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與榮光同行的‘外鄉人’其實是你的一世身?你在千年前就已回歸?”
蓋亞一字一頓問向金色神國內的紀長安,嗓音冷冽冰寒。
紀長安皺了皺眉,還是坦然答道:“那的確是我,但也不是現在的我。”
蓋亞未再多問,斬釘截鐵道:“很好!”
她又掃向紀長安身下的金色神國,道:
“這就是你如今敢出現在我面前的倚仗?
若此座神國完好無損,我二話不說,當即轉身離去,可只是一道幻影,你也敢在我面前賣弄?!”
祂腳下的金色汪洋驟然膨脹、擴張,在極短時間內勾勒出一道浩大國度的縹緲虛影,與紀長安身下的神國針鋒相對。
原本僅由若隱若現的金色光芒勾勒而出的神國虛影,逐漸變得真實,一種被萬載光陰浸沒后的滄桑、厚重感撲面而來。
這位女子神明,竟是要將自身置放于虛空的地上神國拉入此地!
每一位踏入神之領域的生靈,都會以自身心相世界為根基,通過精神界影響物質界,從而打造一座獨屬于自身的地上神國。
而這也是第二紀元的偽神所效仿的“成神捷徑”。
每一位真神的地上神國,都是其最后的壓箱底手段。
此時蓋亞不顧一切欲圖將自身神國拉入此地,正是為了給予身前之人最深沉的絕望,想要以無可抵御的姿態徹底碾壓、壓垮紀長安!
可就在恢弘的神國逐漸由虛影轉為實體時。
無數如若青銅構筑的鎖鏈如游龍般自虛空中鉆出,其上烙印著繁復而古奧的符文,數不清的符文同時閃耀,規則之力所化的鎖鏈重重困鎖住了蓋亞的神國虛影!
鎖鏈之上的禁錮之力,哪怕是蓋亞,一時間竟也無法掙脫!
這一變故讓蓋亞為之一驚,祂同樣沒預料到這樣的變故發生。
來自冥冥中的規則之力拒絕、壓制著這座即將真正降臨此地的地上神國。
那種愈來愈強烈的壓迫感逼迫蓋亞不得不放棄召喚自身的神國降臨。
祂揮手切斷了自身與神國間的聯系,皺眉感受著同樣開始淡化散去的規則之力。
時至今日,這座古戰場居然還保留有抵御、排斥真神之上的規則底蘊?
祂的眼底不由多了幾分慎重。
同時祂也開始疑惑于為何紀長安沒有受到排斥,難不成是因其只是一道幻影的原因?
旋即,蓋亞冷眼掃視一旁同樣眉宇禁鎖,似乎同樣不知發生了什么的紀長安,淡淡道:
“你的運道倒是一如當年。”
什么也沒做,只是靜候這位大地母神進攻的紀長安一頭霧水。
對方似是想要召喚自身神國,卻因為剛才那些自虛空中躥出的鎖鏈而中斷了這一行為。
這對于自己來說是好消息,剛才屬于蓋亞的神國只是初露鋒芒,就有一種厚重如山岳的威壓凌駕在他的頭上。
這位大地之母,確實無愧塵世第一真神之名。
紀長安抬頭望向頭頂,無盡玄妙的神光自虛空中投落而出,隱隱構建出一道門扉。
屬于根源之海的恩賜,即將落下。
在那之后,真名伊西絲的女孩需要趁此真正奠定真神之基,褪去凡身,鑄就屬于自己的神國,最后得以進入根源之海的外沿,成為此世真神。
而在那之前。
自己要將這位第一真神死死攔截在此地!
就在他失神之際。
女子神明右手虛抬,下方的大地劇烈顫抖,地動山搖間,一尊高達萬丈,通體由巖石構筑的巨人拔地而起!
當它抬起頭顱時,投落下大片陰影,甚至一度將頭頂的太陽都為之遮蔽。
蓋亞右手食指輕點紀長安的方向,喝令道:“砸碎他!”
被賦予生命的石巨人仰頭咆哮,猩紅的雙眸在第一時間鎖定敵人的所在,龐大的身軀看上去似乎極為笨重,但行動起來卻是無比的靈活迅疾。
流云與狂風匯聚而成的龍卷在它面前不堪一擊。
它一步便跨越了與紀長安間的距離,輕而易舉地撕碎了迎面而來的龍卷,當空一拳悍然砸下!
小山般大小的拳頭狠狠砸在金色神國外沿,沿途砸碎了重重金光構成的防護線,一路勢如破竹。
可令紀長安真正在意的。
是這尊同時凝聚了大地與力之神權的山岳巨人身上,竟還有生命神權的痕跡!
