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看熱鬧的,散了一部分,想看的,遠遠選了個位置。而附近的幾個攤主,有的已經開始收拾東西,這要真鬧起來,殃及自身可不劃算。
收拾得最快的是那個絡腮胡子攤主,他算是個聰明人,一看唐易就不簡單,再說自己已經說好交易了,還是早收拾好躲到一邊為妙。
十來分鐘之后,八哥帶著四個人來了。
八哥三十來歲,個子不高,留著個青皮頭,穿著緊身黑背心,右胳膊上紋了個饕餮獸面,脖子上是一串小金剛菩提籽,墜子是一塊鹿頂骨三界牌。
別說,小金剛是正宗的一代盤龍紋,沒色差,正樁爆肉。配飾是高綠高瓷的松石秦古料,佛頭是雞油黃蜜蠟丹麥料;三界牌則是十足的血料,紋路清晰且寬,密布蝌蚪紋。
這脖子上的一串,算下來,可真不便宜。
唐易心說,難不成如今這社會大哥不帶大粗金鏈子了,改文玩串子了?
文佳懶洋洋起身,走到了攤位前。
而瘦臉攤主則直接跑了上去,“八哥,就是這倆小子,之前還有一男一女,嚇跑了。”
八哥看了看瘦臉攤主,“你沒事兒提我干什么?”
“他們說我不夠格,讓我說說我認識的人誰最有分量,我說我認識的有分量的人也是你們想見就能見的?就像八哥,那都忙得很。結果就那小子,張口就說什么八哥,是王八蛋吧?”瘦臉攤主現在是逮什么說什么,只求把自己摘出來,同時又能讓八哥教訓他們。
八哥走到距離文佳大約一米前站定,“你真這么說了?”
“說不說都不重要了,現在我看著你就膩歪。”文佳指了指攤主,“你現在如果把教訓一頓這哥們,讓他給我們道歉,沒準兒我還能讓你走。”
“呦?呦?臥槽!我想走就走,你還能怎么著?”八哥樂了,接著點了一支煙,“法制社會,沒見你這么囂張的。”
“你一個青皮還特么談什么法制社會?平時沒從這些擺攤的身上撈油水吧?”文佳看著他的眼睛,手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捏住了一張符紙,就在他噴出的煙霧里晃了一下,倏然之間,那符紙又不見了!
“你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八哥順勢把煙頭扔在了地上,一看八哥這個動作,身后四個人挺身準備,等待八哥一聲令下。
文佳笑道,“你沒理解我的意思,我說的‘走’,是走路,你說的‘走’,是離開這兒。我沒說你不能離開這兒,我是說你不能走路了。”
說罷,文佳手一抖,那張符紙不知什么時候又出現了,他把符紙一下子拍到了另一只手的掌心。
這時候,八哥突然一下子來了個“五體投地”,結結實實趴在了地上!
八哥身后的四個人一下子傻了,這是干嘛?文佳的手很快,他們剛才還想,這是在舞扎什么呢?
文佳將符紙又轉了幾下,這時候,八哥居然來了個拿大頂!文佳順手將符紙放回到兜里,對唐易說道,“走吧?沒意思。”
唐易看了一眼瘦臉攤主,輕輕搖了搖頭。但是此時瘦臉攤主也傻了,根本沒明白唐易的暗示。
文佳和唐易走了幾步,八哥居然倒立著,用手當腳,跟著文佳和唐易往前“走”。
這時候,那四個人總算反應過來了,沖上前攔住了文佳,“別走!”
“你們也想這樣?”文佳冷冷說道。
這也太邪性了!大白天的,怎么就見了鬼了?文佳這冰冷的聲音,讓他們更怯了。這時候,突然有一個人大喊,“報警!快報警!”
“看到那幾個攝像頭了么?”唐易伸手指了指,“根本連這位半片衣服都沒碰到,你們報個彈弓啊?關我們屁事啊!”
“撲通!”八哥支撐不住了,手一軟,腦袋碰到了地上,但是卻好似有一股奇異的力量,讓他拼盡全力要再次支撐起來,就好像要“站”起來一樣,嘴里“哦哦啊啊”,但是卻說不清楚。
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一個人。
安助理。
“哎呀,唐先生,誤會,誤會!”安助理突然跑上前來,“這是我一個遠房親戚,不懂事兒,還望唐先生和文大師高抬貴手!”
“安助理?你怎么會在這兒?”唐易一愣。
“我這不是周末來逛逛嘛,恰好碰上了。實在是對不住了!”安助理連連沖文佳拱手。他當然不是碰上了,而是得到了老八來古玩市場的消息。
洪波的賭場生意,老五的走私生意,這位八哥,老八,干的更雜,其中包括違禁貨的物流生意,都是白老手下賺錢的線。白老坐地分成收錢,能給他們提供的,是一張保護網,方方面面關系織就的保護網。
文佳笑了笑,在褲兜里揉碎了那張符紙。老八一下子癱軟下來,慢慢坐到了地上,那四個人上前把他扶起。
“安哥,你怎么來了?”老八定了定神,才問道。
“趕緊向文大師道歉!”安助理皺眉斥道。
這時候,那個瘦臉攤主的反應比老八快,他立即沖到文佳面前,鞠躬作揖,“對不住了,都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放過八哥這一回吧。”
“安助理,你這么忙,還有空過來,這個面子我給了。”文佳說完,看了一眼唐易,揚長而去。
“多謝文大師!”安助理恭敬對文佳背影說道。
唐易走到安助理面前,“別難為這個攤主,混口飯吃也不容易。”
“我明白!唐先生您大人大量。”安助理點頭。
唐易看了看老八脖子上的串子,“金剛得多刷,光戴的話,顏色不透,光澤不夠。”也便跟上了文佳。
“這倆人外地人吧?哪路神仙啊?”老八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走!”安助理說完,扭頭走向反方向。
老八狠狠瞪了瘦臉攤主一眼,也跟著走了。安助理到了停車場,老八支走了四個人,上了他的車。
車門剛一關上,安助理就道,“這兩天不是讓你少拋頭露面么?”
“這不是生意暫停了么?也沒什么事兒,聽說有人挺囂張,就過來了。”
“囂張?要不是我來得及時,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這兩個人白老尚且敬上三分,你還敢惹?”安助理為收集“原料”的事兒忙碌,本來就有點兒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