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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內,重歸寂靜。
在這與世隔絕的地下深處,黑暗之外,便是千丈幽寒,還有潭水沉沉,孤寂無邊。
當然,角落的石堆上,多了一男一女兩道人影。
無咎面對潭水盤膝而坐,一手攥著靈石,一手支腮,獨自默默養神。
服了一瓶丹藥,又往身上貼了幾張驅邪符,歇息了片刻,背后劍傷的陣痛終于舒緩了許多。而王弼與黃奇尚未追來,或許正在數十個洞口之間忙碌呢。
而這般困守下去絕非長久之計,何時才能脫身…
柳兒兀自倚在角落里,悄悄打量著不遠處的那個背影。
那人給自己約法三章,只要不再欺詐,或是暗中作祟,他便饒了自己一命。
他還說了,他不殺女人!至于他口中的紫煙是誰,他則是閉口不提。
而他一個外人,竟敢闖入古劍山,并混入蒼龍谷,真是膽大妄為!或許何師兄早已被他殺了,這才讓他詭計得逞。如此卑劣齷蹉的行徑,絕不會有好下場。尤為甚者,白白看了我的身子不說,明明垂涎三尺,卻偏偏擺出正人君子的模樣。究竟是誰在羞辱誰?哼…
柳兒抬手梳理下凌亂的發梢,顧影自憐般地暗嘆了聲,她虛弱的神情中,透著一絲隱隱的絕望。
先被生擒活捉,受夠了辛苦;再被飛劍擊中,又添慘狀。雖然隔著法器,還是難以消受啊!如今傷勢在身,舉止受困。且守著一個舉止怪異的男子,簡直與虎狼為伍沒甚兩樣。黃奇師兄,你為何還不前來搭救師妹呢…
柳兒遲疑了片刻,出聲道:“俗語有云,十年修得同船渡。你我困守于此,誰說又不是一場緣分呢!尚不知師兄來自何方,如何稱呼呀?”
與其想來,想要活下去,便不能得罪這個男子。且將他穩住了,或許才有轉機。
聞聲,無咎回過頭來,想了想道:“嗯,或有緣分…”他才要答話,忽又呲牙咧嘴:“至于我來自何方…無可奉告!”
哼,自以為是!
柳兒暗中腹誹著,卻不忘討好道:“大哥,如你這般年輕才俊,世間罕見,定是名門弟子無疑呢!”
無咎兩眼一眨巴,點頭道:“嗯!你倒是眼力不俗。想我玄玉在靈霞山,那也是千里挑一的人物…咳咳,恕我失言…”
柳兒心頭一動,媚然含笑,不失時機奉承道:“呀,原來是靈霞山的玄玉師兄,失敬了!”
“嘿嘿!”
無咎眼光一瞥,怪笑了聲,轉而神色微凝,伸手便抓了過去。
柳兒心頭一懔,雙手護住胸前,卻又不躲不避,反而雙眸微閉,吐氣如蘭,帶著軟軟的身子迎了過去。誰想一股力道蠻橫掃來,頓時將其推個趔趄,并“砰”的一聲撞在石壁上。
這女子慌忙睜眼,這才發覺對方從自己的身后抓過去一塊圓圓的石頭。她失落之下,神情幽怨。
洞穴之中,除了潭水,只剩下這塊落腳歇息的地方。而挨著角落里,有塊黑石頭看起來稍顯異常,尺余大小,圓滾光滑,渾若天成,像個巨大的鳥卵。
無咎伸手將石頭抓過來,只覺得入手沉甸甸的,且其中透著躁動莫名的氣機,而神識所及,又看不出個所以然。
此物若非鳥卵,又能是啥?總之不是一塊石頭,其中必有蹊蹺!
他想到此處,抬眼看向黑沉沉的潭水,以及彌漫四周的淡淡腥氣,心頭隱有猜測,卻又不以為然。管它是什么卵物,烤熟了應該很香!再者說了,兩三個月來,始終以辟谷丹賴以生存,雖然餓不死,嘴巴里卻是寡淡無味。何不乘機打打牙祭,待養足了精神之后,接著尋找出路,到時候再與王弼較量不遲!
吃貨的意志,總是給人無窮的膽量!
無咎將石頭放在潭水邊,自己往后挪動少許,接著手中多了一張烈焰符,隨即丟了出去而火焰大作。
黑暗的洞穴內,頓時亮如白晝。而潭水之上,更是火光倒影相映,轉瞬之間,四周灼熱逼人。
柳兒不明所以,神色驚慌。
之前無暇留意,如今看來,那石頭并非凡物,他想要干什么?
無咎同樣是手腳忙亂,急忙掐動法訣加以操縱。眨眼之間,凌亂的火焰終于漸漸收斂,轉而從四面八方凝聚而來,并化作一束火光轟然落在石頭之上。
他也曾施展過符箓,都是扔出去不管,想要再行操縱驅使,則全憑神識法力。隨心所欲,并不容易。石頭近在咫尺,燒烤簡單,而稍不留意,勢必殃及自身。好在嘗試之下,勉強而為。縱然不濟,也多了幾分體悟!
一束數尺長的火光,瞬間落下,不過少頃,已然法力耗盡而烈焰消散。而圓滾滾的石頭或許已被燒烤熟透,猶自散發著灼熱的氣息。
無咎挽著袖子,搓著雙手,正待敲碎石頭,并想象著焦香美味。而不過剎那,他猛然瞪圓了雙眼。
只見面前的石頭突然滾動了下,差點落入潭水,又微微搖晃,接著“喀喇”碎裂,渾如卵殼破裂般的動靜,隨即有更為灼熱的氣息從中噴涌而出。與之瞬間,石片盡數炸開,一條三尺多長的黑色怪物盤踞著,并慢慢伸起了腦袋。其分明就是一條遍體鱗甲的黑蛇,卻腦門凸起,生有四肢,雙睛如豆、且閃閃發亮!
