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整棟木屋被一拳轟成齏粉洋洋灑灑在半空。
藏身在小樓中的木偶們暴露在了眾人眼中。
木偶數量有十數個,個個面容樣貌猙獰恐怖,雖然都是人形,但身軀畸形而扭曲,看上去都像是怪物一般 站在最前面,漆黑利爪伸出在半空的木偶,呆呆地站在原地許久沒有動彈。
以紀長安的視角望去,如果有人跨入門內,那利爪就會刺入進入者的脖頸位置。
其實十幾個木偶也都以一種怪異而陰狠的姿勢站著。
不難想象,如果冒然進入這間屋內,會遭遇怎樣的攻擊。
只可惜…
紀長安看著眼前這一幕直搖頭,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只能嘆氣。
小屋被毀后,除去這些木偶,還有一張木椅沒被毀去,就放在小屋原來的正中位置。
木椅上坐著一位神情呆滯茫然的老婦人。
嚴格來說。
應該是一位老婦人面貌的木偶。
她也是這些木偶中唯一一個外貌正常,與人類相近的木偶。
先前那嘶啞的蒼老女聲,應該就是出自她的口中。
老婦人呆呆地坐在木椅上,雙手死死攥住了手中的拐杖,再說不出半個字。
她的面色逐漸由呆滯轉為扭曲,進而狠毒猙獰。
她顫巍巍地舉起手中的拐杖,指向最前方的顧青云,厲聲道:
“你這凡靈竟敢摧毀圣靈居所!死不足惜!趕緊跪下來乞求圣靈的寬恕!”
老婦人的聲音嘶啞而兇毒,猶如索命的惡鬼。
一拳轟碎房屋后,顧老爺子又恢復以往平淡的神色,雙手負后,饒有趣味地望著那居于中間的老婦人,問道:
“圣靈居所?你指的可是那些從神?”
老婦人的聲音愈發陰冷惡毒,卻又有一種歌頌的意味道:
“你既然知曉圣靈大人的存在,還不趕緊跪下來乞求圣靈大人的寬恕?”
“圣靈大人是尊神的第一從者,祂手握的是尊神賜予的權柄,祂執掌著死亡與新生的力量,你這凡靈竟然如此胡來,毀去圣靈大人的居所,等圣靈大…”
嘶啞難聽的聲音戛然而止。
突然間噤聲的老婦人全身劇烈顫抖,哆嗦著身子,眼中的怨毒瞬間被恐懼所取代。
頂天立地的恢弘氣魄之身微微俯首,俯瞰著腳下螻蟻。
“會如何?”
顧老爺子溫和的嗓音傳來。
“難不成,區區一介從神,還能打死老夫不成?”
只是望著那似笑非笑的老者,老婦人只覺森然寒意遍布全身,厚重的壓力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目光驚恐地注視著那恢弘壯闊的人形氣魄。
驀然間。
對方身后氣魄煙消云散,那股壓得她喘不過氣的威嚴隨之消散。
渾身一輕后,老婦人依舊目光驚恐地望著身前之人,全身顫巍,膽氣被徹底打散。
“老夫問你,你家的圣靈如今何在?”
聽著身前之人的問題,老婦人嘴唇囁喏,目光躲閃地低聲道:
“圣靈…圣靈大人見過尊神后,早已經離去了。”
“哦?那你家的那位尊神還在這座世界?”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老婦人莫名覺得身前人語氣中的興致比之先前一下子濃郁了數倍。
隱隱之間,對方竟似在期待著什么?
“尊神行蹤,豈是我等有資格知曉的,不過…”
她頓了一頓,猶豫了一會,低聲道,
“圣靈大人離去前曾囑咐我們在此等候尊神的蒞臨。”
聽到這句話,幾人皆是神色一振。
在此地等候?
也就是說此地即便是此時沒有真神,也將在未來迎來一位真神?
究竟是那幾位在世真神中的哪一位?
紀長安開口問道:“你口中的真神,是哪一位?”
老婦人神色變得崇敬而謙卑,低聲誦念著神的尊名:
“吾等的尊神,是陰影與災厄的主宰,是寂靜之森的君王,是混沌的支配者!”
她誦念著神靈的尊名,神色愈發狂熱,這種狂熱將她心中的恐懼盡數壓制驅散!
驀然間。
她猛然抬起頭,一雙瞳孔被黑暗侵染,漆黑如墨,眼角流出兩道殷紅的血跡,模樣猙獰如惡鬼。
“你膽敢褻瀆圣靈的居所,這是對圣靈以及尊神的挑釁!”
“等到尊神降臨之際,祂必將賜予你永恒的沉淪!你會陷入寂靜之森,直至淪為尊神腳下的奴仆!”
