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了!”
“人消失了?”
“完全不見,是太虛神通?!”
確定‘身份神秘且領頭者有極其強大的金屬修法的三人’消失后,監天局鎧衛立刻對夜龕幫原駐地周邊進行了大規模搜捕,用了諸多神通搜尋,但最終卻還是不可思議地表示,三人的確不見了,他們無論如何最終都找不到人究竟在哪里。
“太虛神通。”
“果然,是太虛神通。”
“毫無疑問。”
而更高層一點,關注這方面的真人眼中,答案理所當然:安靖等人是通過太虛神通離開的。
在認真了解過安靖的人眼中,他擁有太虛神通這件事是不言自明之事——誰能毫無痕跡地出現在重崗鎮和城內?誰又能在荒野和城郊這么神出鬼沒?
其中,甚至真的有部分人認為,安玄的確有很大的嫌疑,憑借太虛神通得到了‘天玄真符’。
不過,這僅僅只是猜測,更不用說安靖身上并沒有任何天玄真符寄宿顯化的特征,須知真符若是附體,宿主不死就絕對無法轉移,而真符寄宿將會有許多后遺癥,不然的話,羅浮沒必要那么費心費力把真符送回來,直接由那位真君自己用了就行,哪來那么多麻煩。
而安玄身上沒有半點后遺癥的表現。
“這小家伙有意思。”
一位真人評價道:“殺心是真的重,商戰很少會打成這樣,就連圣智那邊都丟了面子啊。”
“護短嘛。”另一位真人道:“對付他本人可能都沒什么問題,但是不能動他朋友。”
“圣智那邊什么反應?”
“有啥可反應的,吃了一虧唄,叫他們喜歡亂伸手,這下被打了吧。”
相關的信息很快就傳遞到了太虛中。
太虛網道。
太虛沒有距離,沒有時空,沒有光,沒有遠近,沒有任何常規意義上的物質和靈煞,這里是一片全然的虛無混沌,若是沒有可以在這空無混沌中維持自己秩序的‘法理’,那哪怕是再怎么強大的物質,甚至是世界的殘骸也會消散。
但是,就在這虛空中,卻有著一道道由明亮陣紋構筑而出的軌道。數之不盡的軌道交錯,構成了一個極端的網絡,環繞著一個殘破卻明亮的世界。
參合真君駕馭著太虛天艦,由金丹真君持有的法理界域庇護著一方艦隊,在這法理之網中巡航。
祂神念微動,知曉了世界內的一切前因后果。
“又死了啊。”
祂低聲自語:“真不懂事。”
不知說的是安玄還是自己的子嗣,祂沒有太在意,而是繼續自己的任務,在這‘有’與‘無’太虛網道中巡獵天魔,構筑自己的法理,繼續自己的修持。
圣智醫療。
兩位真人知曉了自己家族后裔死亡的消息。
年輕那一位微微搖頭:“越冠死了,年青一代還有誰天賦好一點?還是得讓下面多生點。”
“那安玄也不給面子,忍一忍,等去荒野動手不好嗎。”另一位較老的真人正在瀏覽實驗資訊:“老羅也死了,殘魂備份還在嗎?”
“倒是有,但他才筑基,想要復活,還等蘊養幾年,那時他也快神魂衰微了。”年輕真人也有些疑惑:“這是他這些年第一次出現失誤,按理來說,依照我們的命令,他不應該有惡意才對——那安玄脾氣那么爆嗎?聊都不聊?”
“可能是荒野來的,不太適應城里吧。我說過,找機會試探一下,沒想到試探都不讓。”
另一位真人微微搖頭:“日后不去惹他便是,仙靈根再好,也和我們沒關系。”
“也是。”
與此同時,安靖帶著兄弟們進入了太虛通道。
最開始,安靖是打算帶著霍清和念泉去仙古遺跡的。
因為在伏邪太虛遁法的判定下,仙古遺跡也是一個獨立的異世界,安靖完全可以從天元界穿越去仙古遺跡,如此一來,哪怕是被人發現了,也只會覺得安靖持有的是普通的太虛神通,不至于想到他是來自另一個‘大世界’。
但是就在太虛通道的銀色光輝中,三人卻同時咦了一聲,惹得霍清肩上的白貓猛地抬起頭張望,卻什么感應都沒有。
因為,他們三人,都隱隱約約感應到了兩種不同的意志。
一個衰微卻堅定的意志,與一個宏偉威嚴卻沉默的意志。
無垠的太虛中,兩種意志如同兩顆星辰一般明亮,照耀了前與后。
而安靖隱約感覺到了…一種天啟。
他與同樣有所感應的霍清和念泉對視一眼,通過對方的表情,三人都知曉,他們的確得到了同一個啟示。
“懷虛…”
齊聲道,安靖眉頭緊皺:“這是什么意思?懷虛界要我們現在過去?”
“但是為什么?”
“這還真是頭一次。”伏邪也頗為好奇:“我記憶中還真沒有任何一點有關于天命的相關信息,這對我來說也非常新奇——要不要聽祂的試試?”
