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短任務重,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已經完全不足夠槐詩仔細一一翻看眼前的列表了。
倘若這里的規則真的跟自走牌一樣的話,他勉強還能弄懂自己接下來要做什么。
花‘錢’從這個隨機篩選出的列表中購買士兵為自己作戰。
但和自走牌不同,不能自選卡包或者卡組,甚至不能限定在一個范疇,刷出什么東西來全要看他的運氣和同他有聯系有關系的組織和地方。
一眼看去,整個列表形象的分為了三個部分。
現境、邊境和地獄三個陣營。
而第一波能刷出來的恐怕也沒有什么好東西。
槐詩的視線從列表中掃過。
都是白板。
鴉群、丹波警衛、特事處鎮壓部隊、鼠人、喪尸…
鴉群不具備圣痕,還處于槐詩第一次在邪馬臺公園里見到的樣子,具備著高機動型,能飛,但遺憾的是僅憑雙爪殺傷力不足。
丹波警衛是同盟的極道們在在經過篩選和考察之后上任的治安人員,具備豐富的斗爭經驗,但依舊局限于普通的范疇,優點是具備著混種的體能和一些特殊長處。
特事處的鎮壓部隊是槐詩考慮的首要選擇——火力兇猛,作戰意志頑強,攜帶有現代化武器。
倘若批量購買的話,彼此配合嫻熟還能增強殺傷力,可以說是性價比最高的單位之一。
但遺憾的是缺乏深淵耐性。
只此一點,就是致命的缺陷,在脫離了現境的這種地方,跟讓他們在毒氣室里戰斗沒什么兩樣。
鼠人雖然具備深淵耐性,但基本沒啥戰斗力可言,都靠數量,士氣一崩了,投降逃跑起來比扇貝都快。
喪尸悍不畏死,而且具備不死性,但奈何動作遲緩,實在過于炮灰…
這些都是可以用來湊數量的雜兵。
但在后面,竟然還有更加罕見的特殊精英單位。
石像鬼、蛇人騎兵、山鬼、陰魂…
無一不售價高昂。
受限于自身的‘錢’(神性),槐詩心中粗略計算了之后,靠著現在手頭十點神性,只夠買一只最貴的石像鬼,或者一支三人打包的蛇人騎兵;一個山鬼,或者兩個陰魂…
倒計時還在繼續。
三、二…
就特么沒有更便宜一點的了么!
槐詩咬牙,直接將特殊精英的部分列表翻到最底層,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粉紅色,竟然一個只要兩塊?!
瞬間,槐詩的眼睛都亮了!
最后的一秒鐘,他的手指跟抽風一樣的瘋狂連點。
這個最便宜的給我來五個!
伴隨著轟鳴,無數殘影消散,而雙方的巨塔越發接近。
赫笛的偽裝之后,死死的盯著不遠處的槐詩,手中的權杖忽然裂開,狹窄的縫隙中忽然有一縷猩紅的光浮現,是一只細長的蛇瞳,看向了槐詩。
槐詩嚇了一跳。
他還真沒見過這么稀罕的套娃!
要不是喊話對面也不一定回,他都想要問兩句,哪兒買的,有鏈接嗎?
赫笛的神情也僵硬了一下。
因為那一只眼珠子把槐詩看了又看,卻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百種畸變一種都沒有出現。令他的神情越發的陰沉。
從波旬之手那里竊來的視線竟然沒有起效!
看來這里真的是無法互相攻擊…
只有遵循規則。
可再嚴密的規則都有漏洞。
對深淵弄臣來說,這種死板的規則,和篩子無異!
