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肯定是要給的,比如沈松岳的兄弟沈松巖,還有報雪堂的廖懷沙。”蔣英年接著說道,“文佳說的有道理,給不給唐易,有什么居心,他們肯定會充分籌劃。他們給不給不要緊,你去不去,才是今天商量的重點。”
文佳知道蔣英年肯定也知道危險,“唐易戳了他們那么大的窟窿,如果他們反倒邀請唐易,那肯定是想下手。不過,他們也知道唐易肯定會想到這一點。同時,送請柬給唐易,是實至名歸,唐易在華夏的藏家當中,絕對是名列前茅的。”
蔣英年點點頭,“其實他們應該也知道,即便不送請柬,唐易肯定也會去。但是正因為你剛才說的,唐易實至名歸。而且如果送請柬,拋開暗藏的那些事兒不說,表面上會顯得他們開誠布公。”
唐易笑了笑,“照你們的分析,那就是送了!”
蔣英年道,“我是這么想的,如果你決定要去,不管送不送請柬,你都跟著藏協的團去,多少有個照應。當然了,文佳或者其他人也可以去,不讓進展覽大典的門廳,但來往江戶卻是自由的。”
說完,蔣英年又點了一支煙,“不過呢,如果你不想去,送不送的就無所謂了。”
唐易緩緩吸了幾口煙,“蔣主任,你就直接說,如果我去,你想讓我干什么?”
蔣英年站起身來,“一件雍正天球瓶,一件成化斗彩杯,一件夔紋象尊,你都知道。成化斗彩杯,‘差紫’葡萄,還是經過你的手賣出去的。這三件,都是不折不扣的重器,萬國展覽大典肯定會展出的。如果在展出的期間,被人戳穿的話?”
文佳冷笑,“那河野太郎還不得剖腹?”
唐易順著問,“這個活兒我來干?”
“到時候我也會去,太明也會去,但是官方點破,終究是不合適。”蔣英年看了看唐易。
文佳卻接口道,“蔣主任,你也說了,成化斗彩杯是唐易出手給河野家的,反過來再去點破,豈不是成了故意埋雷?雖然事實上就是這樣,但是一旦公開,不太好吧?”
蔣英年笑笑,“官方點破不合適,其實唐易點破也不合適。點破了,無非讓東京史料館顏面掃地,而我們,并沒有太大的收獲。”
唐易早就料到不會這么簡單,“蔣主任的意思是,這三件東西,要成為某種收獲的籌碼?”
“我是這么想的,你們看看行不行。”蔣英年接著說道,“毛著算,展覽一共進行五天。第一天正常參觀,第二天唐易可以找河野家的人談談,把這三件是高仿的事兒說說,不用繞彎子,直接說知道了這三件有問題,而且都有暗記。”
“那我們要什么?”唐易又問。
“三羊圓尊!”蔣英年直接說,“只要同意在萬國展覽大典期間,就此聲明,將館藏的三羊圓尊捐獻歸還給華夏,那么這三件高仿,你就不會戳破!”
“以三換一。”唐易沉吟。如果是這樣,官方確實沒法出面。說得難聽點兒,這是捏住人家的短處進行敲詐。
文佳也站起身來,“他們買這三件東西,已經花了不少,如果知道了是高仿,那就是虧了大筆的錢。三羊圓尊,被東京史料館當成寶貝,光是送出的復制品就不少了,讓他們拱手相送,怕是不太可能!”
“東京史料館根本就不缺錢。而三羊圓尊雖然珍貴,但比起當著世界各國的藏家名人顏面掃地,選哪個不言而喻。而且,我們只要一件東西,也算沒有獅子大開口。”蔣英年接著說道。
河野平曾經在閣寶多公司的開業慶典上,送來一件三羊圓尊的高仿藝術品給唐易。
商代的青銅三羊圓尊,名氣不如四羊方尊大,但是藝術價值和工藝水平卻絕不低于四羊方尊。而且,三羊圓尊的來歷和紋飾卻十分神秘,值得深入研究。
曾經有野史記載,說三羊圓尊本藏于清宮,后來流亡海外,不知所蹤。但是,在清宮的檔案中,卻查不到這件東西,而且在商代以來的史料中,也沒有相關描述。所以,這近乎成謎。
“三羊圓尊曾經在上一次的萬國展覽大典中展出,我見過。”蔣英年瞇起了眼睛,“絕對是商代的真品無疑!”
唐易不懷疑蔣英年的眼力,而且想想也不可能是假的。東京史料館珍寶眾多,不過,大部分都算耳熟能詳,有據可查的東西。征集辦看中了這件三羊圓尊,的確很是特別。
“問題是,他們本來就想對唐易不利,如此一逼,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不講究隱蔽性和公眾影響,盡用其極滅口,那唐易豈不是太危險了?”文佳立即接口。
蔣英年擺擺手,“唐易找他們談的時候,只需要說一句,這件事兒還有遞補人選,就可以了。讓他們在萬國展覽大典結束前一天宣布捐贈三羊圓尊的事兒,而唐易,在宣布之后,立即離開倭國,不用等到大典結束,就回到華夏了。”
唐易看了看蔣英年,“照您的說法,在倭國的危險性確實不大,大典結束之前,一旦我有事兒,那他們就要承擔被揭穿的敗局。但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上次拿回汝窯蓮花筆洗,他們都派了頂級的殺手追到國外。如果這事兒出來,我下半輩子豈不是時時得防著?”
蔣英年深吸了一口煙,“在華夏的安全,基本還是可以保證的。當然了,也做不到萬無一失。所以說,是商量,你不干,我沒有半分勉強。但是這件事兒必須得試試,那就得安排其他愿意干的人。”
如果說之前結下的梁子,因為殺手敗退和種種原因帶給了他們震懾,為求此后井水不犯河水的安穩,他們有可能不再折騰;那么,蔣英年說的事兒,一旦成行,肯定會打破這個平衡!
東京史料館吃了這么大的虧,恐怕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了。如果集中精力全力以赴,而且進行長時間周密的謀劃,就算唐易能化解一次兩次三次,但是如果他們連綿不斷地出手,那唐易的日子真是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