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齋藤家。
“聽說健次郎又給紀督察送去了兩個名額?”
齋藤十誡放下手中的澆水壺,笑著從花園中走出,接過手下遞來的毛巾,擦拭雙手。
宮本健次郎臉皮一抽,又回憶起了某個年輕人打蛇上棍的能耐,自己原本只是隨口客氣了兩句,卻被年輕人死抓著不放,硬是要去了兩個名額。
這份面皮與打蛇上棍的能力渾然不像那位的學生,反而像是陳浮生的學生!
宮本健次郎忽然皺眉道:“讓紀長安在此時進入高天原,你確定不會對計劃造成影響?
如果你早些告知我計劃的關鍵是在高天原內,我會換一種方式讓他遠離東京都。”
齋藤十誡笑著將白色毛巾拋給身后侍者,輕拍著宮本健次郎的肩膀,攬著他向屋內走去,途中微笑解釋道:
“健次郎不用太過擔心,這件事即便我們想拒絕也會很難。”
“一方面,紀長安完全可以憑借執行部督察的名義強行進入其中,他并不需要得到我們的批準。
另一方面,若我們阻攔過于激烈,反而會引來武藏小次郎等人的懷疑,牽一發而動全身,這就很得不償失了。”
“至于紀長安是否會對結果造成影響…健次郎可以放心,那位存在已經完成了命運軌跡的編織。”
“從莉香踏入高天原的那一刻起,結果就已注定,無從更改,無法扭轉。”
“哪怕神靈降世,依舊如此!”
聽到齋藤十誡最后斬釘截鐵,敲金擊石的話語,宮本健次郎心中微松。
事實上,他之所以答應紀長安另求兩個額外名額的原因,就是想著紀長安在“拖家帶口”的情況下,應當不會不知輕重地輕易涉足其他事,置他的妹妹于險境中,影響井上莉香那邊的計劃。
想到這里,宮本健次郎心中莫名涌出一股好笑的情緒。
這位進入高天原居然還準備捎上妹妹,還有一只松鼠,這是真把探索迷境世界當成觀光旅游了?
還是親友團?
“怎么了,健次郎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齋藤十誡注意到了宮本健次郎目光的變化,不由好奇追問道。
宮本健次郎笑著將剛才想到的說了出來。
聽完健次郎的話語,齋藤十誡不禁啞然,搖頭笑道:
“我們這位紀督察可真是…年少無畏啊!”
青木赤一沉默地坐在船塢的陰影中,聽著海浪撲打鋼鐵船只的陣陣濤聲。
那日在與佐佐木經理的會面中,對方出乎意料地極為爽快地答應了他的請求。
雖然暫時不知佐佐木經理那邊究竟抱著什么念頭。
但此時的自己,又有何資格討價還價,奢求更多呢?
有時候人必須學會滿足,認清當前的處境。
“赤一君,你在這里啊,找你可真不容易呢。”
微笑的中年男人身穿黑色西裝,從舷梯上緩步走了下來。
“怎么樣,準備的如何了?”
青木赤一從角落站起,面色鄭重地頷首。
“隨時可以出發!”
佐佐木秋生大力拍著年輕人的肩膀,露出爽朗的笑容道:
“不要這么緊張,你可是被我們選中的人,要對自己有自信。”
“具體的計劃已經和你詳細說過了,很抱歉,畢竟是偷渡,所以你必須乘坐那艘深潛器進入兩千米深的海底,抵達這片海域的極淵底部,然后借助‘門’進入高天原內部。”
“嘛,總的來說也是一次不錯的旅行哦!”
“東境歷史上,曾抵達兩千米深度的海底的普通人一只手都數得過來。”
青木赤一忽然問道:“佐佐木先生,請問法外者呢?法外者最多曾探索過多深的海域?”
“哦?法外者嗎?”佐佐木秋生先是就這個問題驚訝了下,然后再度露出無可挑剔的笑容道,
“這可就不清楚了,不過那些高位階的法外者,哪怕是單憑己力,也足以潛入海底吧。”
“赤一君目光要放遠一點,雖然我也沒去過境外,不過我聽老板說過,境外最深的海域其實就是我們東境的鄰居——歸墟海域,據說最深處可達兩萬五千米,最底部有一處名為歸墟的泉眼,那里真正的海底極淵,也是深淵序列的源頭之一,泉眼下方連通的,是與地獄之眼相對的深淵,當然我們無法實證就是了。”
佐佐木秋生轉頭望了眼海面,忽然瞇眼道:
“聊天到此結束,赤一君,要上了哦!”
震驚于佐佐木先生給出的數字的青木赤一收斂思緒,深吸了口氣,沉聲道:
“隨時可以!”
他轉身大步走向船頭,腳步堅定,毫無彷徨與遲疑,身影竟是如同踏上戰場的武士。
登臨戰場的武士只有勝利與死亡,永無退路。
佐佐木秋生站在原地,目送這位被老板挑中,此時展露出一往無前,視死如歸之姿的年輕人離去,輕聲道:
“赤一君,祝你武運昌隆!”
境外。
歸墟海域,一座屬于娜迦王族的附屬海島。
因意外與秋晨化和林謹然二人分離的黎秋生全副武裝,墨鏡后的目光詭異地盯著身前虛幻的大門。
“你確定這扇門的后面,能找到徹底解決你我間糾葛的…偉大存在?”
猶豫了片刻,黎秋生還是采用了“偉大存在”這個說法。
若非考慮到自己體內的這位本就是舊日神靈,他原本是想用“神明”一詞的。
“行行行,信你一次,反正我也不虧!”
似是得到了某人的回答,黎秋生撇撇嘴,猶豫了兩秒,果斷閉上眼,露出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壯烈神色。
一頭撞進了門內世界。
“此地就是高天原?果然又是一座廢墟殘骸。”
雙手負后走在深海下的城市的中年男人微笑仰頭。
望向頭頂隔絕此地與深海的無形屏障外,游蕩于幽暗海水中的影影綽綽的龐大身影。
那些龐大的身軀緩緩游蕩著,每一次都激起了巨大的水聲,借助城市內的燈光隱約可見腐爛的白骨身軀。
以打落自身位階為代價進入此地的中年男人嘖嘖了幾聲,笑道:
“怎么感覺就像一群野貓虎視眈眈地盯著魚缸里的魚?真是扭曲到令人作嘔。”
中年男人收回目光,低頭望向廢墟城市的深處,又微笑道:
“被形容成魚缸里的魚就不開心了?那等我家長安來了,你不得氣的跳出去和這些亡者同歸于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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