在凄厲陰森的詛咒聲中,老婦人開始七竅流血,身軀在頃刻之間融化為一攤血水。
當她以一種極為詭異的方式結束當前的生命后,仿佛一種信號,周圍那十幾個木偶全身劇烈抽搐著,瘋狂壓過了恐懼,促使著他們悍不畏死地向顧青云撲去!
顧青云面無表情,隨手一揮,將十幾個撲來的木偶盡數砸的粉碎。
這些木偶,撐死不過是第三、第四位階的法外者,在他手中毫無抵抗之力。
紀長安忽然皺眉,側頭向一旁看去,眸光微凝。
院落內的花圃中,藍白色小花下爬出一個個花人,他們的身體上種滿了藍白色花卉,瞳孔無神。
這些花人走起路來悄無聲息,同時向著紀長安等人圍了過來。
不僅僅是這間院落。
街道上,往前的一座座房屋中,被這些模樣詭異瘆人的花人站滿,它們如同電影中的喪尸一般,無意識地向著紀長安等人的方向圍攏過來。
“至少都是限制級,有三十幾個是戰略級,還有三位圣者。”
紀長安緩緩說道。
至少有數百上千的花人從四方涌來,向著他們的方向圍攏過來,身上的波動都在限制級以上 量產限制級,也就是第三位階的法外者,這對于一位可能是王座位階的從神,又或是一位疑似真神的存在來說并不困難,哪怕是第四位階也只是需要付出一點代價。
但是第五位階…
既被稱之為圣者,是因為每一位抵達第五位階的生靈,其實都具備了成為圣靈的資格,有資格在死后進入真神的神國,成為神國中悍不畏死的戰士。
先前被老婦人稱之為尊神的那位,恐怕至少也是一位王座級。
至于是否是真神一級的存在…
紀長安無法確定,因為以老婦人誦念的神名來,他無法將那幾位在世真神中的任何一位與之對照上。
是這神名作假,還是對方隱瞞了身份,又或是…
這是一位不被世人所知,一直隱藏在暗處的真神?
這并非不可能,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就是至今還寄存自己在后世血脈身上的安第斯。
“寂靜之森?這是哪里,你們聽說過嗎?”
紀長安搖了搖頭,問向身邊的眾人。
至于周邊那源源不斷涌來的花人,被阿爾弗雷德隨意掃蕩開的一圈火環盡數燃為灰燼。
若是換做正常的探索隊,譬如幾位圣者帶隊,又或是一位不落帶隊,遇上這些詭異的花人,都可堪稱是大麻煩。
只是在他們一行四人面前,這些都不值一提,彈指即滅。
幾人當中,阿爾弗雷德率先搖頭。
他這萬年來就沒走出過那座石殿,若非陛下重返當世,他現在也不會走出那座囚牢。
雷瑟苦思冥想了好一陣,也沒想到一個能和這“寂靜之森”扯上關聯的詞匯。
至于顧老爺子同樣搖了搖頭。
他們四人皆未曾聽聞過這寂靜之森的名頭。
紀長安未再開口,只是他的注意力也開始發生偏轉,從寂靜之森轉移到先前那神名中的最后一句——“混沌的支配者”。
在阿爾弗雷德一把火將這些詭異的花人燒盡后,紀長安等人在這片小鎮的土地中發現了不少白骨,就骨頭的結構來看,這些死者應該都是海族生靈 這倒是解釋了顧老爺子在來前向他們提過的那些海族生靈的去處。
紀長安站在一座斷壁殘垣上,眺望遠方。
這里本來是小鎮最高的一座建筑,只是在這大火之下,只剩下了一些殘骸。
不過能在阿爾弗雷德的大火下還留下一些殘骸,也足可見這些木頭也非是凡物。
眾人在小鎮中搜尋一陣后,繼續踏向前方的道路。
直覺告訴他們,這座世界的秘密就隱藏在這座世界的深處。
他們飛過平原,又穿過一片焦黑色的山地,山地中除了一些早就枯死的樹干保持著生前的最后一刻,就再無其他東西。
當他們穿過山地,又跨越過一片死寂的海域,來到一座山谷的上空時。
他們知道,這座世界隱藏的秘密開始對他們掀開了一角。
下方的山谷中堆滿了累累白骨。
整座山谷中,白骨如山堆積,堆砌成了一座巨大的白骨王座。
在白骨王座的外沿,是無數繁復古奧的符文,一圈圈向外延伸,整座山谷中猶如一座巨大的煉金法陣。
眾人沉默地望著下方的慘狀,那座由白骨堆砌的白骨王座。
許久之后。
顧青云面無表情地吐出了四個字:
“血祭法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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