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先3個了,這下該贏了吧。
高遠令旗一揮,剩下的時間,全線退防,全力防守。
倒不是他小富即安,而是“偷雞”之所以被稱為“偷雞”,就是因為這是實力不濟之下的趁虛而入,只能偶爾為之,要是實力強的話,那就不用偷了,直接改光明正大的搶劫得了!
對方被偷了一個,要是還不長記性,不加強防守,那輸了真是活該了。
魔都三金隊猶如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失望沮喪之情寫在每個人的臉上。
之前雖然0:2落后,但那是靜默三分鐘導致的結果,甚至從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故意為之。魔都三金隊員們也曾經都堅信,憑借自己的實力和斗志,遲早把比分扳回來。之后的比賽過程,也確實如預料般,主動權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
可是,沒想到,眼瞅著就要進球的時候,卻被對方給偷了一個。
3個球的差距,還能扳回來嗎?
“打起精神來,還有時間!別管別的,先進一個再說!”朱同看出了軍心有渙散的趨勢,著急的在場邊鼓勵道。
但他也能清楚的感覺到,場上的球員們心態出現了分化,有的還有信心,有的信念卻已經有所動搖。
一旦信念崩潰了,那一切就都結束了!
作為一名教練,朱同可以換人調整,重置戰術,加油鼓勁。但足球歸根結底是靠場上球員們踢的,能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的只有他們自己。
“周濤!”朱同不由自主的喊了場上隊長的名字。
周濤聞聲望過來,朱同卻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朝他點了點頭,說了一句:“拜托了!”
只是輕輕的一句,卻包含了千言萬語,將如山岳般沉重的擔子交到了這位球場硬漢的肩頭。朱同堅信,就算所有人都動搖,他的隊長也不會退縮,不會放棄。
這位久歷風雨的綠茵老將,已經鍛造出了足夠堅強的心臟,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當此絕境,唯有真漢子、真英雄方能拯救球隊于水火。
周濤也未答話,只是神色冷峻的點了點頭,目光沉著堅毅。
魔都三金隊中場發球。泉城星期六隊果然全部退防,密集在禁區附近防守。
這副打死不出窩的架勢,讓主隊的球員和球迷們一看就頭大。
魔都解說員恨恨地道:“果不其然,擴大了領先優勢的泉城星期六采取了密集防守策略。
眾所周知,破密集防守是一項世界性的難題,在狹小的空間內,人員密集,防守方盡可能壓縮空間,不給進攻方起腳打門的機會。
而進攻方為了盡快破門,往往會采取大舉壓上的踢法,但這樣做很危險,不但會造成自身后防空虛,防線不穩;而且會使禁區內人員更加密集,更沒有射門的角度。
韓老師,您見多識廣,有什么好建議嗎?”
韓大嘴笑道:“好辦法不敢當,不過破密集防守,無外乎幾招:一是依靠個人能力,如果你有個巔峰期的馬拉多納或者梅西,動不動就來個連過五人,那問題就簡單了,以一破五,二五一十,一個隊總共11個人踢球,把他們都過掉,那不想怎么進就怎么進嘛!”
魔都解說員滿臉黑線,心里暗罵,咱們現在解說的是中國足協杯,不是歐冠或者世界杯決賽,還一過五?開什么玩笑!別說魔都三金隊,就算是國家隊的那些當紅國腳,一對一突破也TM費勁。
韓大嘴也知道自己的建議不靠譜,趕緊道:“再一個辦法就是高空轟炸。要么下底傳中要么45度炸,反正不停的空中作業。相比于地面上的擁擠,高空通道肯定通暢一些。再說,業余隊普遍頭球較差,如果耐心打頭球,肯定有機會。”
魔都解說員心說這還算靠譜,不過想了想還是道:“可惜,魔都三金隊也是典型的南派技術流踢法。頭球并不是擅長的得分手段,隊里更沒有高中鋒。
之前幾次傳中落點不錯,但都沒能頂進球門,也說明了這一點。現在時間緊張,能否在剩余的比賽時間內,連續三次用頭球洞穿對方球門,實在不好說。”
韓大嘴也惋惜道:“如果把魔都三金換成是只北方的職業隊,哪怕只是乙級水準的隊,也早就把泉城星期六給頂趴下了。”
“還有別的辦法嗎?”
