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慕敬一說完,傅錦行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致。
“你真是一個瘋子!”
他低聲咒罵道。
“多謝夸獎。”
慕敬一微笑著回應道。
對于他人的評價,他一向不那么在意。
“我們還是說回正事吧。第一,腦震蕩是否是促使視神經恢復正常的原因,我暫時還不清楚。但我勸你,這兩天還是小心一點,不要太得意忘形。”
涉及到那個女人,慕敬一的內心里掙扎了一番,還是開口提醒道。
他可不希望這兩個人一激動,搞出什么幺蛾子,萬一胡亂折騰之后,她的眼睛又看不見了,最后還得把屎盆子扣在自己的頭上。
以防萬一,慕敬一還是決定,先把該說的都說了。
“我知道了,第二呢?”
傅錦行濃眉緊鎖,點了點頭。
“第二就是,別再在我面前擺出一副圣父的姿態,簡直讓我反胃,惡心到想吐的地步!”
丟下這句話,慕敬一拔腿就走。
他現在不想見明達,起碼,現在還不想!
傅錦行站在原地,目送著慕敬一離開。
面對著這個和自己有著一半相同血統的哥哥,他的心情總是復雜。
用了一點時間平復情緒,等心情穩定下來,傅錦行去隔壁看望小趙。
小趙受傷的地方比較特殊,是在大腿和屁股附近,護士剛給他上了藥,所以,他現在只能趴在床上。
一看見傅錦行來了,小趙頓時臉色發紅,嘴里哼哼唧唧地說道:“傅先生…我…我那個…”
他想要爬起來,被傅錦行給制止了。
“你還是好好趴著吧,我就是過來看看,你用不著起來。”
他也不禁尷尬地低咳一聲。
“那好,那我就不動了。”
小趙扯過被子,蓋在身上。
“傅先生,傅太太沒事吧?”
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自己身為司機,有義務保護她的安,將她平安地送到目的地。
可今天的情況實在太危險了,哪怕回想起來,小趙都有一種后背發涼的感覺。
要是他們三個人當時沒有從車里逃出來,估計就要親身體驗一下火烤活人是什么滋味兒了。
“她還好,你別擔心。我只是想問問當時的情況,你跟我說一下,越詳細越好。”
傅錦行在一旁坐下,神色凝重。
小趙在他身邊好幾年了,無論是工作能力還是為人處世方面,都是傅錦行信得過的。
所以,他相信小趙說的話,也相信他的個人判斷。
小趙也不負眾望,他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
也包括每一個不起眼的小細節,只要是他認為有用的,就都事無巨細地匯報給傅錦行。
傅錦行聽得十分認真,沒有打斷他,直到小趙說完了,他才問了幾個問題,讓事件脈絡變得更加清晰。
“說了半天,你也渴了,喝點水,就好好休息吧。這件事我會派人去處理,你不要操心,先把傷養好。”
傅錦行站起身來,給小趙倒了一杯水,等他喝完才離開。
當務之急,是確定誰才是這起事故的幕后黑手。
按照傅錦行的想法,明達,明銳遠,慕敬一,傅錦添,甚至是傅智漢,等等,他們都有嫌疑。
這并非是他在草木皆兵,而是利益當前,人人都有可能鋌而走險。
不過,相對而言,傅錦行相信慕敬一暫時還不會這么做。
因為,他沒有必要中途而廢。
醒醒服下解藥已經有好幾天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體質虛弱,或者是因為從胎體時期就被毒素侵入,效果并不是很明顯。
正因為如此,傅錦行才覺得,慕敬一沒有必要在這種時候給自己惹麻煩。
光是一個醒醒,就夠他折騰了。
明達,依舊是傅錦行心中最大的嫌疑。
他剛走到何斯迦的病房門口,就聽見里面傳來了萍姐的聲音:“…這就是你們的女兒,看,她長得多漂亮,又白又嫩,可愛極了!”
原來,萍姐一聽說何斯迦醒了,就執意要過來看她,誰也攔不住。
對于何斯迦來說,能夠見到萍姐,也好比有了主心骨一樣。
說著說著,兩個女人幾乎要抱頭痛哭了。
傅錦行在門口聽了一會兒,覺得在這種時候,自己還是不適合去打擾她們。
于是,他轉身離開。
傅錦行回家換了一身衣服,等到時間差不多了,他才走進茫茫夜色中,出了家門。
到了事先約定好的那間酒吧,傅錦行一進門就直奔樓上。
一間包房內,他要見的人已經到了。
兩個人一打照面,彼此都有一絲激動。
“傅先生!”
