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黑衣女孩更是咬牙切齒,她好容易給哥哥挑了一件禮物,是不是假貨另說,但卻被他說成了痰盂,這多惡心啊!
唐易看明白了,這男子應該處于古玩收藏的中級階段。這一階段的人,基礎已經打好了,大類別和基本特征也能掌握,對大開門和一眼假的東西能識別。但是面對稍微偏門的東西,以及水平高的仿品,還是束手無策。
“現代的說法,不叫痰盂叫什么。”唐易接過這個瓷器,“這東西如果是真品,正確的稱呼應該是:嘉靖青花龍鳳紋渣斗。”
“渣斗?”旁邊的女孩忍不住叫了一聲。
“和痰盂基本上是一個意思。渣子的渣,斗笠的斗。”唐易簡單介紹道,“這東西起源于晉代,除了吐痰,往外吐的東西,都可以用渣斗盛放。富貴人家,餐桌旁擺放一個,肉骨頭魚刺啥的吐里面。”
“我想起來了,我好像聽說過渣斗這個說法,對,不是用來盛放茶渣的么?”男子聽了唐易的介紹,突然說道。
“哥們兒你身體壯點兒,也喝不了這么多茶吧?這么大一個渣斗,放茶渣?你說的確實有,但是體積很小,那就屬于茶具的類別了。”唐易將這個青花渣斗遞還給了男子。
“嘉靖青花,賣給我的人說是明朝的,沒想到是清朝的。”女孩這時好似想起什么來,吐了吐舌頭。
唐易現在已經徹底被這女孩打敗了。他苦笑著看了看女孩,“嘉靖本來就是明朝啊,嘉慶才是清朝,雖然他賣的是假貨。”
男子對女孩說道:“別打岔。”轉而又向唐易問道,“我看這青花發色沒什么問題啊,你看······”
“嘉靖青花,使用過三種青料,陂塘青、石子青、回青,官窯經常攙著用,這使得嘉靖青花的發色出現了很多種效果。這個渣斗的底部的紋飾,是嘉靖前期的黑藍色青花發色,按說接上去的青花發色做得確實是一致了,但是卻因為釉料問題,導致了發色的在陽光下略有差別。嘉靖青花的釉,一般都是青灰色,但是接上去的這一塊,偏白了一點兒。”
唐易剛才上手的時候,終于發現了端倪,一口氣說完后,擺手道,“不用謝我,叫我一聲雷鋒就行,我得趕緊走了,我回去還得寫日記呢。”
聽了唐易這句話,那女孩“撲哧”笑出聲來。
“兄弟,相識也是緣分,我叫衛方,這是我妹妹衛圓,怎么稱呼?你是不是去昌南,一起吧?”男子的態度,現在比天氣還熱情。
此時,賀志祥在車上按動了喇叭,意思是五分鐘到了。
“我叫唐易,是去昌南,各開各車吧。”唐易轉身向帕杰羅走去。
“留個電話啊。”衛方又追上去互留了電話。這喜好古玩又處于上升階段的人,見了真正的高手,那種想結識的感覺,真不是能控制住的。
衛方開的軍牌越野跟著帕杰羅上了高速。
“哥,這個人很厲害嗎?”衛圓在車上問道。
“絕對不是一般的高手。你說你也是,一點兒都不懂就敢在古玩店買禮物,還買回來一個痰······渣斗。”衛方一邊開車一邊說道。
“還不是因為你喜歡嗎!”衛圓扮了個鬼臉,“我見你總不能空著手吧!”
“放暑假不在家好好陪陪爸媽,剛買的新車,你就敢一個人開著到瓷都!你到底到瓷都想干什么?”衛方看了看時間,“我今天有任務,直接從現場趕過來了,軍裝都沒換。”
“我學服裝設計的,到瓷都來找找設計靈感不行嗎?參研參研瓷器藝術,正好沿路欣賞一下祖國的大好河山。”衛圓臉上的表情突然有些失落,“可惡,剛買的新車前臉就癟了!”
“這事兒人家一點兒責任都沒有。到了昌南記得道歉!”衛方的臉上出現了軍人特有的嚴肅。
“好啊,你重瓷輕妹!看這人水平高,就巴結上了!”
衛方哭笑不得,無奈地搖搖頭。作為瓷州軍區特種部隊刀鋒營的少校副營長,不管面對多么狡猾的敵人和多么艱巨的任務,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但是對這個妹妹,卻是毫無辦法。
見衛方沒有說話,衛圓的臉上又出現了乖巧的表情,“哥,你什么時候回家啊,你和爸到底要鬧到什么時候啊!”
衛方重重呼出一口氣,“我是不會放棄我的理想的,我也沒和爸鬧,但是我不會到衛氏集團工作。”
“你這都兩年沒回過家了,有一次我看見媽在悄悄抹眼淚。”衛圓低聲說道。
“我會常給媽打電話的。你沒事要多回家陪陪媽,開學你就大四了,周末回家住,別出去瘋了。”衛方的口氣似乎也帶上了愁緒。
兩輛車一前一后從昌南入口駛下了高速公路。又在路邊停了并排停了下來。車窗搖落。
“我們要直接去機場,下午的飛機。”唐易說道,“后會有期吧!”
“中午我做東,一起吃個飯吧,下午再去也不遲啊!”衛方連忙道。
“衛兄客氣了,以后有機會到山州,我來做東!衛圓美女,再見!”唐易笑了笑,揮手之際,車窗合上。
賀志祥在車上點了一支煙,“娉婷是個好女孩,你別朝三暮四的。”
唐易心想,我叫了衛圓一聲美女而已,“賀叔,我是發現了,說話最難聽的其實是你。我這就成朝三暮四了?”
賀志祥似乎也有些理虧,“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
“行。到了機場買了票,你請吃機場天價餐,我吃飽了,對你的提醒就會記憶更深。”唐易也點上了一支煙。
兩人到了機場,將車停好,很快進入候機廳。賀志祥并沒有提前訂票,唐易上路時就在網上查了,下午確實有一趟昌南到山州的航班。到了售票處一問才知道,這趟航班是昌南到燕京的,在山州只是經停。
運氣不錯,此時恰好只剩兩張頭等艙的票。
買了票接著換了登機牌,已經是中午了。兩人吃了飯,又在機場的足療店里做了個足療休息了一下,而后掐著點兒過了安檢,來到了登機口,此時,已經在排隊準備登機了。
“唐易!”
唐易聞聲前望,在隊伍中看到了衛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