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倒也不著急。”
安靖眉頭微皺,他冷靜道:“臨江城被獸潮封鎖,理論上來說急需你們這樣的義士運輸糧藥。”
“但你們卻被魔物襲擊,我認為那些魔物的出現并非是巧合,而是蓄意襲擊。”
敲著桌子,安靖沉聲問詢:“許鏢頭,你確定,你押送的貨物中,真的只有糧食,沒有其他東西?”
“我…”
許苔本想說‘確定’,因為他親眼過目了每一箱救災的糧食,確定了沒有缺斤少兩,也沒有用砂石摻雜,都是良米良藥。
但被安靖這么一問,他反而懷疑起來:“難不成我真的在不知不覺間,運送了什么非同凡響的貨物?”
若非如此,根本無法解釋魔物為何會襲擊他們!
“想要搞明白這個問題,很簡單。”
安靖飲完熱水,放下茶杯,起身道:“你隨我一同去你們遭遇襲擊的地方看看情況——魔物都被我斬殺,它們一路追殺伱等,定然也沒時間禍害那些貨物。”
“若是它們背后有人驅使,是為了奪走你們不知情況下運輸的奇物,那你押送的那些貨物肯定都已被檢查過,甚至帶走了,如此一來,便可確定對方的存在。”
“若是沒有人驅使,只是純粹的巧合,那咱們再回來把人叫上,把這些貨送到臨江城去,也算是完成任務,只是中間小有波折。”
“不可啊。”
聞言,許苔反而劇烈搖頭,他慎重道:“若是真的有人驅使魔物襲擊我等…那要不就是真魔教,要不就是暗中研究魔道功法的狂人!”
“回原地探查,很有可能會被伏擊的!”
“我知道。”
而安靖氣定神閑:“我怕他們不伏擊我。”
“況且…我并非無謀之輩,豈會這么直愣愣地過去?”
如此說到,安靖從太虛法器中取出了無人機。
既然伏邪都說了,那種魔物的存在并不正常,那安靖就相信它們背后肯定有人。
要不是真魔教,要不就是…
安靖瞇起眼睛,他想起來了勘明城中,與天魔合作的玄甲衛;還有師父明光塵口中,大概率和天魔有不清不楚關系的泰冥宗。
——懷虛這狗屁世道…和天魔合作的勢力,可當真不少。
“偃傀之術,原來少俠早有計劃,倒是顯得我過分小心了。”
看見安靖憑空取出東西,許苔并不驚訝。
作為神藏真人弟子和神命,安靖有太虛法器實在是太理所當然了,倒是對方手中的奇異鐵鳶令他頗感驚奇:“這法器看上去可真精致,明鏡宗居然有這等技藝嗎?”
“是啊。”
有明光塵和明鏡宗做后盾,安靖現在也不需要畏首畏尾,不敢用自己的諸多手段了,他調理了一番無人機的數據和狀態后,便將其放飛。
石門鎮距離許苔等人遇襲的地方并不遠,安靖前段時間特意在天元界購買‘北霞公司’的無人機,正是一臺高速輕裝偵察機,擁有紅外輻射偵查功能,且有著簡單的光學隱身。
無人機打頭陣,安靖和許苔兩人遠遠跟在后方。
“哈。”
一段時間后,安靖笑了起來:“果然。”
無人機眼鏡中,瀚浪鏢局因遭遇襲擊而被迫拋下的車隊已經一片狼藉,所有的糧食藥物都被搬走,一個沒留。
而在不遠處的雪堆背后,石門鎮方向的視角處,有一批身披白衣的武者躲藏在雪堆之中。
他們隱蔽身形,藏匿氣息,就連生命波動熱量都減弱至類似小獸的地步,若不是武脈宗師,尋常內壯武者決然不可能發現他們。
但誰叫安靖手中有高科技呢?莫說他們沒有完全隱去熱量,哪怕是他們把體溫降的比冰雪還冷,安靖都能從熱成像的輪廓弧度看出此地有人埋伏。
“的確有人。”
安靖放下眼鏡,他在許苔震驚的注視下站立起身,手持霸海刀,光明正大地走出。
“頭兒,真有人回來看情況!”
雪堆背后,正在偵查的白衣武者低聲道:“不過看上去不像是瀚浪鏢局的人,是個年輕人,光明正大地走過來!”
“一個人?”為首的削瘦武者眉頭一挑:“還是年輕人?”
“是。”
“這‘一諾千金’也不是什么正經人啊,居然還騙小崽子過來探查情況。”
“宰了?”