安靖原本都是兩者皆可,回懷虛和去仙古遺跡都一樣,反正他休息一下之后馬上就會回天元界,借用‘太虛挪移’之能,直接穿過監天局封鎖,回到念泉的大平層,得到明面上的‘不在場證明’。
“那就回懷虛吧。”
既然出現了特殊情況,安靖也不至于在這方面逆反,他回過頭,叮囑道:“接下來咱們去的地方,千萬不要汲取半點靈力,完全封閉自己,不要與外界有任何交流!”
“明白。”霍清和念泉頓時明白,他們將要去一個有重度污染,極其危險的環境,立刻就為自己換了一套防煞服。
甚至就連白貓和培養罐里面的少女身軀也被套了一層防煞服,裹的和粽子一樣。
就在三人籌備好一切后,一直被一股力量暫時停止的太虛遁法再次啟動。
這一次,他們的目標,便不再是仙古遺跡。
而是懷虛界。
明媚的陽光。
“這里是…”
霍清和念泉抬起頭,他們看見了金色,明亮,溫暖且陌生的光芒從天垂落,兩人下意識地抬起頭,隔著防煞服的觀測口,看見了一片湛藍的天空,如山般隆起的云層。
以及在這天穹下,一望無際的翠綠草原。
在陽光下散發著銀色波光的長河將翠綠的草原分割成一塊塊不規則的區域,它自遠方的山脈而來,經過森林與丘陵,最終深入無垠的曠野深處,直抵天際。
“喵…喵?!”
白貓被這一幕嚇得哈氣起來,而霍清念泉更是呆滯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天上的那個閃耀的東西是太陽,是天元界幾乎已經不存在的東西。
“這是…什么地方?”
他們喃喃自語,而安靖環視著整個世界,正在急速恢復自己的煞氣。
劍匣齊射版的揮雪刃威力的確恐怖,幾乎可以說是瞬秒了靈器加持下的秘傳神通防御,但作為代價,哪怕是安靖如此磅礴的靈煞也在瞬間被消耗了大半。
雖然他恢復的很快,但這種齊射果然不是能連續使用的絕招。
此刻,聽見兄弟們的感慨,他懶得撒謊,坦然笑道:“這就是我老家。”
“另一個世界。”
除此之外,安靖也沒有多說什么,他不想對兄弟朋友撒謊,但也知道有很多事情不是他們現在應該知道的,便道:“不要汲取靈氣,這里魔氣很重,沒有命格不能修行。”
“啊…哦。” 此刻,見慣了天元界那晦暗陰沉天空的兩人都被震撼地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單純的太虛神通,兩人其實都不驚訝。霍清之前就見過,知曉安靖是從另一個洞天小世界之類的環境而來,而念泉也知道安靖有太虛神通,所以才可以這么神出鬼沒。
但略微感應一下后,他們對眼前這一片過于美好,以至于記憶和想象中都沒有的壯麗景色迅速脫敏了。
“等等!”
念泉天賦好,他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不對,面色凝重道:“怎么,怎么魔氣這么重?!”
“而且和靈氣完全混合在一起,這要怎么修行?”
“這比荒野里面的魔人聚集地都還要恐怖了吧?”
霍清也感覺到了懷虛界的恐怖魔氣,他面色一沉,但卻很快察覺到不一樣的地方:“但還是和咱們那邊的魔氣不一樣?這邊的魔氣…好像不會侵蝕萬物?”
聽見霍清的話后,念泉也感應了一下,頓時感覺奇妙:“還真是!只要我們不主動汲取,這魔氣甚至不會侵蝕我們的防煞服!”
“這是惰性魔氣。”
安靖向兩人講解一下了懷虛界的特殊環境,令念泉霍清感慨:“這究竟是哪里?世劫留下的污染洞天嗎?”
“這種鬼地方,到底要怎么修行?消耗了靈氣,都沒辦法補充。”
“不。”
突然,念泉神情一怔,他隱約察覺到了什么,然后眉頭緊皺:“不對…我的靈氣…似乎在恢復?”
“但是我明明沒有運轉周天啊?”
“還真是!”霍清也眨了眨眼,他在這方面的確比念泉慢一點,但還是能感受到的。
此刻,他體內消耗的靈煞,正以一種緩慢的速度恢復——雖然很慢,但的確有,而且他是真的一點都沒有運轉周天,恢復靈力,完全就是憑空恢復!
“安靖,這是怎么回事?”
兩人抬起頭,看向安靖,卻發現安靖此刻睜大了眼睛,用一種驚愕的目光看著他們。
準確的說,是看向他們的腦后。
兩人的腦后,隱隱約約閃動著兩顆星辰,一者隱沒光輝,唯有一環光耀,宛如日月環食,一者似月,橫貫天際,環繞不休,正是天慧輝光。
“命格?天星命格?”
——和倉廩足一般的‘七政四馀’之二?
安靖輕聲道,他目露恍然之色:“果然,這是…天道賜予的命格?”
