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帶著自動步槍和防毒面具的槐詩被一腳踢下了車,跟著升華者鎮壓部隊的猛男哥哥們走進依舊還殘留著火焰的莊園里。
觸目所及,一片白地。
燒成灰燼的荒地和廢墟中,不斷地能夠看到體型巨大的怪物,不論是依舊殘留著可怕硬度的鱗片也好,還是那一具具猙獰的骨架…就好像是從地獄中來的一樣,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自然進化能夠變成的詭異摸樣。
除此之外,莊園中只剩下一片死寂。
越是向前,槐詩心里就越涼——這群王八蛋究竟埋伏了什么鬼東西在這里,哪怕到現在,也不斷地還有絲絲縷縷的黑氣從白灰之下緩緩升起,消散在空氣里。
那些帶著防毒面具的壯碩軍人們似乎也難以承受這里的壓力,不斷地有人雙腿發軟,踉蹌倒地,被旁邊的隊友趕忙拖到了場外去,接受醫療班的急救。
可槐詩卻好像屁事兒都沒。
不禁沒有感覺到什么不適,甚至意識都清醒得要命,身體的反應速度和感知都開始變得靈敏起來。
“深淵沉淀,這里被已經被改造成了進食場,深淵沉淀的濃度比邊境還要高。”
對此,通訊中的艾晴如是回答:“適當的壓力會讓你的靈魂運轉速度加快,就好像潛水一樣,但對于沒有鑄就靈魂的普通人而言,這些沉淀物就是劇毒,邪教徒最喜歡的就是這種把戲。”
“呃…”
槐詩端起步槍,小心地看著四周:“他們究竟想搞什么?”
“誰知道呢,大概想要玩一把大的吧?”
艾晴的語氣平靜:“一旦大部隊進入這里,就以神賜的刻印將這里的深度提升,就好像把我們塞進什么東西的胃一樣,你看到的這些黑氣就是相當于胃液一樣的東西,到時候慢慢消化…”
槐詩毛骨悚然,縮了縮脖子,越發地警惕起來。
特事處的力量雖然龐大,但畢竟在體制之內,有諸多不便,遇到這種事情頂多是上幾輪迫擊炮。就算是恐怖分子,誰又能想到決策層里有這么一個腦回路不太正常的瘸子女人一言不合放導彈啊?
這特么還在國內誒!
你在搞什么?
不止是友軍,就連那群倒霉鬼的在天之靈恐怕都會一臉黑人問號。
所幸艾晴的天降正義和接下來的白磷燃燒彈把地洗的夠徹底,現在莊園里根本連一只活得蟲子都沒有。
就算是有什么臭魚爛蝦沒有被炸死燒死,也都被毒氣給燒爛了肺,倒在地上。
槐詩在廢墟的最里層就看到一具堪稱猙獰的尸體,好像在導彈爆炸的時候就身處毀滅范圍中,半身焦爛,但是卻沒有當場死去,而是掙扎地想要逃走。
緊接著就沒從天而降的白磷燃燒彈吞沒,活活燒死在如同跗骨之蛆的火焰中,變成一團扭曲的焦炭。
依稀能夠分辨出那種宛如獸類一般的面孔。
一半焦爛一半破碎的臉上顯露出了猿猴一般的破碎頭骨,牙齒巨大又尖銳,只不過稍微用槍管敲了一下之后就碎成了兩截。
雖然說你有科學,我有神功,事實證明,神功還是打不過科學。
雖然分不清究竟是幾階的升華者,有什么詭異的圣痕,但在現境,都抵不過鋼鐵洪流的鎮壓。
據說在之前舊魔法時代,一切都還未曾如此,但隨著現境三大封鎖的陸續建立,升華者想要在現境亂搞的難度就越來越高。
個中詳情,烏鴉說等槐詩正式植入圣痕之后會告訴他,在那之前卻沒有主動再提及過什么,恐怕是什么被隱藏起來的秘密吧。
槐詩最后檢查了一遍沒有什么隱患之后,向身后揮了揮手,便有幾個穿著防化服的軍人扛著巨大的箱子過來,利索地將那一具尸體丟進箱子里封存帶走。
升華者的遺體也具有著價值,就算燒成一塊炭,說不定也還能分解出一些圣痕的殘骸,通過尸檢說不定還能直接判明身份。
只可惜,燃燒彈的焚燒太過徹底了,尸體一碰就碎了一地。
拼都拼不起來。
槐詩繼續向前,走了兩步之后感覺到了不對,又后退回了原地,彎下腰在地上的白灰中抹了抹。
透過了地上余溫還沒有散去的灰燼,他看到了金屬的鐵光,再往下繼續挖掘的時候,就分辨出了鋼鐵的輪廓。
是一把短劍。
護手已經被燒化變形了,可劍柄上的手繩也炭化地差不多了,可劍身依舊完整,只不過是蒙上了一層漆黑的碳色。
長度大概四十公分,寬五公分左右,單面開刃,樣式好像是什么儀祭用的禮器,但槐詩嘗試著劈斬的時候卻感覺十分順手,看起來不止是樣子貨。
他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感覺不似凡品。
“是邊境遺物哦。”
烏鴉的聲音神出鬼沒地從他耳邊響起:“應該是深度7到8的地獄里挖掘成果,看樣式是特諾奇蒂特蘭帝國用來活祭的祭祀刀,好東西誒!”
藏在影子里的烏鴉鬼頭鬼腦地看著他,小眼睛眨巴眨巴:“能不能想辦法黑下來?”
