍稍尷尬,只得閃開一步:“長老,請府中敘話!”
妙嚴這才微微頷首,抬腳踏入洞府。
無咎歪著腦袋若有所思,隨后返回,而他轉身之際,又不禁兩眼狐疑。
對面的崖上,并無玄玉的身影。那個陰魂不散的家伙,去了哪里?
兩人一前一后踏入洞府,或許想著心事,各自均不出聲,洞府內稍顯沉悶。
而妙嚴在原地踱了幾步,徑自踏上凌亂的褥子盤膝而坐,隨即抬手示意,頗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勢。
褥子不足一丈,容不下兩個人。你占了我的地方,讓我坐在何處?
無咎擺動袖口,所在的角落里多了一塊褥子。他就勢坐下,眼光閃爍,抄起雙袖,悄悄撫摸著左手拇指的夔骨指環。指環隨時隱入體內,倒不虞被人發現端倪。而與一位前輩高手同處一室,著實叫人局促不安。幸虧來的是妙嚴,若是妙源,或是妙山,只怕自己心虛之下早已原形畢露。
記得常先說過,這位妙嚴長老與祁散人的交情不錯…
“你,真是妙祁師兄的親傳弟子?”
“啊…是啊…”
無咎正在心神不定,忽聽問話,猝不及防,急忙隨聲應了一句。
妙嚴坐在兩丈之外,一直在靜靜端詳著躲在角落里的那個年輕人。對方雖然相貌清秀,面帶英氣,卻眼光游離,言辭閃爍,行跡鬼祟,全無名師高徒應有的風范,反倒像是一個心懷鬼胎的壞小子。他不禁有些失落,搖頭嘆道:“師兄他…怎會收了你這么一個弟子,唉!”
“我…我也是逼迫無奈啊!”
無咎被人當面瞧不起,這不是頭一回,也絕不會是最后一次,而他還是忍不住神色發窘,暗暗不忿,有心辯解,隨即又無可奈何般地抱怨了一句。
與其想來,我雖非完美,卻也不是大奸大惡之輩,至少比起玄玉、木申、田奇之流,我還算是一個有良心的人吧!
嗯,縱有萬千誹謗,不改我本色依然!
妙嚴卻是聽出了話中有話,神色詢問:“師兄他竟然逼你為徒,所為哪般?他命你前來靈山,又將怎樣?他如今人在何處,莫非…”
無咎聳聳肩頭,好像是一言難盡,接著兩手攤開,示意無可奉告。
妙嚴適時收住話頭,轉而沉吟自語:“有關你的一切,早已在仙門之中傳得沸沸揚揚,我雖有耳聞,卻始終難以置信,直至昨夜紫霞峰出了意外,這才不得不前來奉勸你一句…”他話語一頓,憔悴的臉色中多了幾分凝重:“人心叵測,禍福難料。你的掌門弟子的身份或許是你最大的倚仗,同樣也是你的催命符。想要活命,遠離靈山!”
無咎默然無語,雙眉淺鎖。
我也想帶著紫煙離開靈山,奈何身不由己。
真的一走了之,誰救祁散人呢?
倘若道出祁散人遭難的實情,靈霞山又會不會著手解救?
老道原本就是遭到暗害,故才被迫逃離的仙門,倘若被他的仇家獲悉真相,難免再添變數而落井下石。到時候莫說救人,只怕自己也是在劫難逃啊!
妙嚴卻是不再多言,站起身來。
無咎跟著起身,詫然道:“長老要走?又為何…”
他對于妙嚴長老的言行舉止,有些摸不著頭緒。對方既然好心勸告,何不說個明白,如此藏著掖著,著實讓人傷腦筋!
“我是念在妙祁師兄的情分上,給你兩句忠告,別無他意,好自為之吧!”
妙嚴丟下一句話之后,抬腳就走。
無咎跟出門外,對方已踏著飛劍騰空而起。他看著那道遠去的劍虹,有些羨慕,又有些郁悶,轉身返回洞府,關門閉戶,隨后懶懶躺在地上,幽幽嘆了口氣。
妙嚴故作玄虛,他的忠告又是什么呢?他一大早便從閉關中跑了過來,莫非已猜到了昨夜紫霞峰的意外與自己有關?
而不管是妙嚴,還是妙源等其他幾位長老,皆世故圓滑,心機莫測。好像每一個人都看穿了自己的勾當,偏偏又裝著糊涂。
不,或許糊涂的并非別人,恰是自己,便如同困獸般的在瞎折騰,殊不知眾目睽睽之下根本無從遁形。
嗯,想多了累人,縱然天塌下來又能如何呢,總不能舍棄神劍與祈老道而不顧,認準的道兒還得走下去!
無咎心神疲憊,漸漸睡意降臨,忙又坐了起來,從夔骨指環中摸出一堆吃食。之前將紅嶺山的庫房搜刮一番,眼下吃穿不愁。待他填飽肚子,抓起一塊靈石恢復體力,接著又拿出一枚玉簡凝神查看。且不管妙閔長老留下的禁制法訣有沒有用處,又會不會在察覺之后前來索要,先行將其熟記下來,應該沒有壞處。
在玉井峰下的山谷中,兩人一前一后走向玉井所在的洞口。
帶路的木申,背著雙手默然不語。許是常年的郁悶所致,他再無曾經的灑脫,便是原本白凈秀氣的面龐上也多了一層戾氣,整個人顯得頹廢而又陰沉莫測。
隨后的竟是田奇,換了一身新袍子。而初來乍到的他有些暈頭轉向,一邊打量著四周的情形,一邊抱怨道:“小弟并無過錯,卻被趕出了紅霞峰而發配至此,著實冤枉啊!木師兄,你能否幫我說說情,回頭送你兩粒固本培元的丹藥當作謝禮…?”