曹景同站起來,大步迎上來本章未完,繼續左滑閱讀 傅錦行也走到他的面前,用力地拍了拍曹景同的肩膀。
“怎么樣,沒人注意到吧?”
他輕聲問道。
“不會,這家酒吧的老板是我的發小,為人靠得住。再說,我也有入股,算是這里的半個老板,你放心好了。”
曹景同和傅錦行一起坐下,笑著回答道。
“那就好。明達是一個疑心病很重的人,尤其你之前一直都是跟明銳思接觸,他難免對你存有懷疑。”
傅錦行皺了皺眉頭,也對曹景同的處境有些擔憂。
“這話倒是真的,明達這老頭在明里暗里沒少給我小鞋穿。但我也不是吃素的,只要他話里有話,我就一律回敬過去。”
曹景同倒了兩杯酒,他端起一杯,十分恭敬地說道:“傅先生,你把這個任務交給我,我一定不負你的眾望!”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傅錦行端起另一杯酒,和他碰了碰,然后才開口:“景同,真是委屈你了。我心里明白,這段時間,你承受了太大的壓力,而且,這些壓力本來不是應該由你承擔的。”
兩個人演了一出反目成仇的戲,做給明銳思和明達看,成功地讓曹景同成為了明銳思的人,無非就是讓他打入敵人的內部。
這一招雖然老土,但卻奏效。
當然,明銳思也不是那么好騙的,曹景同足足用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才讓他對自己打消疑慮。
“明達那條老狐貍不是吃素的,你頂撞他,我怕他會找機會報復你。”
放下酒杯,傅錦行露出思索的表情。
曹景同點點頭,但又馬上說道:“話是這樣沒錯,不過,我越是表現得不服管束,才越是顯得我問心無愧,要是他說我,我連回嘴都不敢,那不是讓人覺得我心虛嗎?”
這話的確有道理,傅錦行也表示贊同。
“你自己把握尺度,我相信你能夠應付得了。”
他把酒一飲而盡。
“和我說說最近明銳遠的情況。還有,關于明銳思之死,你查出來什么沒有?”
這兩件事,是傅錦行目前比較關心的。
“明氏那邊的人都知道我是跟著明銳思混的,明銳思一死,那些人難免都防著我,我想要查關于他的事情,并不算容易。但是,我的確有了一些發現。我懷疑,明銳思在死前其實私下里和明銳遠有過接觸,兩個人甚至達成了某種共識。”
曹景同將自己的調查結果告訴傅錦行。
這話讓傅錦行一愣:“你的意思是說…盡管明達一向老謀深算,但卻被臨死的明銳思給擺了一道?”
所有人都以為,明銳遠受到了明達的蠱惑,親手殺死了明銳思。
但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你后來告訴我,明銳思已經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那就讓我更加確定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
曹景同握著酒杯,沉吟著說道。
“所以,他既然知道這條命是留不住的,寧可讓它發揮最大的作用,比如讓明銳遠重獲自由,比如讓明銳遠得到明達的重用?”
傅錦行果然一下子就明白了曹景同的意思。
“沒錯。再也沒有什么比用自己當踏板更好的辦法了!”
曹景同一拍大腿。
在此之前,他還覺得明銳思絕對是一個瘋子。
但和傅錦行這么一聊,曹景同覺得,明銳思反而是一個太聰明的人了。
“他知道自己一死,這么多年在明達身邊當狗的價值就完沒了,還不如給明銳遠當梯子,幫助他在自己死后往上爬。我之前也想過這種可能,只不過…”
傅錦行深吸了一口氣,竟然打了一個冷顫。
不管是霍思佳還是明銳思,將近二十年過去了,這個人永遠都是那么極端,那么舍得逼死自己!
“至于明銳遠,我看那小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就算這個辦法是明銳思想出來的,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出對自己的至親下毒手的事情!”
聽得出來,曹景同對明銳遠這個人的印象可不怎么樣。
“對了,明銳遠最近怎么樣?”
傅錦行之前就已經開始懷疑他了,正如曹景同所說,明銳遠可不是什么人畜無害的美好少年。
他既然聽從了明銳思的安排,很明顯,就是篤定要走這條路了。
“我今天找你,就是想說關于明銳遠的事情。他居然要來晟威,讓我帶他學東西?!”
曹景同一臉不可思議地說道。
在他看來,明銳遠就算再早熟,也只是一個孩子。
且不說晟威地產這兩年在他的領導下,已經在行業內展露崢嶸。
單說一個十幾歲的毛孩子,高中還沒有畢業,他就算來了,又能學到什么?
“這是誰的主意,是明達,還是明銳遠?”
果然,一聽到他的話,傅錦行也微微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