“黑蛟…此處竟是黑蛟的巢穴…而你…你竟然要烤食黑蛟的幼子…”
柳兒兀自卷縮在角落里,卻將眼前的一切看得清楚。而她驚呼聲未落,那盤踞的小蛇突然聞聲躥起,張口噴出一道黑霧。其躲避不及,嚶嚀一聲,軟軟委頓在地,竟是昏死了過去。
我只想打打牙祭而已,并不敢與黑蛟為敵啊!
那女子在說什么,誤入黑蛟的巢穴?
我的天吶,才有猜測,轉眼成真,這不是找死嗎!我錯了,都是貪嘴惹的禍!
無咎頓時一驚,抬手抓出魔劍便要劈過去。
《百靈經》有載,蛟龍乃巨毒之物,性烈嗜殺,且有興風作浪之莫測神通。而其中的黑蛟,兇很殘暴尤甚三分!
而劍光才起,那小蛇竟然來去如電,瞬間折返,直接躥到了他的身上,并左右盤旋環繞。他手持魔劍,卻無從下手,急忙催動靈力護體,卻還是頓覺通體陰寒,不由得心神大亂,嘴里連連慘呼:“哎呦,我不吃你,你也別咬我…”
小蛇,或是幼蛟,并未趁機咬人,而是盤旋過后,轉而落在地上,接著昂著小腦袋,嘴巴張著,“咻咻”吐著黑霧,兩只豆粒般的眼珠子竟是透著一種莫名的親昵神色。
無咎自顧著僵直腰身,眼光斜睨。
你認得我?我不認識你。你為何不咬我?我有靈力護體。你噴的黑霧明明含有劇毒,我為何就安然無恙呢?
寂靜的洞穴內,人蛟四目相對。
無咎稍稍后退,幼蛟也跟著移動。他往左邊躲閃,幼蛟隨即呼應。再往右躲,情形亦然。
怪了個哉的!
我不就是想要吃你嗎,何至于如此緊逼不放!再敢糾纏,信不信我將你一劍劈成兩段?
無咎猛然跳起,而四周不是石壁,便是潭水,根本無處可去。他尚自為難,一道黑影倏然而至,竟環繞著他的左臂,旋即又鉆入袖中,接著蜷成一團,竟擺出一個酣睡的模樣。
他低頭看著沉甸甸的袖口,依舊是難以置信。
小東西,你是成心賴上我了。而我并非善人哦,回頭便將你剝皮紅燒,且嘗嘗蛟肉的味道,哼哼…
“砰——”
便于此時,潭水對面突然傳來一聲悶響,石塊崩碎,曾經封堵的洞口頓時顯現出來,并隨著劍光的開鑿,而愈來愈大。
無咎又是嚇了一跳。
不用多想,是王弼與黃奇追來了。既然無處可逃,只能背水一戰!
他忙蓄勢以待,又覺著沉甸甸的袖口礙事,情急之下,神識催動,瞬間已將幼蛟收入夔骨指環之中。
與此瞬間,潭水對面的洞口中冒出一個人影,正是帶著面罩的黃奇,手持飛劍,氣勢洶洶。而其身后還隱約跟著一道老者的人影,必是王弼無疑。
無咎背倚著石壁,兩眼中殺機閃動。
“王師兄,那小子果然在此!”
黃奇已然將洞穴內的情形看在眼里,頗為振奮,卻又大怒:“你殺我師妹…”他吼聲未止,猛地撲了過來。隨后的王弼趁勢躥出洞口,兩人一左一右來勢驚人。
無咎才要應變,心頭一動,抓起角落中的柳兒,便給順手扔了過去。
黃奇猝不及防,慌忙收起劍光伸臂去接。
而無咎則是緊緊盯著王弼,掌心中一道魔劍躍躍欲試。
洞穴之中,瞬間已被濃重的殺機所籠罩。
而此時此刻,原本沉寂無波的潭水忽而一陣翻涌,似曾相識的情景突如其來,緊接著一個數尺粗細的頭顱霍然出水,并狠狠張開大口而血腥沖天。
黃奇已將柳兒接在懷中,卻人在半空而無從著地。王弼也是才將越過潭水,祭出的飛劍尚未顯威。兩人突遭異變,一時進退不得而驚惶無措。
無咎正在尋覓殺機,以便全力以赴。而當他見到那破水而出的黑蛟,頓時瞠目無語。
這水潭竟與九重淵相連,果然是黑蛟的巢穴。而才將欺負了小的,轉眼間又惹來了老的。再加上那兩個家伙湊熱鬧,今兒的運氣簡直逆天了!
“轟——”
這不是咆哮,也不是怒吼,乃是黑蛟破水而出的動靜,竟如地動山搖,令人膽戰心驚。
王弼尚在半空,未及躲閃,便已被黑蛟的頭顱給撞飛了出去。黃奇抱著柳兒直接墜落,卻又不顧一切踏著潭水,直奔著來時的洞口拼命逃躥。
無咎愣在原地,整個人已被潭水澆透。而眼看著那兇狠的黑蛟轉眼間就要沖著自己而來,他嚇得無處躲避,一頭栽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