這意味著蓋亞對于生命神權的覬覦并非一兩日。
祂甚至早早就有嘗試,只可惜此世生命神權的權柄早已盡數落入小暖樹的手中。
眼見山岳巨人即將徹底搗碎神國,來到神座之前。
高踞神座上的紀長安忽然起身。
在瞬間來至山岳巨人之前,不閃不避,同樣一拳遞出,與那小山般的拳頭硬碰硬!
而這一拳的拳意之高遠,哪怕是遠方神色淡然,穩操勝券的蓋亞,亦是為之側目。
這一拳的拳意拳理,讓祂不禁想起了某個與自己爭奪“奇跡”神權的凡世生靈。
沒有預料中的劇烈沖擊波席卷四方,僅是沖擊就摧毀了這座神國的部分這一情況發生。
在一聲輕微的“咔嚓”聲中。
裂痕自山岳巨人的拳頭而起,迅速遍布全身上下,原本龐大迅猛的山岳巨人,身軀支離破碎,如同一尊拼接的瓷人,一碰即碎。
而后,它突然炸碎成漫天細小的沙塵,被狂風席卷去遠方。
蓋亞微微瞇眼,在剛才出拳那一刻,他的身后有一道模糊的虛影一閃而過,形似氣魄,卻又好像截然不同。
這尊女子神明并未因山岳巨人的倒塌而變色。
左右不過是一具手段高明些的玩具罷了,若是連這玩具都艱難應對,那接下來也不用玩了。
祂手指在空中輕點,泥石在祂的面前順從如水流,被祂隨意捏造。
而這一次,祂并未構筑山岳巨人,還是三尊高大的男子體型,雖然高度超過常人,但依舊沒超出正常人的范疇。
做到這一步。
這位女子神明忽然輕笑道:
“當年你總說我是孤家寡人,說失道者寡助,說我的失敗并非沒有緣由,那么…如今呢?”
絲絲縷縷的金色光華凝聚在祂的手中,最終形成一道水滴狀的結晶體。
這正是蓋亞執掌的部分“奇跡”神權!
祂將這份“奇跡”一分為三,分別投入了三尊樣貌各異的石像體內。
“吾以大地之主的名義,賜予爾等于此刻一戰的鼎盛時光!”
低沉的頌音響起。
原本石頭所雕刻的石像,竟在此刻逐漸血肉化,成為三具真正意義的肉身!
同一時刻。
蓋亞的身后有無邊神國的虛影浮現而出。
三道緊閉雙眸的金色靈體自神國中飛出,分別投入三具肉身之中。
女子神明揮袖將三種神權分別打入三具肉身中,語氣淡然道:
“在你死后,我一共找到了三位合格的主君,只可惜,那時你早已不在了,不過今日倒也為時不晚。”
話語落盡時。
站在蓋亞身前的三人同時睜開了漠然的眼瞳。
他們的身后,接連浮現出無疆山脈、死亡國度,以及一尊頂天而立的人形氣魄!
三尊曾在第二紀元分別取得至強者之名的蓋亞主君,竟以這種方式重現在數千載的歲月之后,立于天地之間!
他們立身于此,就如三輪炙熱閃耀的太陽,只是那恢弘磅礴的氣勢,就將剩余的龍卷撕裂扯碎。
“盡量撐久一點,說不定,你真的能撐到伊西絲順利踏入神之領域。”
蓋亞的嘴角揚起罕見地笑意。
赫爾賽斯面色沉靜,死死盯住那空中同時出現的三位蓋亞序列的主君。
這位大地之母,還藏著這等手段?!
在這處絕地天通的地界內,真神級存在能發揮出的實力都將受到限制,最明顯的就是方才出現的青銅鎖鏈。
而能在此地橫行無忌的上限,則是王座級,而序列主君幾乎都站在王座的頂端。
三位蓋亞主君,在那人遠未恢復全盛時期的當下,就足夠將他埋葬!
赫爾賽斯的眼瞳中不斷跳躍著繁復的符文文字,他在極盡所能地窺探那三位的根底。
他不相信,也絕不認為蓋亞真能將回歸根源之海的三位序列主君重新拉入當世,而沒有半點限制!
其中最大的不合理之處,就在于那位證就力之極盡一脈的主君。
就他所知的某些歷史原因,那位主君絕不可能徹底屈服于蓋亞!
