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詩傻了。
那是同自己的極意如出一轍的力量,源質技藝的巔峰,完全不講道理的修改器。
噩夢之眼的那位大阿修羅似乎稱之為‘獸魂’?
曾經被艾弗利當做傳承弟子,傾囊相授的雷蒙德自然沒道理搞不定,但問題是,什么時候?
“被你家來的禿頂老頭兒打了兩頓,回去琢磨了一下就會了。”
提到這個,雷蒙德的表情抽搐了一下,浮現出一絲肉痛——就是不小心看了一點點,那禿瓢老頭兒竟然收了他雙倍的錢!
沒錢竟然還逼著他去魔金銀行辦了抵押貸款!
第一次來被你打,第二次去被禿瓢老頭兒打,結果第三次來還是被你打…每次來你家吃飯都沒好事兒!
你們果園健身房的人簡直沒一個好東西!
萬幸,最后在貸款的壓力之下,他好歹是回了一點本回來。
稱之為極意也好,獸魂也罷,名為源血質變的力量其實非常簡單粗暴——倘若以電子游戲的形容來說,就是藍條血條互換互補。
完成形與魂之間的轉化。
用源質恢復自己的體力,同時,也可以犧牲體力,回復源質。
對于其他任何人而言都稱不上特別強力的招數,頂多偶爾拿來承受一下傷害,客串一下坦克的角色。
可倘若原本就是開坦克的呢?
永恒之路的升華者,每一個可都是用錢堆出來的氪金玩家,有著海量資源支配和作為后勤的源質結晶戰士!
他們的圣痕將他們自己和他們的裝甲融合在了一起,無分彼此。
也就是說…裝甲的出力,就是雷蒙德的出力;裝甲的身體,就是雷蒙德的身體;裝甲的燃料箱,就是雷蒙德的藍條!
一輛能夠在近戰模式之下燃燒大量源質燃料,迅速修復自己的裝甲,同時數十倍增加出力,同時在炮擊狀態下,犧牲裝甲和引擎功率,瞬間數十倍輸出的命運之車!
那是唯獨地獄生物噩夢里才會出現的東西。
更重要的是,它完美的彌補了永恒之路升華者最大的弱點——維修十個月,整備十幾天,作戰卻只能十分鐘。
只要有源質燃料進行補充,那么它就是永遠不需要整備,永遠不需要維修,同時永遠不會疲倦的永動機器!
“哈哈哈哈,一代版本一代神!”
雷蒙德仰天大笑,豪情萬丈:“我宣布,這個版本,是我揚眉吐氣的時代了!”
“卡車司機的好日子,它來力!!!“
“前提是你的燃料足夠,好么。”
重生的槐詩跨步,近在咫尺,抬手直接打爆了他一條胳膊:“不過是多了一管血條而已,別膨脹過頭了!”
鐵臂斷裂,崩潰,可緊接著,飛散的零件迅速消失在了空氣中,被雷蒙德轉化為了源質燃料,轟然爆發。
足以鋼鐵融化的高溫擴散。
逼退槐詩。
而一條嶄新的胳膊,卻又迅速的從缺口之中生長而出,骨架,線纜,儀器,乃至外殼,完美無缺。
“臥槽…”
別西卜羨慕到流淚:“我他娘的怎么就沒這么好用的招數。”
要有了這個,我還用得著每天炒股賺錢蹲小水管們,哪怕他把象牙之塔的源質儲存庫給撬了,也要把奧西里斯搞回來啊!
“你學呀,槐詩,你快學呀!”
別西卜急躁催促,恨不得瞬間在槐詩耳邊復讀十萬遍:“你學了這個,咱們想要啥還沒有!”
“就算我能學的學會,我也不是永恒之路的升華者好么,頂了天修復一下歸墟和天闕。”槐詩無奈,“咱們就腳踏實地老老實實攢錢不行么?”
“攢錢哪里有一夜暴富來得爽!”
別西卜的服務器已經開始升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思想已經開始飛速滑坡:“不行,得想辦法干他娘的一票…咱們把他打殘埋進奧西里斯的骨架里去怎么樣?種進地里,明年就有奧西里斯長出來了!”
“你可做個人吧!”