“…你從哪兒竄出來的?還有,你特么腦子里在想什么?!”槐詩通過命運之書問,“后面還有人在看著呢,我哪里藏得起來。”
“開團黑裝備難道不是一件很常見的事情么?”
烏鴉聳肩,“還有,小心身后。”
那一瞬間,凄風破空而之。
寒意自從后腦勺竄起。
槐詩不假思索,手中的祭祀刀格向身后,只聽見一聲尖銳的巨響,他整個人幾乎都被那巨大的力量擊飛了。
幸好如今的他已經不是曾經那個菜雞,在半空中一個翻滾,他轉身落地,已經面向身后。
然后,看到了那個自空氣中緩緩浮現的人影。
首先看到的是粘稠的血從燒焦的軀殼上滴落,隨著肌理的活動,燒做漆黑的皮膚上崩裂出了無數細小鮮紅的裂口。
緊接著,就看到無數燒焦的皮膚緩緩地剝落下來。
就好像蛇在蛻皮一樣。
掙脫了舊的軀殼和死亡。
迎來新生。
在痛苦地痙攣之中,燒爛的死皮一點一點地從軀體上落下,可新皮好像還沒有來得及長出,只顯露出一層血肉模糊的扭曲面孔。
還有那一雙怨毒的眼睛。
槐詩倒吸了一口冷氣。
“哥們,要不要幫你叫救護車?”
嘴上這么說,可身體卻一點都不老實,他丟掉手里的祭祀刀,端起自動步槍就向前突突突。
十米之內精準壓槍,幾秒鐘打空了一個彈夾,然后嫻熟地從快速反應馬甲的后腰處拔出一個新的,單手換彈夾,然后繼續突突突。
開玩笑,不開槍難道還等著對面過來再砍自己幾刀么?
槐詩可沒把握和這種能在燃燒彈下面幸存的強者去硬剛,剛得過么?先開槍再說…經過了命運之書的訓練之后,如今的槐詩不敢自稱槍王,但也不是曾經那個連壓槍都不會的嫩仔了,一手今天早上補課學來的單手換彈夾差點騷掉身后鎮壓部隊的眼球。
常威你還說你不會武功!
早在槐詩扣動扳機的時候,那個詭異的人影就試圖躲閃,可能是沒想到槐詩反應如此迅速,連手里的邊境遺物都沒有要,看到槐詩丟東西的時候,下意識地一個前撲,想要把武器搶回來。
可子彈總比人快,一瞬間就被二十發鋼芯子彈串成了血葫蘆,滿地都是色彩詭異的綠血。
而趁著槐詩換彈的空蕩,他已經連滾帶爬地鉆進了廢墟之后的斷墻里。
后面鎮壓部隊的猛男哥哥們也不是吃干飯的,最開始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只后就是一陣槍林彈雨,幾乎把把那半截斷墻打成了篩子。
槐詩換好彈夾,抽空從地上把邊境遺物再撿起來隨手插在馬甲,也不急著去墻后面檢查成果,伸手從友軍兜里掏了幾個鐵地瓜出來,拔掉插銷等差不多了之后,奮力拋出。
還沒有聽見爆炸的聲音,就看到一個影子從斷墻之后電射而出,凄嘯聲尖銳,筆直地撲向槐詩。
槐詩下意識地拔刀格擋,就感覺到手里的軍刀從正中斷裂,他借勢仰天倒下,便感覺到有什么冰冷的東西擦著自己的面孔劃過,冰冷刺骨。
是一把尖銳的骨刺。
紛亂的槍聲戛然而止,那幾個包圍過來的軍人腳下一軟,好像失去力氣一樣倒在地上。
隔著防毒面具,槐詩依舊嗅到了一陣甜膩的香氣,眼前一陣昏花。
有毒!
他揚手一把劫灰,逼退了那個人影,從地上爬起來時候就感覺到一陣發軟。
直到現在,他終于看清了來者的真容。
在經歷過導彈轟炸和燃燒彈的洗禮之后,那個人看上去好像脫了一層皮一樣,新生皮膚隱約能夠看到一層粉紅色的鱗片,額頭長著三個古怪的犄角,竟然分別是三個顏色。
什么鬼!
“別慫,干他!”
烏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給他鼓勁兒:“啼蛇的圣痕只有二階,能活下來不過是長著靈魂能力命硬一點而已,那點毒還不如我每天給你嗑得強吶!”
你可特么少說兩句吧!
槐詩大怒:而且你每天究竟給我吃得啥啊!
來不及怒斥那一只坑貨,啼蛇圣痕的升華者就已經再次撲了上來,手中的骨刺筆直此向著他的喉嚨刺出,動作凌厲,速度驚人…可架勢卻仿佛在逗槐詩發笑。
哥們你行不行啊?
槐詩輕而易舉地閃過了突刺,猛然拔出別在胸前的祭祀刀,刀柄在空中調轉,五指倒持,向下刺出。
人影交錯而過,槐詩還沒有站穩,就聽見身后一聲凄厲的尖叫。
從肩膀到后腰,啼蛇的軀殼被祭祀刀砍出了一道巨大的裂口,顯露出下面骨骼的色彩。
那一把祭祀刀見了血,上面那一層炭灰就好像被洗掉了一樣,顯露出下面青銅的色彩。
流動的血被刀鋒吸走了一樣,匯聚在刀鋒上,一絲一縷地游動著。而被它砍出的傷口卻沒有一絲鮮血流出,反而干癟地像是破木頭一樣。
看上去邪門的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