哪怕從某種層面上來說他屬于蓋亞的臣子。
可走到主君這一層次,某種意義上來說,與序列源頭的關系早已非是純粹上下級,而是同路人。
即便是選擇自立山頭,被“困”于根源之海的真神們也未必能拿這些站在塵世巔峰的生靈如之奈何。
未過多久,赫爾賽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微松一口氣,道:
“羅納爾閣下,我想你可以開始準備了。”
三名只有昔年神權,而無半點神智的“傀儡”,還無法戰勝那人,但這是蓋亞不下場的前提。
蓋亞如今,怕是心中生出了戲謔之心。
但這種情況維持不了多久,很快場中的局勢就會徹底偏移向蓋亞,因為留給祂的時間不多了。
赫爾賽斯的目光看向另外一處方向。
那里是他遇見那名同序列后輩的地方。
如果他沒看錯,這次他們深淵序列沉寂了五千年之久的那位在世真神,恐怕要給這位大地之母一個意外的驚喜了。
是真正的“驚喜”,而非只是他赫爾賽斯用來惡心人的惡作劇。
赫爾賽斯目光游離不定,心中思忖著是否能將地獄之眼中另外幾股勢力拉入場中。
當年蓋亞得罪的,可不僅僅是他赫爾賽斯。
世界樹,樹冠之上。
下方劇烈的戰斗余波還無法影響到此地。
原本只有紀暖樹一人的樹冠,不知何時起多了一位面色疲倦的年輕男子。
哪怕是下方時刻注意著此地,看似隨意,實則將全局牢牢把控的蓋亞,依舊不曾察覺到此人的存在。
他坐在了樹冠邊緣的暖樹的身邊,望向下方的戰場,神色頗為怪異道:
“原來是他,也是,以他脾性,既然造就了你,又怎么可能對你不管不顧。”
身為深淵序列的源頭,在世真神之一,被無數凡靈尊稱為歸墟之主的祂,對下方的男人再是熟悉不過。
他們曾互相敵視,也曾并肩作戰。
甚至于在祂尚未出世時,就有一個哪怕是以神靈的心境,依舊會忍不住對其生出厭煩,乃至破口大罵的混蛋路過祂的出身地,笑瞇瞇地沖著剛剛誕生“意識”的初生神明揮招呼。
而當年不懂事的初生神明好奇地回應了那個狗日的,接下來的,便是無休止而自來熟地套近乎。
煩不勝煩。
卻又無可奈何。
好不容易等他嘮嗑結束,滿臉不舍地拍拍屁股走人,當事人心中長松一口氣,以為能就此安生下來后,結果沒過幾年,就又看到了從遠處興沖沖跑來的熟悉身影。
狗日的群星之主!
一想到昔年種種,這位以沉默和不爭出名的真神,都忍不住在心中暗罵了一聲。
據說當然熔金提早百年出世的原因之一,就是其性格爆裂,根本受不了那個狗日的混蛋在耳邊長久而無休止的絮叨。
只可惜哪怕是真的出世了,以為能一報這長達數十年的“深仇大恨”后,卻又發現對方滑的像個泥鰍,根本逮不到。
好不容易各種設計,千方百計的終于和那狗日的正面對上了,最后卻悲劇地發現自己竟然打不贏對方…
即便是脾氣好如自己,昔年聽聞此事后依舊忍不住在心中腹誹。
你既然打得過,那你逃個錘子?!
可想而知。
當年的熔金究竟是何等的憋屈抑郁。
一連數次以為自己能一解心中怨氣,結果這怨氣卻每每呈現倍數增加。
即便是當年不得不與他們聯手對抗蓋亞,阻止蓋亞以斷絕此世七成生機,成就自身的神上神道路的那一戰。
戰斗過程中,熔金依舊時不時瞥向那個混蛋,眼中的提防之意和不善根本不加掩藏。
但是啊…
就是這樣一個看似混不吝,完全不靠譜的男人。
卻從來沒有背棄過自己的承諾。
坐在紀暖樹身側的年輕男人,在此時不自主地陷入了回憶。
當年蓋亞欲圖以斷絕此世七成生機為代價,成就自身的神上神道路,以此對抗可能到來的界外神靈。
最終,被他們聯手阻斷。
失敗后的蓋亞質問那個男人,如若到時候界外神明真的來了,這座初生的世界,拿什么來對抗那些貪婪而肆無忌憚的邪神?
就憑他們五位真神,再加上你?
這份戰力遠遠不足以和情報中那些來自破碎海的邪神相抗!
更別說是站在破碎海之后的混沌!
而那個男人的回應,則是讓人無言以對。
這世間有兩種神權,一種叫做奇跡,一種叫做希望,為何你要在一切還遠未發生時就選擇熄滅這方世界七成的希望之火?
