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門內,宇文成都匆匆走出,他走出城門望了一圈,一眼看見了楊元慶,他笑著走了上來,“元慶,找我有什么事嗎?”
今天是武舉開考第一天,單雄信等人天不亮便去考場,要晚上才能回來,楊元慶只能找宇文成都幫忙,當然,這件事他還可以找晉王,但楊元慶不想把楊昭的刺殺案卷進其中。
“我有點私事,情況比較緊急,想問宇文兄借三百弟兄。”
宇文成都沉吟片刻,便點了點頭,“盡量不要有傷亡!”
“放心!我會當心。”
宇文成都拍了拍楊元慶的肩膀,轉身回去了,片刻,一隊全副武裝的右衛士兵殺氣騰騰奔來,為首直閣將軍向元慶拱手道:“在下武元辰,宇文將軍要我們協助楊將軍抓捕豐州逃兵,請楊將軍吩咐!”
元慶會意,從馬袋內取出兩只玉牌,遞給直閣將軍,“憑此玉牌可以去左藏支兩千匹帛,算是我給弟兄們的一點心意。”
武元辰是宇文成都心腹,他知道名義上是去抓逃兵,實際上是去給楊元慶干私活,這是宇文成都的面子,卻沒想到楊元慶是如此懂得人情世故,他心中大喜,接過玉牌回頭對士兵們笑道:“楊將軍出手大方,咱們也得賣力一點。”
三百士兵轟然答應,跟著楊元慶向都會市奔去。
都會市,萬春茶莊的火已經被撲滅了,大火燒了半個前堂,青煙裊裊,滿地狼藉,到處是一片片的水漬,市署令宋本初正帶著幾名衙役查看災情,茶莊東主袁思祖則向趕來撲火的左鄰右坊們表示感謝。
“伙計不小心打翻油燈。點燃了幔布。多謝大家及時相助,萬春茶莊才避免毀于大火,改天一定請大家吃頓飯。以示謝意。”
眾人七嘴八舌,“袁東主太客氣了,大家都是鄰里,應該互相幫助。”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喊了一聲,“官兵來了!”
眾人回頭,只見一隊數百人的官兵殺氣騰騰沖來,袁思祖大吃一驚,他立刻想到一事,也顧不上再眾人說話,轉身便向府內飛奔而去。一支箭閃電般射來,箭力強勁,射穿了他的左腿,袁思祖腿一軟。摔倒在臺階上。
楊元慶收了弓,對士兵們一揮手,“進茶莊抓人,一個不留,敢反抗者格殺勿論!”
三百士兵吶喊著沖入茶莊,門口聚集的商人們嚇得屁滾尿流,跌跌撞撞而逃,市署令宋本初大急。這里可是南華會在京城的根基,里面藏有秘密文書。一旦被搜到,南華會就完了。
“楊將軍。你這是做什么?”宋本初連忙上前阻攔。
市署令只是一個八品小官,位卑官小,楊元慶瞥了他一眼,卻不理他,一催戰馬,高大的戰馬躍蹄欲奔,嚇得宋本初連忙躲閃。
楊元慶催馬上前,用長槊頂住袁思祖的肚子,冷笑一聲道:“既然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我就跟你們玩一玩,看是誰威脅誰!”
他回頭吩咐幾名士兵,“給我綁起來!”
幾名士兵沖上前,用繩索將袁思祖捆得像粽子一般。
“楊將軍,他們都是本份守法商人,你這樣帶兵來擾,他們到底犯了什么罪?”
宋本初不甘心,追上楊元慶大喊,楊元慶霍地回頭怒道:“他們藏匿違禁兵器,企圖謀反,你再鬧,我抓你同罪!”