木申腳下一頓,回頭叱道:“哼,你竟敢瞧不起玉井峰的管事一職?若非長輩青睞,你根本沒有這個福分!”
他訓斥了一句,抬腳踏入山洞。
天棄不敢爭執,眼珠一轉,急忙邁開小短腿追了過去,出聲問道:“尚不知此地有何好處,還請師兄多多賜教!”
木申站在井口的邊上,不冷不淡道:“玉井峰,機緣多多,不僅高手輩出,還是掌門弟子的成名之地。田師弟,你知道那人是誰嗎?”
還能有誰,就是那個惡人!他原來竟是玉井峰的弟子,看來當初的境遇很是落魄啊!
田奇呵呵賠笑,心頭涌起一股莫名的快意。不過,一旦想起那人如今的風光,他黑臉一哆嗦,頓時尷尬不語。
“即便是本管事,也在玉井峰待了三年之久。而你一個新晉的弟子有此機緣,理當知足。且安心職守,莫要辜負了長輩們的厚望!”
木申擺出師兄的架勢,又說教一通,接著抬腳踏向洞口,不耐煩道:“且隨我巡查一二,以便熟悉井下的規矩!”
田奇慌忙應聲,又回頭看了一眼,稍稍遲疑了片刻,這才跳下井口。他雖然矮胖,卻靈活自如。
轉眼之間,到了井下。
木申指向遠處的幾個洞口,例行公事般分說道:“從今往后,你的手下管著數十弟子,但有忤逆者,任由懲處!”
田奇已是轉憂為喜,禁不住連連點頭。
嗯,今早突然被趕出了紅霞峰,以為闖了大禍,想要尋找上官劍幫著說情都沒來得及,便被帶到了玉井峰,莫名其妙成為了一名管事。據說玉井峰乃是發配之地,只當是厄運降臨。如今竟然管著數十人呢,誰敢不聽使喚,打罵隨意,倒也威風哦!尤其是遠遠躲開了那個該死的家伙,再不用擔心被他揪耳朵踢屁股!
“轟——”
隨著一聲悶響,不遠處再次出現了一個洞口。
木申又是抬手一指,示意道:“此乃玉井峰的禁地,尋常弟子不得入內,而你我身為管事,不得不查看一番!”
他話音未落,縱身躍進了洞口。
天棄沒作多想,隨后跟了過去,又忍不住問道:“既為禁地,有何名堂?”
木申往前疾行了片刻,這才腳下放緩,心不在焉道:“還能有何名堂,不過是某人閉關修煉的地方罷了。只因他最終成為了掌門弟子,這才封堵起來而以免走漏風聲!”
一個圓滾的身影擦肩而過,又是意外又是驚喜:“師兄所言當真…”
怪不得一個玉井峰的雜役弟子能夠成為掌門弟子,原來與他修煉的地方有關。而今日倒是要好好看一看,或有機緣也猶未可知!
田奇興奮難耐,直接越過木申,奔著坑道的盡頭跑去,卻不忘回頭問道:“此地竟然如此神奇,又何必封堵呢,不如…”
他話沒說完,急忙伸手摸出一塊符紙貼在身上。而一道劍光突如其來,根本不容躲避。“轟”的一聲符箓破碎,他慘哼著往前飛去,“撲通”落在地上,竟是濺起好大一片水花。他掙扎爬起,渾身濕透,張口吐出一道淤血,隨即帶著驚慌的神情而抬眼四望。
這是一個地下的洞穴,三、五丈高,十幾丈的方圓,盡為白玉堆砌,隨處可見采掘的痕跡。且玉光閃爍,使得四周亮如白晝。當間則是豎起一根白玉石柱,足有兩、三丈粗細,頂天頂地,撐起了整個洞穴。除此之外,便是角落里的坑坑洼洼,顯然是開鑿之后,又已放棄的坑道。除此之外,還有洞頂的乳石,地上的積水,以及滴答的水聲,無不充斥著詭異莫名的寒意而叫人驚悸難耐。
這是某人的閉關之地,還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田奇驚慌失聲:“木師兄,你…你我無冤無仇…”
木申不慌不忙踏出洞口,就地止步,而身前的飛劍猶在盤旋,森然的殺機令人畏懼。他哼了一聲,漠然道:“你我不僅無冤無仇,還同病相憐呢!只要得罪那個人,注定厄運纏身啊!從前是我,如今是你…”
田奇愕然道:“誰…”
木申道:“除了那個掌門弟子,還能有誰呀!而我殺了你之后,與他的恩怨便一筆勾銷。我別無選擇,你也不妨認命吧!”
無咎,原來竟是那個卑鄙無恥的無咎。他答應不殺自己,卻讓別人動手!而我只想在仙門之中修煉而已,如此小小的愿望也被他狠毒扼殺。蒼天無眼,世道不公。而面對淫威,誓不低頭。且忍辱偷生,離開靈山也就是了!
田奇恍然大悟,再不敢僥幸,抬手掐動法訣,身形一閃疾遁而去。而他才有動作,卻法術失靈,整個人離地飛起,“砰”的砸在洞中的石柱上。他驚恐大叫,拼命掙扎,怎奈無形的威勢便如驚濤駭浪般吞噬而來,神魂無處躲藏…請訪問://..好若書吧,看書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