“宰了。”削瘦武者狠厲道:“本來是想看看這些人背后有沒有其他暗手,現在看來,沒有。”
“宰了這小子后,再去把瀚浪鏢局滅了,不能讓這些人…”
“頭!”
偵查的武者突然高聲道,嚇了削瘦武者一跳,面露怒色,但隨后,偵查武者的話令他怔然:“那年輕小子跑起來了!”
“好快!太快了!”
“什么?”
也顧不得隱藏,削瘦武者立刻站起身,看向前方。
然后,他便看見,一個手拖長刀的人影,正在雪地中急速奔跑,他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直到就連削瘦武者都有些難以捕獲——
“放箭!”
此時此刻,削瘦武者豈能不知眼前那年輕小子實力恐怕遠超他所想?而且一種莫名氣機鎖定,令他悚然驚覺,那小子的行徑路徑不偏不倚,正是沖著自己而來!
但他也沒有什么畏懼之意,只是寒聲道:“殺了他!”
話畢,削瘦武者也抽刀而出,帶隊朝著安靖反沖而去!
這種實力出眾的少年人,多半是什么大宗門出來游歷的內門弟子,手上功夫或許的確硬朗,自忖可以以一敵多——但真的遇到這種生死搏殺的場合,怎可能比他們這些刀頭舔血的兇人更強?
也就在這時,一個灰衣大漢也如狂風般騰起,緊隨那年輕人影身后,宛如猛虎下山,烈馬奔騰,劈開箭雨,正是許苔。
看見安靖突然現身沖陣,許苔再怎么覺得荒謬,也只能跟著沖鋒,護著安靖側翼,見狀,削瘦武者心中更是安定:“原來是仗著一諾千金在,可笑!”
奔跑之時,他手中長刀鋒刃處,泛起深藍色不祥的暗光,一股近乎薄荷般沖鼻的辛辣味道散發。
那許苔一身火木功力,恰好被削瘦武者的寒陰毒煞所克,尤其是他之刀法得自教中上真,一刀斬出,哪怕是一人高的堅巖都會被劈成兩半,而寒毒隨之擴散,甚至可以將被劈斷的巖石再次生生凍裂!
“倒也的確是條好漢。”
此刻,安靖也察覺到了許苔的出手,他本不需要對方相助,但仔細想來,自己下手沒輕沒重很可能留不下活口,而刻意收力就不能肆意出招,試不出自己如今水平。
可現在,既然有許苔對付幾個神秘武者,那他也可以放手試試自己的全力。
“雙神異,太白皓靈神禁,加上執天時的加速…哈。”
此刻,就在安靖與削瘦武者的距離只有不到百尺之時,安靖抬刀而起,刀鋒橫前,身形突然消失不見。
削瘦武者只聽一聲炸鳴,眼前銀光一閃,然后手中蘊含森然寒毒的法兵長刀已然破碎,刀刃碎片倒飛而出,甚至鑲進了他的身體中。
而在他們的身后,渾身白氣升騰的安靖已收刀入鞘。
“你?!”
完全不清楚剛才發生了什么,削瘦武者驚怒交加,他正打算轉身再戰,但就在這一瞬間,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形在傾斜,世界在旋轉,大地在靠近。
然后倒下。
他的胸口裂開一條血縫,武者濃稠的血漿噴涌而出,將削瘦武者的上半身推開,跌落在地——他本打算說些什么,但肺部被整個橫著切斷,他已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而在削瘦武者兩側,其他跟隨他沖鋒的武者還未來得及發出凄厲的慘叫,他們的胸口,腰腹,脖頸處便都依次浮現出血痕,緊接著齊齊噴涌血水。
有幾個沒有反應過來,還在沖向許苔的武者,等到他們的上半身和頭顱落地時,他們的身體還在扭曲地向前奔跑,十幾步后才頹然倒地。
在這瞬間,剛剛一刀劈跪一位白衣武者的許苔手中的動作停頓了,而與他廝殺的五位白衣武者也停頓了,他們呆愣地看著這超乎他們想象的一幕,然后發出了驚恐無比,凄厲至極的慘叫。
“啊!!!”
一瞬間,所有還活著的白衣武者都決斷無比的棄兵四散而逃。
“把他們都抓回來。”
而安靖轉過身,他平靜地對不知是悚然還是震撼的許苔囑咐道:“我不太擅長留活口。”
“你留幾個人一口氣,我有話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