袁思祖臉朝下被捆綁在地上,士兵們下手極狠,捆得他骨頭都快斷了,他忍住劇痛,側臉向宋本初使了一個眼色,宋本初會意,不敢再說,他退下去,立刻趕去咸陽稟報。
茶莊內,三十余名身材壯實的伙計,除了七人反抗而被殺外,其余人全部被抓捕,滿滿躺了一院子,手腳全部被捆上,所有的武器全部被繳獲。
武元辰正在翻看兵器,見楊元慶走來,急忙起身稟報道:“楊將軍,這些人果然不簡單,不僅有長兵器,還有軍弩,嚴重違反朝廷禁武令。”
楊元慶更關心士兵們的傷亡情況,“弟兄們有傷亡沒有?”
“有兩個弟兄各挨一刀,大家都穿有盔甲,沒傷到筋骨,問題不大,將養幾天就好了。”
武元辰又低聲對楊元慶道:“這些人的右臂上都紋有一朵梅花,估計是什么幫會。”
楊元慶看了看這些違禁兵器,他附耳對武元辰說了幾句,武元辰瞇眼笑了起來,“楊將軍放心,我心里有數,這種江湖幫會其實很正常,到處都有,小事一樁,我們不會把事情鬧大。”
三百右衛雖然是因為宇文成都的面子來幫忙,但這種忙他們其實也愿意幫,不僅是楊元慶出手大方,更重要是,這是在都會市內做事,有油水可撈,不用驚動官府,出了事楊元慶替他們扛著,他們只管悶聲發財,故人人賣力,不等楊元慶吩咐,他們早開始翻箱倒柜,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他們抄家經驗豐富,不多時便發現了端倪。
一名火長匆匆跑來,對武元辰匯報了幾句,武元辰立刻對楊元慶低聲道:“弟兄們發現了一個秘密倉庫,楊將軍去看看吧!”
楊元慶瞥了一眼袁思祖,恰好袁思祖也在看他,眼中的緊張流露無遺,楊元慶對他冷笑一聲,轉身跟著火長而去。
秘密倉庫是在后院一間堆放雜物的房間發現,孤零零的一間屋子,引起了右衛士兵們的注意。
雜物房外站著十幾名士兵,楊元慶和武元辰快步走來,火長指了指房間,“倉庫門就在房內。”
他們走進房間,里面的雜物已經被騰到另一邊,另外一半空空蕩蕩,只有一張破舊的坐榻。
兩名士兵將坐榻搬開,地上露出一塊鐵板,鐵板稍微凹進地面,上面有一根指頭粗的鐵鏈,鐵鏈上鎖了一把大銅鎖。
“讓我來!”
楊元慶拔出磐郢劍。運勁于劍上。一劍劈下,‘嚓!’的一聲鐵鏈被削斷,嘩啦啦。楊元慶扯掉鏈子,一用勁將鐵板拎了起來,下面是個黑漆漆的地道,隱約可見臺階。空氣新鮮,沒有霉臭之氣,說明常有人進出。
這種地下密室并不特殊,很多大戶人家和商鋪內都有,結構也大致相似,唯一特殊就是入口難尋,找到了入口。后面就簡單了。
楊元慶給武元辰使了個眼色,武元辰心領神會,既然楊元慶是辦私事,那至少等楊元慶私事辦完。自己再和弟兄們發財,他連忙招呼手下,“大家都在外面去等候!”