即便你真的走到了神上神的境界,又能如何,能補全這座世界失去的生機?還是能彌補那些剛剛誕生在世界內的懵懂萬靈?
你甚至可能連不知是否會到來的敵人都無法抵抗。
而若在此之后,這方世界真遭遇到了無法抵抗的劫難,由我一肩挑之!
從短暫回憶中走出的年輕男子,眸色似乎顯得愈發疲倦,輕嘆了口氣。
他說到做到,以己身的隕滅,換取此世萬年的太平,也給這眾生萬靈換來了生的希望。
“按照你我間的約定,你已經向我證明了你有能力完成你的承諾,所以我會在接下來這場爭斗中全力助你。”
年輕男人緩緩起身,低頭望向下方的戰場,平靜說道。
“但我終究不是真身而至,所以你必須盡快做出最后的取舍,是搏一搏那一線希望,徹底顛覆自身根基,還是遵從根源之海頒下的宿命,走上老路。”
“如何選擇,全看你自己。”
“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也不會讓他失望。”
在說完最后一個字時,這位深淵序列的真神已經從樹冠上消失。
樹冠上再度只剩下紀暖樹一個人。
祂似乎聽到了男人的話語,又似乎因為走神而完全沒在意。
女孩只是怔怔望著下方與三位蓋亞主君搏殺的男人。
哪怕前者失去了清醒的神智,十成實力無法發揮四成,乃至更低,可他也遠未恢復巔峰時期。
短短時間內的交戰,他雖然先后將兩位主君的胸膛砸塌陷,可自身卻也被先后數次砸入神國深處。
原名為伊西絲的女孩忽然閉上眼。
祂突然決定了。
就如剛走的那家伙所言,自己不能讓他失望,絕對不能!
也就是在這一刻。
河水翻滾之聲突然出現在這高達數萬米之高的樹冠之上。
一條虛幻的長河不知從何處流淌而出,圍繞在女孩的身周緩緩流淌,河水斑斕而詭譎。
浪花翻滾間,無數時光的碎片在浪花間起伏,其內竟有無數人影抬頭望來。
這赫然是屬于此方世界的…
時光長河!
女孩低聲自語,又似在隔著萬年的時光回答某人的問題。
“我一直很好奇,借助生命神權體悟四季輪轉變幻,可否借此踏足時光領域?”
她輕聲說道:“可。”
“轟!”
神國之上,無數圣靈的虛幻之軀,在一尊山岳之下被碾壓成粉碎。
紀長安將手中星光構成的長槍筆直射出,一槍貫穿了執掌大地神權的主君的肩膀,長槍上的余力帶動著對方一路西去。
緊接著,來自后方的鐮刀在他的背上劃出一道大口子,傷口處瞬間變成黑紫色,實質般的毒素與怨靈纏繞在他背上的傷口上。
紀長安悶哼一聲,天空之上星光投落,沖刷盡傷口處殘留的神權之力,反身一拳將這位執掌死界權柄的主君砸出神國。
一番苦戰之下,身下神國外圍的防線幾乎破碎殆盡。
若非知曉正主還未登場,必須將后手留待最后,紀長安怕早就忍不住動用最后的底牌,將這三位蓋亞的主君徹底埋葬。
這三位只有昔年神權,卻無屬于自身的戰斗意識,只是憑借神權之力與他全程硬懟。
可就是如此,也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尤其是那位執掌力之神權的主君。
相比其余兩位,這位所掌力量最是純粹,也正是因為純粹,他看似破綻百出的進攻中,卻每每能逼迫紀長安不得不回身避退,放棄一次又一次進攻其弱點的機會。
不過紀長安當下卻也不著急,巴不得就這么一直打下去,耗到天荒地老,直至暖樹順利完整突破。
只可惜蓋亞卻不會遂他心愿、
一直處于旁觀的女子神明淡淡道:“三位只能發揮出三成實力的主君級戰力你都應付不了,也敢妄言與我相抗?”
聽聞此話的紀長安,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地抬手招來雷霆與風暴。
九道如擎天之柱般的粗大紫色雷霆劃過猙獰的路線,落在此間!
雷暴聲震耳欲聾,三名躲閃不見的主君被這九道雷霆分別砸落大地。
對這一舉動,蓋亞沒有任何表示。
僅憑這幾道雷霆,還不足以擊碎祂以“奇跡”神權為根基所鑄就的三具軀體。
祂忽然開口道:“三百年前,榮光通過特殊手段傳回了一則信息,言你當年燃起的群星燈火即將熄滅,被攔截在外的邪神將再度確認此方世界的坐標。”
“距離邪神入侵,可能只剩下百年光陰。”
“這一次,你還要阻我通往神上神的道路?”