此刻,就在下方,籠罩迷霧的網格緩緩消散,顯示出了灼紅的地板,來自引擎的恐怖余溫從地板的裂縫之中源源不斷的噴出,不知究竟位于赫利俄斯的什么地方。
赫笛的高塔洞開大門。
率先從黑暗中走出的,是一個個踉蹌的身影,拖曳著鐐銬,艱難的呻吟。
好像一具活動的枯骨。
那些裹著破爛長袍的人影看不出男女,也分不出老幼,因為每一個人的頭發都已經掉光了,每一個人的皮膚上都刻滿了層層疊疊的刺青。
他們拖曳著斷裂的鐵鏈,裸露在外的腳踝上滿是破裂的痕跡,每一步都仿佛行走在刀山之上。
更令人驚悚的時他們的裸露在外的皮膚和面孔,遍布疤痕,刀傷、燒傷、潰爛的傷口中隱隱有蠕蟲攢動。
而他們的臉上,眼瞳雙耳乃至口鼻,都被密密麻麻的針線所縫合起來。
眼不能看,耳不能聽,口不能言。
遭受如此慘烈的折磨,可那一張張扭曲的臉上卻帶著幸福的笑容,充滿了犧牲的神圣和光彩,無比的安寧。
宛如即將踏入天國一樣。
那是來自吹笛人的狂信徒,被譽為‘苦行者’的人類畸變種。
被吹笛人的癲狂的奇思挑動的人對那些無數自相矛盾的歪曲正理深信不疑,因此跨越了界限之后,在禁忌的領域中走向瘋狂。
但這仍舊不能讓他們滿足。
他們會選擇‘升華’,選擇更加貼近真理的形態,去更加的理解吹笛人所教授的道理和話語,因此才會如此的怪異。
他們相信肉體的折磨是精神火花最好的柴堆,只有越多的痛苦和刺激才會帶來越發旺盛的火光…每一位狂信徒都會通過逐步的流程和儀軌漸漸戴上枷鎖,封閉無關,追求極致的痛苦和折磨,從意識的最深處醞釀災禍的種子,令來自地獄的歪曲理念從靈魂中萌芽。
可以說,每一個都是行走的污染源,活生生的深淵膿皰。
一旦挑破,就會造成一整個街區的地獄污染。
他們不具備靈魂,只有扭曲的源質,所以造價低廉,可正是因為如此,才能夠匯聚如此之眾…
此刻,數之不盡的苦行者們匯聚成長蛇一般的陣列,無聲的祈禱和吟誦圣歌,從黑暗中踉蹌走出。
然后,一個個的,迎來爆裂和死亡。
從破損的殘軀中,絲絲縷縷的黑暗升騰而起,活化的血肉蠕動著,從其中爬出,彼此匯聚,就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猙獰的身影。
那才是吹笛人真正的追隨者,以苦行者的所有源質所締造出的畸靈。
至于地上死去之后迅速化作灰燼的尸骸,不過是栽種所使用的花盆而已,毫無任何的價值。
赫笛笑容詭異,發現這秘儀所締造出的苦行者的質量竟然遠在現境那些信徒之上…僅僅是十六個苦行者,竟然就孵化出了四個畸靈。
其中竟然出現了手持骨錐身高三米的飲魂巨人,還有捧著骨笛吹奏不休的唱詩者這樣稀有的變種!
剩下的兩個也都是荊棘騎士,騎乘著尸骨堆積成的白馬,一根根鋒銳的骨刺從軀殼之上穿出…
如今,骨質的馬蹄和漸漸灼紅的地板碰撞,在高溫里就迸發出一道道火花。
突如其來的變化,槐詩整個人都傻了。
不是說好了打自走牌么?
為什么忽然變成游戲王了…
緊接著,而就在畸靈的對面,永凍爐心大門緩緩開啟,黑暗中傳來了低沉的感嘆聲。
“感覺比瀛洲還要熱啊…”
不止是畸靈們,就連對面的赫笛都愣在原地。
因為那聲音如此熟悉。
就好像…
緊接著,便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雙手空空如也,除了作戰馬甲上掛著的自動步槍和手槍,以及幾顆手榴彈之外,堪稱赤手空拳。
可那身高、姿態乃至氣質,都和此刻鑄日者御座上的槐詩沒有什么兩樣!
而槐詩也終于抬起手,擦了擦冷汗,松了口氣。
幸好,我也做了弊。
要不然沒法打了。
此時此刻,就在所有對手的目光下,登場者緩緩抬起頭,露出了臉上街頭隨便買來的塑料面具,粉紅色的吹風機豬頭后面,兩顆黑溜溜的眼珠子端詳著眼前的勁敵們,飽含著審視和揶揄。
“看什么看?沒見過開掛的嗎?”
正是‘槐詩’!
倒不如說,是曾經的槐詩。
那是曾經在雨夜屠殺了一整隊雇傭兵的復仇者,受到神前對決秘儀所認可的特殊精英角色——白板升華者·淮海路小佩奇!
只要兩個神性點,堪稱物美價廉!
在他出現的瞬間,不論是荊棘騎士、唱詩者還是后面沉醉于鮮血的飲魂巨人瞬間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一樣。
投來了戒備和冷酷的目光,飽含殺意。
拔出武器。
“喂,你們四個打我一個,不符合江湖道義啊,是不是有點卑鄙?”