韓大嘴略一沉吟,“嗯…如果,球隊里能有個百步穿楊的遠射高手的話,那沒準也能打穿對方的防線。”
魔都解說員精神一振,“遠射高手?球隊有啊!隊長周濤就是出了名的周一腳啊!”
仿佛是為了印證兩個人的談話內容,球場上,周濤在中圈弧附近拿球。卻沒有著急帶球前沖,也沒著急向前傳球,而是望向對方球門,目光沉著堅毅。
此刻的他如同上滿了發條,全身上下肌肉緊繃,氣沉丹田,如同一柄無形巨劍,蓄勢待發。
他,在距離對方球門40米左右的距離,準備遠射了。
此時,泉城星期六的隊員們已經全員退守到本方禁區附近,連頂在最前面的黑又硬也收了回來。整個禁區內的防線貌似固若金湯,看起來滴水不漏,密不透風。
周濤距離球門太遠,他的身邊沒有防守隊員,他得以從容調整,起跑,發力,射門!
皮球如同出膛的炮彈一般,沒有任何旋轉,直直的朝球門飛去。球速極快,所過之處,仿佛能聽見皮球劃破虛空的爆鳴聲。
皮球飛行的線路上居然無人阻擋,由于球速太快,力量太大,離球較進的防守隊員竟然不由自主的向旁閃了閃。
皮球裹挾著巨大的力道,眨眼間就到了球門前,能阻擋它的只剩下了守門員。
好在皮球力道雖強,但線路筆直,又是正對球門,應該不難撲救。
門將見皮球來勢兇猛,不敢硬接,雙拳齊出,想要把球擊出禁區。
可就在雙拳迎向皮球的瞬間,異變陡生!
直線飛行的皮球突然下墜,就像是虛空中有一只無形巨掌突然拍在了球上。
門將的擊球姿勢卻已經使老,舊力已盡新力未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皮球,從他的雙拳之前下落,擦著他的身體飛進了身后的網窩。
球進了!
看臺上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歡呼聲。球終于進了,而且進的如此精彩!
魔都解說員也忘情的呼喊:“Goal~~~~~Goal!電梯球!魔都三金隊長周濤危難之時顯身手,遠程發炮破敵門!”
韓大嘴也贊道:“好一記電梯球!當真是轅門射戟,百步穿楊!這記勢大力沉的射門,仿佛凝聚著射門球員的強大精神和意志。時速至少達到了100公里每秒…”
“噗!”剛剛因為過于興奮而喊的嗓子嘶啞的魔都解說員正在喝水,差點沒被韓大嘴這一句給嗆死。
韓老師,不,韓大哥,韓大爺!您有沒有點常識啊?!
剛剛說的不是時速嗎?為什么要帶個每秒。您老學過初中物理嗎?100公里每秒,是什么概念?第三宇宙速度才16.7公里/秒,您這是要脫離地心引力,飛向無垠的外太空啊!
換句話說,您老這是要上天啊!
快來人啊,牛頓的棺材板快要壓不住了!
球場上,泉城星期六隊的眾人都被打傻了。
什么情況?剛剛3球領先,覺得勝券在握,怎么這么快就被搬回來一個?
而且,40米的驚天遠射,居然還是電梯球!在業余賽場上什么時候見過這種球!這以前只在電視上見過吧!
大家以為這種球只會出現在歐洲五大聯賽賽場上,沒想到,在國內居然也能有人射出來。
這時,大家才想起來,進球的周濤也曾經是前國腳,人送外號“周一腳”。
在場邊的高遠也不自覺爆了一句粗口,TMD!經驗主義害死人啊!
以前的比賽,泉城星期六不是沒死守過,一群人堆在禁區里,壓縮空間,筑起一道道血肉長城。這種死守在業余足球圈里很管用,當初資格賽幾乎就是靠著這種猥瑣打法,挺過來的。
可是,現在來到了更高級別的賽場,遇到了職業級的對手,曾經屢試不爽的猥瑣流打法,卻一下子露出了破綻。
職業隊是有遠射高手的。他們的爆發力、射門力量、精度,根本不是業余級別所能想象的。剛過半場就能遠程發炮,還指哪打哪,上哪說理去!