紀長安輕聲道:“所以這一次,你準備犧牲暖樹的性命,來成就自身的神上神道路,抵御界外神靈?”
女子神明冷冷道:“若一人都死不得,何以活萬國?”
紀長安沉默片刻,然后搖了搖頭,嘆氣道:
“這種犧牲一人,成全整座世界的選擇題,我從來不做,也不會去做。”
“既然你覺得總要犧牲,那為何犧牲的獨獨是他人?”
“你依舊如當年一樣,沒有半點改變,難怪到了現在,手中的‘奇跡’神權沒有半點增加。”
蓋亞目光狠厲道:“有些選擇你不去做,我來做,可你為何要在我完成選擇后屢屢阻我道路?”
紀長安平靜道:“因為你的選擇,總是與我最終的選擇相悖。”
蓋亞閉上眼眸,不再逞口舌爭鋒。
當祂再度睜開眼時,眼瞳中再無任何情感波動,嗓音平靜如止水道:
“既如此,那就用拳頭來說話吧。”
“我沒有心情與你繼續玩下去了,鑒于你當年的表現,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離開我的視線范圍,饒你不死。”
三尊被劈落大地的主君再度返回至蓋亞的身側。
祂先后將兩道金色流光送入兩位主君體內,伴隨著猛然爆發的氣勢而覺醒的,是他們身前的戰斗意識。
紀長安心中沉凝,知曉所有的試探都將告一段落,接下來是真正的決戰。
只是對方的實力超出了自己的預料,即便自己真能纏住蓋亞,可那三位主君就足以攔下自己。
孤身一人的他,沒有兌子的資格。
他心中輕嘆一聲,最后的底牌怕是得提前用上了,只是不知能撐多久,是否撐得住。
當一身靈性點亮七成的兩位蓋亞主君,連同另外一名沒有被賦予戰斗意識的主君再度襲來時。
紀長安正準備翻開最后的底牌。
有一位身穿殘破甲胄的男子擋在了他的身前。
同時接下三位主君級的神權,并在下一刻報以回禮。
燃盡一切的炎流如流云般鋪就在他的腳下,鎏金色的炎流幾乎只是瞬間就擴大為一座炎之國度!
當屬于火焰的國度顯化,第二輪金色大日降臨此間。
只是一個照面就將三位不完整的蓋亞主君擊退百里之地,尤有余力!
流云火焰構成的恢弘國度甚至將女子神明一并籠罩覆蓋,那已近乎達至熔金之主層次的火之神權,逼迫蓋亞不得不暫且退避,避其鋒芒!
只有此人此刻,竟如同熔金之主攜帶自身神國而至!
祂神色震怒地望著眼前的不速之客,心中在瞬間回憶起了此人的身份。
原熔金序列第一王座,卻因忤逆熔金之主的神諭,而被驅逐出了熔金序列,不再被冠以主君之名。
同時…他也是那人曾經麾下的第一騎士,群星帝國第二王權者!
可當年熔金明明剝奪了他所有的神眷,為何今日看來,他竟已隱隱摸到了禁忌的邊緣,與深淵序列的那名女子主君相仿?!
自遠方而來的騎士回歸到了君主的身側。
他回身,仰頭望著身前的男人,單膝跪在半空,以騎士之禮再次重復當年的約定。
他的目光炙熱如沸,卻又流露出哀傷之色。
只因他看出身前之人,是他,卻也不是他。
他再次低下了頭顱,立下了不朽的誓言。
低沉而斬釘截鐵的嗓音回蕩在天地間。
“這一次,阿爾弗雷德會至死守護在您的身側,我將為您奪來您所渴求的一切事物,榮耀,金錢,奇跡造物…
乃至,是熔金的神座!”
帝摩斯面色恭敬地單膝跪地,不敢仰頭直視身前的年輕男人。
目光愈發疲倦的年輕男人,收回了望向遠方天空的視線。
阿爾弗雷德,昔年的熔金序列第一王座嗎?
這哪里還是曾被廢棄的熔金序列第一王座,他儼然已經有了和熔金角逐火之神權歸屬的資格!
“此戰過后,你可自行離去深淵序列,投入生命序列的懷抱,伊西絲那里,我已經替你說過了。”
祂低頭望著跪在自己身前的帝摩斯,語氣淡漠道。
哪怕在他身前的,是這一世代深淵序列的最強者,祂也毫無半點特殊對待,即便是對他的歸屬,也無甚在意。
只因在祂的眼中,這萬年來唯有一人能入祂眼。
深淵序列,也只需要她一人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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