“爺本來就不是人,做點別的東西怎么了!”
某個得意洋洋的卡車司機渾然不知道自己在被腦后插管變成熱兵器的結局門前走了一遭,可很快,在激烈的對戰之中,他就察覺到了不對。
動作,越發的遲滯。
大片的赤紅色銹跡迅速的蔓延在命運之車的外殼,神經駕駛的反饋里也接二連三的傳來一陣陣關節的鈍痛。
伴隨著刺耳的聲音,一叢叢猩紅的結晶竟然就從關節和裝甲的縫隙之中生長出來了,就像是骨刺一樣,根植在每一個地方。
深入骨髓!
源血質變的重生也變得艱難起來。
“這就是抗性不點滿的下場啊。”槐詩幽幽嘆息。
誠然,少了的東西可以可以長出來,可多了的東西呢?
縱然有多么厚重的裝甲和多么可怕的再生能力,可命運之車的內部依舊有諸多脆弱的部位,就像是人的內臟那樣。
悔恨之海的水汽升騰,那些痛苦的源質在阿房的調動之下質變,不斷附著在了命運之車的表面,無孔不入。
它們和槐詩源質之中的詛咒結合,就凝結出無數細小的晶核,竟然抽取著雷蒙德的源質,迅速生長,將一切鋼鐵轉化成自身的一部分。
此刻,無懼苦痛的鋼鐵,竟然也開始百病叢生,在詛咒的侵蝕之中迅速遲滯。
槐詩揮手,干脆利落的一锏砸下!
破甲震蕩!
頓時,一道巨大的裂口驟然從裝甲的胸前浮現,勢如破竹的擊潰了裝甲,向內,將駕駛艙砸成稀巴爛之后,連后背上都撕開了一道口子。
洞穿!
明明勝負已分,可架空教室卻沒有重啟,破裂的裝甲迸發轟鳴,殘缺的雙臂猛然抬起,雙手合攏,便死死的夾住了槐詩手中的阿房。
無數電火花飛迸。
巨人的鋼鐵眼眸抬起,仿佛在獰笑一樣。
“讓我來給你整個活兒…”
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驟然從裝甲的內部響起,漆黑的暗影如同大嘴,從裝甲的外層浮現,游走,所過之處,一切詛咒的結晶竟然迅速脫落。
好像被什么東西吞掉了一樣,從槐詩的感應中消失無蹤。
更令人瞠目結舌的是,裝甲巨人的胸前,那一道貫穿的裂口在暗影的覆蓋之下竟然在迅速的消失。
就像是擦掉了PS軟件里的戰損圖層,然后露出下面完好無缺的機身一樣。
“這是個什么原理?”
槐詩瞬間的錯愕,旋即恍悟,臉都綠了,不知道應該驚嘆于雷蒙德的膽量,還是該佩服他作死的本領。
“牧場主的詛咒?這都行?”
“反正白給的垃圾桶,不用白不用,難道就只能祂吃我,不許我主動點給祂找點零食?”
雷蒙德嘿笑一聲,奮力一拳,同阿房針鋒相對的硬撼一記,瞬間恢復完整,向著槐詩勾了勾手指,風騷無比的邀約:“來嘛,英雄?”
槐詩的眼角抽搐著。
已經無言以對。
連毀滅要素的羊毛都能薅的,他這還是第…好吧,第二次見,第一次還是他自己…
但這得意操作都被人有模有樣的學了去,還在自己面前秀了一把,就讓槐詩的心情很復雜啊!
有了源血質變的極意之后,雷蒙德生命力可以說翻了不知道多少倍。可他非但沒有趁這個機會,將體內深入骨髓的牧場主詛咒拔除,反而作死的完成了再加工和運用。
通過象牙之塔的研究能力,將詛咒封存轉化,像狗一樣定期放血喂糧,等需要的時候就牽出來溜溜。
甚至,利用它來自牧場主的恐怖本質,和對一切下位詛咒的壓制,來主動誘發它的侵蝕,將‘傷口’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都能吃掉!
