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熱鬧的兩個官員,激動得互相扯對方袖子。
“北襄王!北襄王親自來了!”
“哈哈哈哈,這回更熱鬧了。”
圍觀的路人也很興奮,京城這塊地,王爺多了去,但北襄王一輩子都來不了幾回。
原來北襄王長這個樣子啊?
有見過那位樓通政的,不禁在心里道,樓家人這皮相,真是沒得說。
“王爺。”孤鴻上前,也不知道從哪里掏了個果子出來,遞了上去。
北襄王樓奕順手擦了擦,放在嘴里“咔嚓”一聲,嚼了兩下,再次問道:“怎么不說話了?不是要本王賠錢嗎?”
他這副架式,俞慎之一看就笑了,說道:“這北襄王,跟他兄弟可真不一樣。”
池韞笑著點頭。
樓家兄弟的性格南轅北轍,當初樓奕去無涯海閣,想把胞弟領回北襄的時候,她就見識過了。
瞧他這出場,嫌踩腳不夠,再嚼個果子,更有流氓氣質?
面對他,寒燈顯然心氣不足,憋了一會兒,才硬著頭皮道:“沒錯!你們砸壞了公子的聘禮,就得賠錢!”
“喲!逃出來幾年,出息了啊!”樓奕收回腿,一邊吃著果子,一邊圍著寒燈繞了一圈,“你看著本王,再說一遍?”
寒燈挺直胸膛,冷硬地道:“你們砸壞了公子的聘禮,賠錢!”
“不錯,有膽!”樓奕三兩下吃完果子,在他身上擦了擦,然后站定,“我說寒燈,記得你自個兒從哪里來的嗎?你家祖上,不過區區馬奴,被安西人劫了去,是本王的曾祖,把他們救回來,給了他們一條活路。你祖父、你父親、還有你,在我們樓家的庇護下,供你們吃喝,供你們讀書,供你們習武,給你們立功的機會,才讓你站在這里。現在,你跟本王說,賠錢?那你是不是要賠命啊?”
這番話一出,不知情的路人紛紛點頭。
原來,雙方是這么個關系啊?那他沒有身契,還是主人家開的恩,這分明是占主人家心慈的便宜。
寒燈臉上浮起紅暈,卻梗著脖子,說道:“王爺這話說的很對,但是,我們受的是北襄王族的恩,不是你的恩!正因為身受大恩,我們世代盡忠,我祖父給昭烈王爺牽馬,我父親跟著老王爺四處征戰,我自小追隨四公子左右。是王爺你,意圖謀害兄弟,我為了保護樓家血脈,才會逃出北襄。我不知何錯之有,也不覺得應該給你賠命!”
這番話說得鏗鏘有力,義正辭嚴。
旁人一聽,原來還有這樣的內情?那就是他們兄弟之間的恩怨,說不上叛主了。
——等下,這戲有點耳熟。
對了,北襄王!不就是那個樓四公子的兄長嗎?
原來是他們兄弟的事情。
路人們恍然大悟,還有人給新來的解說這件舊事。
樓奕嗤笑一聲,瞅著他道:“你可真有意思。知道什么叫家主嗎?家主,就代表著整個家族,如今樓家的家主正是本王,你受樓家的恩,也就等于欠了本王的情,懂嗎?至于你保護的那個,他意圖謀奪兄長王爵,已經被逐出家族,跟樓家沒有半點關系了。背棄家主,保護叛徒,你就是這么報恩的?”
寒燈漲紅了臉,怒聲道:“王爺不要血口噴人!是你先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四公子才會當場揭穿!你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意圖謀害親弟,是你對不起列祖列宗!”
“住口!”孤鴻聽不下去了,“你不要在這里胡說八道!天下誰不知道,是你家主子心懷不軌?以為說兩句就能洗清罪名了?當誰是傻子呢?王爺身為嫡長,自小請封世子,有什么理由做多余的事?倒是他…”
“我怎么樣啊?”淡淡的聲音傳來,人群如潮水般分開,眾人只見,身著緋袍的青年,帶著部下緩步而來。
這是樓氏兄弟,第一次同時出現在人前。
相似的五官,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氣質。
相比兄長,樓晏明顯要文弱一些,臉皮白凈帶著病態,仿佛一拳就能將他擊倒。
“公子!”寒燈快步走到他身后,一臉慚愧,“小的無能,叫他們毀了您的聘禮。”
樓晏平靜地說:“被惡犬圍攻,又不是你的錯,下去吧。”
“是。”
兄弟倆終于面對面了。
叫人驚訝的是,看似文弱的樓晏,竟和兄長差不多高,站在一起,氣勢絲毫不遜。
“大哥,好久不見。”他嘴邊浮起笑,眼睛卻冰冷。
樓奕嗤笑一聲,說道:“出族之人,本王可擔不起你這句。”
樓晏淡淡一笑:“你確實擔不起,我也就是跟你隨便客氣一下,千萬別當真。”
“你…”樓奕勃然大怒,“到了今日,還這般囂張,真以為在京城地界,我就奈何你不得了?”
“當然。”樓晏面無懼色,意有所指,“天子腳下,可不是法外之地。不像在北襄,你可以一手遮天,顛倒黑白。”
“你可真是死性不改。”樓奕冷聲道,“到現在,不但不認錯,還句句指桑罵槐。”
“大哥錯了。”
“怎么?又要誣蔑本王?”
樓晏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指桑罵槐,就是指你罵你,你別連累其他人。”
樓奕的臉一下子變了顏色。
小攤上兩個官員,湊在一起討論。
“這北襄王的口才,遠遠不如啊!瞧瞧,才說幾句話,就被氣成這樣。”
“畢竟文武有別。這樓四在朝堂,都能把幾位相爺說得啞口無言,何況北襄王這個武人呢?”
“真是奇怪了,樓家世代從軍,怎么偏偏出了這么個貨?”
“說不定就是這樣,北襄王看他不順眼。”
這官員說完,被同僚看了一眼。
“干嘛這個眼神?我說錯了嗎?”他莫名其妙。
同僚道:“你完了,你想想自己剛才的話。”
他納悶,回想了一下:說不定就是這樣,北襄王看他不順眼,看他不順眼…
“被帶歪了吧?默認北襄王看樓四不順眼,才對付他的?”
官員沉默一陣,說道:“娘的,樓四這張嘴,還真是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