不過現在不是感嘆對方射術精湛的時候,既然已經吃了一次虧,就不能再全線退防了。
為今之計,必須得有人頂在前面,干擾對方的遠射,至少讓對方不能從容起腳,射的那么舒服。
好在對方再牛X,也只是國內球員,在施展遠射技能前,冷卻時間較長,需要充分調整,觀察,醞釀,助跑,才能射出來。防守球員只要纏死了對方,對方的遠射能力就大打折扣。要是對方如同國外頂級球員那樣,不用技能冷卻,甚至都不需要助跑就能射出來,那大家就洗洗睡吧,比賽徹底沒法玩了。
不過這么一來,禁區里的防守球員就少了,空當加大,對方的機會就會增多,無異于飲鴆止渴。
高遠看了眼時間,64分鐘!距離上一粒進球只過了3分鐘,距離比賽結束還有大約半個小時!
大家完成了中場休息時制定的戰略,取得過3球的領先優勢,可是萬萬沒想到,這么快就又變成只領先兩個球了。
再偷雞一次?開什么玩笑!對方已經警醒了,再偷雞談何容易!再說,要偷雞,就得把更多的精力放在進攻上,現在守都守不住,拿什么去偷雞。
高遠所能做的,只能是祈禱了,祈禱30分鐘,守住兩球的領先優勢。
“頂住!只剩半小時了,一定要頂住!每個人多跑跑,咬緊牙關,堅持住!”高遠焦急的朝場內大喊。
另一邊,往日里溫文爾雅的朱同,在看到扳平甚至反超的希望之后,也一改不動如山的作風,在場邊手舞足蹈,瘋狂地向隊員們傳達著自己的指令。
韓大嘴看到這一幕后,評論道:“周濤石破天驚的一腳,讓雙方都緊張了起來,比賽消失的懸念又回來了!現在兩只球隊在球場上你爭我搶,互不相讓,場邊的兩位教練也是各顯其能,爭風吃醋!”
爭風吃醋!旁邊的魔都解說員已經徹底無語了,心中暗罵,韓老師,您別亂用成語好不好,真容易讓人誤會的…
球場上的爭奪,確實更激烈了。為了防止再被遠射,幾名前場球員站位前移,防止對方從容起腳,黑又硬恩姆霍更是專門盯防周濤。
禁區附近由于人數減少,所以其余每個人都拼命盡量多跑動,努力擴大自己的防守區域和覆蓋范圍,試圖通過更加積極的跑動,彌補防守隊員減少的劣勢。
魔都三金隊攻的更猛烈了,禁區里人少了,雖然只是少了幾個人,但卻有了更多的傳球空間和射門機會。攻勢如同洶涌澎湃的潮水,一浪高過一浪。
看臺上的觀眾們也興奮了起來,伴隨著主隊如潮的攻勢,振臂高呼,大聲吶喊助威,似乎是要把之前的憋悶全都發泄出來。
電子記分牌上的時鐘,一刻不停的向前轉動,但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平靜,皮球始終在泉城星期六的半場運行,似乎隨時都會飛進球門。
奔跑,對抗,爭頂,飛鏟,綠茵場上似乎在上演著肉搏般的生死搏殺。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每個人的心都仿佛與球場上的皮球產生了同頻共振,隨著綠蔭場上的每一次碰撞,每一次爭搶,心臟在胸腔內不停的劇烈跳動。
這種緊張到窒息的感覺,沒有隨著比賽時間的消逝而有所淡化,反而愈發的強烈。
客隊教練席上的高遠已經是汗流浹背,但面對這樣的場面他已經無計可施。此刻他所能做的就是不斷的祈禱,“拜托,頂住,一定要頂住!”
主隊教練席上的朱同也沒好到哪去,平日里溫文爾雅的儒帥此刻已經狀若封魔,對著球場手舞足蹈,比劃著各種各樣的戰術手勢,嘴里不停地咆哮出誰也聽不清的戰術指令。
別看他忙活的熱鬧,但他自己也明白,這些戰術指令此刻根本不可能傳進球場上全力以赴的隊員耳朵里,本質上只是一種壓力的自我宣泄罷了。
比賽,已經緊張到了極限。命運,卻仿佛還嫌不夠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