“可惜,對于深淵之口的利用還處于初步階段,再過一段時間才能完成武器化的運用,暫時只能拿來做個殺毒軟件來使,現在看來還挺方便的。”
雷蒙德玩弄著手中那一團游走的暗影,戲謔的吹了聲口哨:“不過這一招是有上限的,一時間承受太多的傷口,吃不過來的話,就會很慘;貫穿傷和鈍擊還則罷了,但如果遭遇強力的斬擊的話,可能還來不及把傷口吃掉,就被斬斷了吧。
畢竟口的存在,是只局限于本體之上…”
就好像生怕槐詩搞不懂一樣,他開始巨細無遺的為槐詩介紹著自己的各種參數和能力的限制,到了比較關鍵的地方,還會演示和解說。
“你什么意思?”槐詩皺眉。
“我的意思是咱倆都這么熟了,就不用搞那些回合制套路了。”雷蒙德認真的說:“你可以全力以赴把我打爆,因為我快餓死了!”
說著,他操控著裝甲展開雙臂,撲上來:“快點快點!”
雷蒙德捏著嗓子,振聲吶喊:
“——我要吃飯飯!”
槐詩如遭雷擊,渾身雞皮疙瘩止不住,恨不得自戳雙耳。
別說晚飯,午飯差點都吐出來,直接給嚇的渾身通紅,血液灼燒,進入了超限狀態。
朝著這貨的腦門,一鞭砸下去。
當場打爆。
“胡子拉碴的卡車司機肌肉佬,還學別人疊詞,惡心死了!”他怒斥,“吃什么吃?你今天還能吃的下晚飯,我名字倒過來寫!”
“來啊,就知道你沒安好心,得虧來之前我裝了數據收集模塊,正愁沒有免費勞動力來幫我測試呢!”
雷蒙德仰天大笑,震聲說:“槐詩,你要記住:今天不是你白嫖了我,是我白嫖了你啊!”
“可真他娘的夠了!”
槐詩捂臉嘆息,握著阿房的手止不住的抖。
自己認識的怎么就都是一幫賤貨?
連一個正經的工具人都沒有…
當天晚餐吃的格外的晚。
原緣和林中小屋一直等到了九點,才看到槐詩拖著死狗一樣的雷蒙德從外面回來。
前后被打爆了總計九十一次,可看到飯桌之后,雷蒙德竟然瞬間生龍活虎,滿血復活,開始風卷殘云的干飯。
反而是槐詩癱在椅子上,抓著筷子,食欲全無。
明明測試了新武器的能力和效果,取得了滿意的數據,得到了完美的結果,可為什么感覺就這么累呢?
“少爺不再來一點么?”
房叔關切的問。
“不,你們吃吧。”槐詩呆滯的搖頭,“我…胃不太舒服。”
“我知道,我知道,你這種人我在香巴拉療養院見多了,胃不好就多吃軟飯,多吃軟飯就好。”
雷蒙德拍著槐詩的肩膀,一臉不用說我很懂的樣子,回頭就掃光了餐盤:“哎呀,勞動過后的美食是真的香,讓人欲罷不能啊。
房叔,再給我來一碗!”
槐詩面無表情的回頭,看著他,正準備挽起袖子親自為客人下碗面的時候,卻感覺到懷里一通震動。
羅素的電話。
這個時候?
他嗅到了一絲意外的味道,起身走出餐廳,接通。
羅素那邊似乎心情不錯,聽上去挺樂呵,在聊過最近的情況之后,就直截了當的問:“你最近有空么?”
“嗯?”
槐詩皺眉:“我才剛休息了一段時間,你不至于這么著急的安排我吧?”
“這不是人手緊缺么,像你這樣的工具…咳咳,棟梁之才,全世界都沒有幾個呀。”
羅素語重心長的規勸:“況且,除了你之外,其他的人,老師我也信不過呀。天國譜系未來就靠你了呀,守護現境的重擔早晚也是要落在你身上的,作為保護世界的英雄人物,你怎么可以年紀輕輕就開始懈怠呢?老師像你這么年輕的時候啊,我可…”
眼看這老王八又開始扯閑篇,槐詩就忍不住翻白眼,“咱們有事說事兒行么?”
“準備下地獄吧,槐詩。”
電話里,羅素笑起來,意味深長:“字面意義上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