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干什么?”
槐詩聽見傅依在尖叫:“滾開!再這樣我就報警了!”
“小妹妹別慌,陪哥哥好好玩玩嘛。”一個油腔滑調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傅依尖叫的聲音更大了。
這是什么!
槐詩瞪大了眼睛,心情頓時不知道是應該興奮還是驚愕。
都市小說中最常見的英雄救美橋段!
終于輪到自己了!
好興奮啊,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怎么辦?在線等挺急的。
他急不可耐搓了搓手,沖進小巷子里直接飛起幾腳,把那幾個人全都踹進了垃圾堆里,最后回頭看向地上驚慌地傅依。
“你沒事兒吧?”
槐詩咧嘴,擠出一個可靠又體貼的笑容。
“…啊?”
傅依呆滯地看著他,眼神變化,看著被他踢進垃圾堆里的那兩個人,又看了看他,然后又看了看垃圾堆。
目瞪口呆。
好像,有哪里不對?
“我操!這怎么回事兒啊!”
被踢進垃圾堆里的中年男人爬起來,大怒地瞪著她:“說好了八十塊錢一天,不挨打不替身,這怎么回事兒!小姑娘你怎么這么不厚道到的!導演!導演吶!我要加錢!”
“啥玩意兒?”槐詩愕然。
然后他才看到架在墻頭的攝像機和那幾個趴在周圍神情尷尬地同學,還有一個扒拉在墻頭正準備往下跳的人。
渾身穿著見鬼的戲服,身上披著紅披風就算了,臉上還帶著一個佩奇面具,十足見鬼——連這個都有山寨的么!
在寂靜地尷尬中,槐詩撓了撓臉,尷尬地看向無奈地傅依:
“喲,拍戲吶。”
好半天戲劇社的同學才安撫好那兩位過來當龍套的中年大叔,又是鞠躬又是賠禮道歉,還加了錢。
槐詩那一腳是真夠狠的。
就算刻意收了力道,要不是有垃圾堆緩沖,可能就直接送醫院了。
傅依正好得空,坐在旁邊狂喝水,看向尷尬地槐詩:“你假請完啦?”
“啊。”槐詩點頭:“下周就上課了,這怎么回事兒?”
“這不是下周三校慶了么?學生會合計著拍個微電影出來,我負責這事兒,干脆就自己找人寫了個本子當女主角了。”說到這里,她看了槐詩一眼,忍不住搖頭:“還真沒想到會被英雄救美。”
“你可算了吧。”
槐詩翻著他們那劇本,指著標題問:“那這《佩奇俠》是個什么鬼?”
“啊,最近我跟我爸見面的時候,總是聽見他在念道什么佩奇,偶爾還會罵人,在起名的時候就忍不住順手…”傅依無所謂地揮手:“都是細節,都是細節,不用在意。”
槐詩無語了。
劇本他翻了一下,寫得…真叫一個一般,特效堪稱五毛,不過也不能對一群學生自娛自樂的東西要求太高。
只不過…
“劇本里這最后一句臺詞。”槐詩翻到最后指著那句話:“主角當眾戴上面具說:我就是小佩奇…你們能小心點么?某個某個經常用城堡做logo的公司是會來告你的!”
“這叫致敬,致敬你懂么?”
“還有這個,后面的這個續集…”槐詩端著末頁問:“第一部叫做《雷霆乍起·佩奇出世》就算了,這個《佩奇俠勇斗擎天柱》和《佩奇俠再戰葫蘆娃》是個什么鬼!”
“這不順手一寫好多要點預算么!”
傅依瞪眼,頓時悲憤起來:“要不然學校那摳門的尿性,連個礦泉水都不舍得給買的,哪里有錢請龍套啊!好不容易請來龍套還被人跳出來踢一腳,我容易嗎我!”
“我的鍋,我的鍋。”槐詩嘆息著告饒。
可傅依卻咧嘴一笑,促狹地湊上來看著他:“不過,你是不是挺期待哪一天能救我一下,提升一下我這里的好感度的啊?”
“甭提了,再提就真出事兒了!”
想到傅處長那塊拔槍崩掉自己的那架勢,槐詩自己就心里苦,況且就算再提好感度也屁用都沒啊。
人家早就鎖上限了。
從倆人認識的第一天起,槐詩就知道她對自己的人生規劃有多清晰。
進入學生會積攢經驗、考入燕京大學、進入學生會獲得優秀干部履歷、爭取美洲常青藤交換生名額…
得益與傅處長以前的惡劣表現,她早就對小女孩兒會感興趣的戀愛那一套徹底失望。
早在成年之前,便堪稱功利地將自己的人生劃分完畢,沒有留下任何浪漫的余地。
哪怕看著嬌小可憐,可骨子里卻是女強人的坯子。要是想玩什么攻略,恐怕只會被她給耍的團團轉。
“嘖,真沒意思。”
沒有從他神情里找到了什么動搖,傅依不快地撇了撇嘴,這時候背后劇組已經準備好了,高聲喊她。
她回頭應了一聲之后,把水丟進垃圾桶里,向槐詩道別:“我先走啦。”
槐詩揮手,卻冷不防,感覺到她的手掌拍在自己的肩膀上。
“還有——”
她咧嘴,露出笑容:
“歡迎回來。”
槐詩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來。
告別了那些遙遠起來的紛爭和詭異,他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日常里。
回到家的時候,看到那個蒼老的身影蹲在苗圃里,挽起了褲腳和袖口,小心地給新長出來的花澆水。
“歡迎回來。”老人抬起頭問,“少爺,事情辦得怎么樣?”