無人回應。
只有赫笛冷漠的下達了必殺的命令。
于是,‘槐詩’伸手,拔出了無形的憤怒之斧,扭了扭脖子,粉紅色面具之后的面孔似是浮現了微笑。
回頭,看了一眼高塔之上的本體,看到槐詩投來加油的手勢之后,忍不住傷腦筋的撓頭。
慶幸的嘆息。
“幸好,像我這么屌的,還有四個…”
就在他身后,未曾關閉的大門里,有四張做工粗糙的塑料面具浮現。
遺憾的是,佩奇面具被最先出來的事象記錄所占據,剩下的人沒得選,只能退而求其次,換成了另一個產品線。
杰克、賽文、佐菲與泰羅。
就好像在佩奇的呼喚之下,仿佛有四個來自光之國的戰士降臨于此處,踩著灼紅的地板,一步步走上前來。
只可惜,看不出任何正義英雄的樣子,手中緊握著燃燒的無形之斧,面具之下,笑意猙獰。
“這位老先生,我來為您介紹一下。”
鑄日者御座之上,槐詩伸手,熱情的為赫笛介紹道:“這六個角色,可是我的得意作品。
他們分別是大娃佩奇,力大無窮;二娃杰克,千里眼順風耳;三娃賽文,銅頭鐵臂、刀槍不入;四娃佐菲能噴火了;五娃泰羅可以吐水;六娃…”
“這分明是五個!”
赫笛已經聽不下去了,壓抑著怒火,打斷了他的胡扯:“哪里有六個!”
“因為六娃艾斯他隱身了呀!”
槐詩聳肩,無奈的拍手:“別說你,連導演都看不見,所以沒有戲份,只能去隔壁片場演火拳,你說是不是很遺憾?”
那一瞬間,在高塔之下的角斗場中,有慘烈的嘶鳴響起。
骨骼和斧刃摩擦,迸射火花。
幾秒鐘之前,在赫笛被吸引了注意力的瞬間,佩奇腳邊上有個沉重的東西掉在了地上,翻滾,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所有的敵人都尋聲看去,卻不知道這圓溜溜的玩意兒是個啥。
緊接著,伴隨著巨響,閃光彈就迸發出了足以重創視神經的恐怖烈光。
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瞳。
當彈指間的恍惚到來時,那一張猙獰的粉紅色面具就已經突進,近在咫尺,無形的斧刃斬落,劈碎了荊棘騎士戰馬的頭顱,令戰馬之上的畸靈不由自主的墜落。
可還未曾落地,就有好幾只腳踩在了它的身上,手起斧落,五個配合默契宛如一人的升華者就已經將它徹底分尸!
在憤怒之斧這種破格武器的劈斬之下,瞬間死的不能再死!
直到現在,唱詩者的骨笛也不過才湊到了嘴邊。
但已經晚了。
粘稠的惡臭血漿噴涌,將那幾張祥和的面具染紅,如此詭異,而血色勾勒出的無形斧刃已經再度舉起。
如同野獸在饑渴咆哮那樣,有鋼鐵的鏗鏘之聲迸發!
‘正義的英雄’們磨牙吮血,已經撲向了近在咫尺的獵物,嫻熟之極的開始了屠殺。
唱詩者深吸了一口氣,打算吹響動搖靈魂的尖銳噪音,可脫手而出的斧頭便已經破空而至。
劈進它的腦殼里。
另一個荊棘騎士怒吼,骨質戰馬人立而起,疾馳著想要拉開距離,但兩條飛舞的鐵繩就已經延伸而來,纏繞在了馬腿之上。
緊接著,賽文和泰羅一個滑鏟一個跳劈,分工明確,干脆利落的連人帶馬一同分尸。
最后,等赫笛反應過來之后,已經晚了。
場中最后的飲魂巨人就已經被悲傷之索束縛了四肢,倒地,奮力掙扎,被五個槐詩團團圍住,只看到斧子不斷的抬起斬落。
像是在剁案板上的死豬肉一樣。
輪番劈斬,火花迸射,硬是那一道比鐵還硬的頸椎鑿開了一個大口,最終,一錘定音的斬下頭顱。
歷時十四秒,戰斗結束。
漫長的呆滯中,赫笛聽見了身后傳來的呼吸,當他緩緩回頭時,就看到了被鮮血染紅的一張張面具從黑暗中升起。
像是每一個午夜噩夢中出現的恐怖場景一樣。
對準他,舉起了手中的斧子。
“再見”
對面的高塔上,槐詩依舊在微笑著。
揮手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