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明代官仿,那自然是瓷都御窯出來的東西。。:。
“宣德官仿汝窯天青釉,如今確實不多見了。到了清代雍正乾隆兩朝,官窯民窯仿汝窯泛濫,但好東西太少了!”唐易盯著看了看,贊道,“的確不錯。”
“不過,胎質略松,釉偏透,而且對光斜視有宣德官仿典型的桔皮紋。總的效果來看,和真正的汝窯還是沒法比啊!”秦老接口道。
“宣德官仿有自己的特‘色’,能做到滿釉裹足,而且小釘支燒,釉的流淌不明顯,已經很難得了!”唐易見慣了好東西,所以并無太多驚訝之意,不過從技術層面贊賞了一番。
宣德官仿汝窯,確實是不容易見到。而且,宣德官窯瓷器,本來就是好東西。
之前說過,天青釉,其實就是天藍釉。不過,宣德官仿汝窯天青釉,有兩種顏‘色’,一種是淡青,一種是天藍。這個水仙盆,是天藍釉。
說是盆,其實很小,長不過十幾厘米,高不過六七厘米。宣德官仿汝窯,基本上都是小件器。
“起拍價兒定多少?”唐易又問了一句。
“二百八十萬。”
這個價兒,是十年前宣德官仿汝窯小件的拍賣價,定得很科學,如今這拍賣市場上,最熱的就是瓷器和字畫,這件東西,沖到千萬不是沒有可能。
拍賣行的水一向比較深,如同秦老泛古堂這樣完全正統的‘操’作,其實已經不多了。泛古堂的力用在了正道上,所以才會費心思創新拍賣方式,而不是暗走歪路。
離開之后,唐易送林娉婷回家,散了一會兒步。聊天的時候,唐易仍是對泛古堂贊不絕口。
林娉婷對古玩算是有一些入‘門’級的了解,但是對拍賣行的貓膩,知道的還是比較少的,“我也聽說拍賣行現在貓膩很多,不過具體卻不知道是什么情況。”
“貓膩是很多。其實也不光拍賣行,不少行業都這樣,外表看上去正兒八經的,暗藏的東西卻是看不到的。”唐易其實也有涉足拍賣行的想法,但是暫時條件還不是很成熟。不過,在這個圈子里‘混’,對拍賣行的貓膩,還是很了解的。
首先就是這個真假的問題。拍賣行故意“拍假”,并不鮮見。
在法律上,并沒有規定拍賣行必須保真,這就讓有些拍賣行鉆了空子。而且,因為拍賣的是“藝術品”,就算是高仿,它也還是藝術品不是?“藝術”是“無價”的,所以不管拍出多少錢,也不涉及物價違法問題。
拍到東西,事后發現是假貨,那已經晚了,白紙黑字的協議都在,拍賣過程正當合法,這個還不比從店鋪從地攤買了東西,根本沒法找后賬。
參加過拍賣會的人,經常會聽到主持人說或者在現場的提示牌上看到這么一句話:拍品真偽,最終靠個人鑒定。
這個,已經相當于一個慣例了。故意“拍假”,好像還有一頂保護傘一樣。
當然了,拍賣會不能不考慮聲譽,“拍假”不能“‘露’假”。不少拍品,會附帶某個專家甚至多個專家聯合簽名的鑒定證書。但是,現在的“專家”,有點兒‘亂’,甚至適應拍賣的需求,出現了一批“辦證專家”。
而且,就算真正有眼力的專家,職業‘操’守未必牢靠。唐易就知道這么一檔子事兒:有個算是比較有名氣的專家,在一家店鋪看中了一樣東西,結果當面貶損得一無是處。專家的話,還是很有作用的,質疑聲頓時就起來了。這位專家,卻又暗中讓人把這樣東西低價收走,用這種辦法“撿漏”!
這是拍賣行“拍假”的問題,還有“假拍”的問題。
秦老看中了這件宣德官仿汝窯天青釉水仙盆,貨主堅持上拍,秦老卻堅持不讓自己人出手,就是怕人說泛古堂“假拍”。
這“假拍”比“拍假”更常見。有些上千萬甚至上億的東西,其實都是自己人和托兒“造”出來的。
外行人也能看出來,這樣做最起碼有兩個好處,一是廣告效應,二是拉高拍賣紀錄。
特別是現在有些知名度不高的藝術家,特喜歡這個辦法。比如本來一個年輕畫家,畫作是兩千一平尺。他選了一幅作品上拍,雇人哄抬價格,最后拍出的成‘交’價成了兩萬一平尺,其實東西轉了一圈還在自己手里,但是名頭出去了,作品的“市場行情”漲了!以后賺錢更容易。
而一些本來就不錯的古玩真品,拍賣行也會安排好托兒舉牌。不過這個得有點兒技巧,因為真正目的是讓真買家拍到,盡量不能最后砸自己手里。
拍賣行正常能收到什么錢呢?一般是成‘交’價一成左右的傭金,百分之一的保險費,再就是每件幾百上千不等的圖錄宣傳費。還有就是百分之三的代扣代繳個人所得稅,但這個落不到拍賣行手里。
所以,最大頭,就是成‘交’價一成左右的傭金,成‘交’價越高,拍賣行賺得越多。“假拍”頂出高價,拍賣行賺了,貨主也賺了,冤大頭是買家。
還有一種情況,一般人可能不知道,那就是貨主、買家、拍賣行,三方一起玩兒“假拍”!
怎么玩兒?這種情況下,買家和貨主一般都是行家,彼此都清楚拍品的行價,而買家和貨主也已經達成了買賣協議,但是卻仍要拉上拍賣行,出傭金在拍賣會上走一遭。
比如,一件瓷器,買賣雙方約定一百萬成‘交’,但是上了拍賣會,找托兒來參演,一路拍到五百萬!最后的拍賣紀錄就是五百萬。其實呢,買賣雙方還是按一百萬來‘交’易,拍賣行也是按照一百萬的成‘交’價來賺該賺的錢。
這個五百萬的價兒,是給外人看的。對買家的好處不必說,對貨主當然也有好處,最起碼提升了口碑和名氣,再往外賣東西更順溜。對拍賣行來說,賺了傭金,還多了一筆業務記錄。
一邊走,唐易一邊簡單把“拍假”和“假拍”的情況給林娉婷具體說了說,林娉婷瞪大了眼睛,“怎么外公從來沒和我說過?”
“你不是行里人,再就是可能不想讓你知道這么多社會‘陰’暗面吧?我現在就在行里‘混’,讓你知道知道也好,反正你也不會參與,要參與也是我來。”唐易嘿嘿一笑,“其實,我也是挑著說的,還有些更‘陰’暗的,就不提了。”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