士兵們都紛紛出去了,楊元慶摸出一個火折子點燃了,順著臺階彎腰走進了地道,地道很淺,只走了七八步便到底了,底下是一座石門。石門上也有鐵鏈,他拔劍斬斷了鐵鏈。這時,楊元慶在石門旁看見璧上掛著一盞油燈。他點燃燈開門進了內室。
內室并不大,寬約一丈,長一丈七,高只有五尺,楊元慶將油燈拿進來,密室內的情形便一目了然。
兩邊都堆放著二十幾木箱子,木箱子都沒有鎖,敞開著,里面全是五銖錢,他迅速估算一下,大約有三萬吊錢。
角落里還堆著幾只麻袋,麻袋里都是茶莊的陳年老帳,正前方放著一只木架,木架上只有一只小鐵箱子,上面標著兩個字:‘金錠’楊元慶打開盒子,里面空空蕩蕩,什么都沒有,金錠已經被拿走了。
但楊元慶想找的不是這個,如果這只是一般商鋪,那么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應該齊全了,儲錢、金錠、帳本,一般商鋪的密室里也就是這幾樣東西,但楊元慶知道,這是一個特殊的組織,茶莊內一定藏有秘密文書,士兵們在別的地方都找不到,從重要性判斷,應該就藏在這里面。
老帳本里不可能有,那樣容易混淆,楊元沉思片刻,便在將油燈拿近,讓光線照亮了木架后的墻壁,楊元慶的眼力非同一般,他一眼便看見了一塊石壁不同尋常,有一條細細的縫隙,楊元慶大喜,抽出劍輕輕插入縫隙,微微用勁一撬,一扇一尺見方的小木門便被撬開了,里面放著一疊文書。
楊元慶將文書揣入懷中,走出了密室。
“怎么樣,里面有收獲嗎?”武元辰興奮地迎了上來。
“里面藏錢豐厚!”
楊元慶指了指密室笑道:“我要東西得到了,其余錢財弟兄們都分了吧!”
武元辰大喜,帶著幾名士兵沖進密室,隱隱聽他們傳來一聲驚呼,幾萬吊錢,足以讓他們發一筆大財了。
光福坊,楊元慶新宅的一間偏房內,二十幾名南華會大漢赤著上身,雙手反綁在一根根木樁上,眼睛被蒙著,雙膝跪地,在他們對面,袁思祖身上繩索已被解開,只有雙手還被綁住,躺靠在墻邊,他眼中充滿了憤怒,死死地盯著楊元慶,他苦心經營了五年的萬春茶莊,就這樣被楊元慶毀掉了 楊元慶坐在袁思祖面前,手中拿一把鋒利的橫刀,用指頭輕輕抹著刀鋒,他對袁思祖搖了搖頭,“其實我的要求并不高,我只要你們把我妹妹放走,脫離你們的組織,至于你們想占山為王也好,想造反也好,都與我無關,我不感興趣,可你們偏偏要和我對著干。”
楊元慶一把揪住袁思祖的衣襟,逼視著他的眼睛,楊元慶冷酷地說道:“我警告過張仲堅,你敢傷害到我妹妹,我連你們祖墳一起挖光,既然你們不相信,那我就讓你親眼看一看。”
楊元慶甩開袁思祖,大步走到被綁在木樁上的南華會大漢面前,他猛地揮刀一劈,‘喀嚓!’一顆人頭飛起,脖腔內的血噴出三尺高。
袁思祖驚得大喊,“不!”
楊元慶冷冷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他揮刀劈砍,毫不容情,房間內一片慘叫,只片刻時間,二十幾名大漢全部被砍掉了人頭,血流成河,刺鼻的血腥氣充滿了房間。
袁思祖嚇得癱倒,小便都失禁了,嘴唇哆嗦著,臉色慘白,他見楊元慶拿著滴血的刀向他走來,幾乎要暈倒,“饒命!”
對死亡的恐懼讓他幾近崩潰了,楊元慶低頭對他微微一笑,瞇起的眼睛里閃爍著駭人的殺機 “我不殺你,我會留你一命去報信,你去告訴陳,兩個時辰之內,我看不見我妹妹,那這份名單就會出現在當今皇帝的御案上,今天我只殺二十五人,但三天后,我將親自帶兵去殺絕你們南華會!”
他拿著一份清單在袁思祖面前晃了晃,那是一份南華會的骨干成員名單,也是陳的多年培養的心腹,這份秘密名單一般是由陳隨身攜帶,袁思祖做夢也想不到,這名單居然會落到楊元慶手中,怎么可能?
袁思祖盯著名單,眼中露出了一種絕望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