“一切順利。”
槐詩揮手示意他放心,隨口問道:“房叔,晚上咱們吃什么?”
“唔,剛剛市場送來了一些很不錯的鵝肝,我再買一點蘑菇和蝸牛怎么樣?”房叔沉吟道:“蘑菇濃湯配燉鵝肝還有芝士焗蝸牛,味道應該不錯。”
“羅馬菜嗎?”
“恩,如果少爺不喜歡的話,刺身也可以,鵝肝炙烤壽司的口感相當豐富吶。”
槐詩頓時難以抉擇,“能都來一點嗎?”
“呃…”房叔神情復雜了起來,“實際上有關這一件事兒,烏鴉女士已經向我反映過了,您最近的體脂有些略高,希望我不要再做玉米脆片之類的高熱量食物…”
“她放屁!”槐詩大怒,“她吃的才是最多的那個吧!”
聽到這個,他就氣不打一處來,“她在哪兒?”
“老地方。”
房叔指了指地下室的方向,“以及,烏鴉女士還說,請您回來之后過去一下。”
“早就等著我了是吧?”
槐詩嘆息,放下琴箱和外套之后就走向地下室。
房叔自然姓房。
但實際上,這個名字也是槐詩幫他起的。
畢竟本質上來說,他其實應該說是整個石髓館的化身,直接稱呼他為石髓也未嘗不可。但這么叫的話,總讓人感覺怪了點。
對于稱呼,房叔表示少爺你隨意,相當隨緣。
“實不相瞞,其實在下也不過是老爺制作出的失敗品而已,能夠存在到現在,也多虧了老爺的憐憫和維護。”
房叔口中的老爺,就是槐詩的曾祖父,也就是在新海扎根的槐廣,當年東夏譜系的四階升華者。
根據房叔所說,在槐廣老年的時候,為了讓子孫后代不至于在自己死后敗落,耗費了諾大心力和資產,試圖將建造一處‘靈棺’。
因此在窮搜各處之后,在青秀山附近找到了一條相當清晰明顯的地脈,然后就有了石髓館。
作為罕有的道具,‘靈棺’的效果不止是能夠讓升華者的靈魂重新借體重生,而槐廣自知前路已絕,也無意侵占自己后代的軀殼再茍延殘喘,他所看重的是它能夠令人無后患升華的力量。
簡而言之,便是賦予人靈魂的能力。
哪怕使用一次之后就會失去效果,這也是難能可貴的奇跡。
只可惜,就算作為四階升華者,靈棺的存在也太過奢侈和渺茫,槐廣只能按圖索驥,通過自己機緣巧合得到的殘缺圖紙進行施工。
最后理所應當地迎來了失敗。
他沒有得到靈棺,反而陰差陽錯地賦予了石髓館源質。就好像點石成金的手指把自己變成了黃金一樣。
經歷過這一場失敗之后,槐廣就也再沒有資源修建第二次了,只能死心。
只不過他并沒有在惱怒之下抹去石髓館的源質,反而耗費了功夫,將這一份尚處于孕育之中的意識維持了下來。
期望百年之后,這一份善意能夠通過這一份萌芽的意識回饋到自己的子孫后代上。
房叔確實是槐詩的家人。
倘若論資歷的話,再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稱之槐家的一部分了。
倘若子孫后代掙點氣的話,茍到他成型,起碼也能賺個中興氣象。只可惜,只過了五十多年,槐家就敗落的不像話了。
房叔殘缺的意識縱然想要挽回一點什么也有心無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所有地重擔壓在槐詩的身上。
直到槐詩的愿望通過滿愿結晶,拐了好幾道彎之后落在了房叔的身上,將他殘缺的源質補足,他才能夠勉強自現境展露形態。
哪怕不能走出石髓館,也終于可以在這里自由行走。
按照烏鴉所得出的結論——如今的石髓館,已經變成了一件不折不扣的邊境遺物了,而且還是相當罕見的那種類型…
一堆有的沒的分析,槐詩干脆就懶得聽了,反正房叔是自己家里的一份子,追究那么多沒意義。
而當了房子這么多年之后,房叔似乎也相當喜歡管家這個身份,不論是清潔打掃、做飯燒菜的家務還是種花養草收拾苗圃等日常維護都十分得心應手。
上方修天線、下地挖光纜,只要是家里的事情,好像就沒有他不會的。
一個人就將把所有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條,槐詩簡直一點心都不用操。
如今他已經從曾經那個艱難求生的少年飛速地向著一天五頓頓頓不落的肥宅飛速墮落,不到一個星期體重就漲了好幾斤。
快樂到剛買的褲子都要穿不上了。
現在竟然有人要砍他的伙食預算?
反了天了!
我槐詩今天就算是胖死,死在家里,從這里跳下去,也絕不少吃一口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