他有些明白,為什么在太虛穿梭時,他會聽到天啟,好似是懷虛界天道主動要求他們三人來到懷虛界那樣了…原來是隔著太虛不好給職稱,得到懷虛才能得到完整的命格加持啊!
不過和倉廩足一樣,他們的命格第一時間都沒有完全覺醒,只有一個引子,但也足以給兩人帶來一定的神通異能了。
“感情七煞劫和余星的星命命格都是懷虛給的,哪怕是符合要求,也得來一趟懷虛才會給力量啊。”
如此想到,安靖閉眼沉吟,然后霍清和念泉腦海中便響起了安靖的聲音:“聽得見嗎?”
“咦,沒有靈網,也沒連線,芯片怎么能傳訊?”
霍清看向安靖,過了一會后,他才察覺,這不是神魂傳訊,也不是芯片通過靈力交互進行的短程通訊,而是直接從自己魂靈深處傳來的聲音,頓時驚訝道:“這是什么神通手段?”
“一種更加隱秘的通訊方式。”
安靖笑著道:“靈網通訊對于集團來說,還是會留下證據,而且沒有靈網就很不方便,日后咱們要去荒野亦或是仙古遺跡這種地方,通訊起來就難了,有了這個命格共鳴,就方便很多。”
“還有…”
想了想,安靖還是問道:“你們剛才…難道沒有什么奇怪的感覺嗎?”
懷虛界本地人的命格覺醒,大多都需要一些覺悟,亦或是一些特殊的機緣。雖然也有那種睡一覺起來就命格覺醒的類型,但安靖目前還沒親眼見過。
而念泉與霍清一來懷虛界,就直接覺醒了命格——這固然是因為他這個天命的影響使然,但他們自己也肯定是有著特殊之處的。
此刻,念泉和霍清也都發現了各自背后逐漸隱沒的星命圖騰,念泉回憶了一下,他皺眉道:“非要說的話,的確有一點…”
“剛才,我好像走馬燈一般,回顧了自己的一生…并不長的一生。并且展望了未來。”
閉上眼,念泉回憶道:“見到了大集團的丑惡后,我想要對抗他們,這種信念就是如此堅定,我有一種預感,那就是未來的我也是如此,一種力量似乎看穿了我意志和人生的走向,然后…消失不見。”
霍清也微微點頭:“我也是。不過非要說走馬燈話,我前面的日子比較模糊,直到與安靖你相遇之后,一切回憶才清晰起來——也正好就是我覺悟過來,發現自己過去的一直都在為其他人而活,之后也要為了自己而活的那段時間。”
“那決心,讓我成為了與之前徹底不同的自己,我隱約有種感覺,正是因為我完全改變了我自己,所以我這次才能得到命格。”
——原來如此。
聽到這里后,安靖隱約有些明白過來了。
作為天命,也見過許多命格,安靖其實一直都在想,天道究竟是依照什么來確定一個人的天賦秉性,繼而去賦予命格,栽種根種的。
而現在來看,結合安靖自己的體會,這命格覺醒之秘,已經呼之欲出了。
唯有信念。
天道并不是人類,也不是任何人類能夠理解的‘生命’,祂是超乎時空的集合體,恐怕可以看見過去未來,而在天道超越時間箭頭的視角下,一個人并不僅僅是‘現在的他’,而是過去未來的集合體。
在時間長河中,人就像是一條從過去起點延伸至未來終點的長魚,其中,每一個人都有自己一生中最閃耀的一段時間,那段時間,他信念堅定,意志蓬勃,力量也最強大,是‘氣運最龐大’的那段時間,這魚兒甚至可以短暫地躍出水面,綻放出自己生命的力量。
而在這個信念巔峰之后,意志逐漸衰退,直至死亡,魚兒都在長河中徘徊,再也不會出來。
但是,若是信念堅定的人,他的意志將會持續閃耀,在時間長河中也顯得無比龐大,它不僅僅是短暫地躍出水面,而是信念堅定,氣運龐大到了可以持續浮在水面上。
如此一來,便可以得到那縱觀時間長河上下之存在的注視。
得到關切。
得到…天賜的根苗。
得到命格。
越是信念堅定的人,在時光長河中,就越是穩定,越是堅固,越是能承載力量。
這種承載的,超越光陰的,近乎永恒的力量,就是命格的源頭。
安靖明白了。
霍清與念泉,都被自己改變了命運,改變了原本的軌跡,他們在時光長河中的形象因為自己而變,而且變得極其堅韌,三人之間的氣運糾纏已經不分彼此,無論是哪一方受損,都會讓另外兩人受損,而安靖便是這一命運糾結體的中心,就如同恒星與環繞的行星那般。
所以,他們也就成為了他的輔星。
但是。
若兩人自己沒有改變的意志和信念,念泉和霍清沒有自己努力的話,那么安靖再怎么幫他們,也是爛泥扶不上墻,絕對不可能得到命格。
“人皆有命,命皆由天。”
安靖喃喃:“天意注視,既是天命。地格輔佐,既是人間大勢。”
“而人運,便是信念與意志,還有持之以恒地事業奮斗…”
“天地人合一,才是真正的命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