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七夕宮宴,鄭國公府早早派了人來。
給池韞做衣裳,再教她入宮的禮儀。
那嬤嬤回去,贊不絕口。
“這位池小姐,真是一點就透。老奴本想大展身手,不料她儀態端正得很,竟是沒處下手,只能回來了。”
鄭國公老夫人笑了起來:“上回見過,確實是個出眾的姑娘。”
又問她:“大長公主還好吧?瞧著精神如何?”
嬤嬤回道:“您放心,公主殿下好著呢!臉上一直帶笑,還跟老奴說笑話。天氣這樣熱,仍是好吃好睡的。”
老夫人欣慰:“這就好了。我就擔心她想不開,悶著自己。一輩子這樣長,不想開怎么行?”
鄭國公夫人道:“母親放心,大長公主定會明白的。”
老夫人點點頭:“既然那池家丫頭,能讓她開心起來,咱們以后就好好待她,把她當成自家姑娘一樣。”
鄭國公夫人笑著應是。
七夕一眨眼就到了。
池韞跟隨大長公主入宮。
馬車里,大長公主嘆道:“沒想到,我還會踏出朝芳宮。”
池韞笑道:“有些事情做起來,比想象中容易吧?只要殿下您想得開,就沒什么過不去的。”
大長公主點點頭,又說:“你還叫殿下?”
池韞頓了一下,笑著改口:“義母。”
大長公主舒心地笑了,說道:“沒想到我一把年紀了,還能白撿個這么大的女兒,真是要謝謝凌云真人,把你教得這么好。”
池韞笑而不語。
進了宮,大長公主帶著她直奔玉露殿。
這三代以來,帝室人丁單薄,有公主頭銜的,竟只有驪陽大長公主一人,余下的皆是郡主縣主。
已有三年沒有出現在這樣的場合,大長公主一進殿,原來熱熱鬧鬧的宮殿竟靜了一靜,每個人都向她看過來。
大長公主今日仍然穿了一身道袍,臉上略施脂粉,提了提神。
雖然沒有往日的艷光,可還是那樣高傲貴氣。
眾人見此,各有心思。
片刻,一位郡主站起來,笑著招呼:“驪陽,好久沒見到你了。”
大長公主便也露出笑,向她點了點頭:“壽安姐姐,三年不見,你倒越來越年輕了。”
壽安郡主笑道:“你就別取笑我了!不過是這幾年不管事罷了,有了兒媳婦,松手讓她折騰去,可真省了不少心。來,這邊坐。”
“壽安姐姐想得開啊!可不是嗎?少管閑事,心情自然就開朗了。”大長公主笑吟吟地回道。
這話聽起來…
殿中諸人露出微妙的神情,不知道她只是隨口一說,還是有什么暗指。
大長公主可沒心思跟她們打機鋒,拉了池韞出來,說道:“你來見見幾位姨母,這位是壽安郡主,以前與我最是要好。”
無數道的目光,頓時落在了池韞身上。
大長公主三年清修,忽然間收了一位義女,這事不知道多少人盯著。
本以為,帝室嫡支算是徹底沒落了,以后就是康王府的天下。
不想,康王妃這才回京沒多久,安靜了三年的大長公主,忽然來了這么一出,一個巴掌扇到康王妃臉上,叫康王府丟盡了臉面。
而這一切,起因就是這位義女。
池韞的來歷,她們早就不知道打聽多少遍了。
聽起來倒也有幾少玄妙,小小年紀,被凌云真人說是必死,跟著出門云游,九年方回。一回來,就折騰著退親——俞池兩家自然不會把退親的真相往外說,可大家都有眼睛,猜猜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總之,一番交手,看起來她好像出了口氣,卻不得不避到朝芳宮去。誰知道,竟又讓她攀上了大長公主。
且不論宮里的太后皇后,大長公主可是她們宗室里身份最高的女子。
一抱就抱上了一條粗大腿,厲害。
池韞神情自若,上前施禮:“阿韞見過郡主。”
壽安郡主和大長公主差不多年紀,保養得很好,瞧著還不到四十的樣子。打量了她兩下,笑道:“別這么客氣,你現下是驪陽的女兒,只管叫姨母就是。”
又夸她:“真是好相貌,好儀態!我家幾個丫頭,都讓你比下去了。來,收下姨母的見面禮。”
壽安郡主褪下鐲子,塞到她手里。
池韞大大方方接了,向她施禮:“謝壽安姨母。”
壽安郡主帶頭,余下幾位郡主縣主,都十分慷慨。池韞這才進宮,倒是先發了一筆小財。
隨后,鄭國公府那邊來人了,大長公主又領她過去。
池韞認人認得頭暈腦脹,又多了這么一堆親戚。
好不容易認完人,大長公主叫來一個姑娘:“素素,你姐姐第一回進宮,嬸娘就交給你了。”
那個叫素素的女孩子,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長了一張可愛的圓臉,是鄭國公夫人的女兒。
她一笑,露出兩個酒窩,道:“嬸娘放心。”便拉了池韞的手,“池姐姐,你跟著我,保管不會出錯!”
池韞笑著謝她。
“都是一家姐妹,別這么客氣。來,我們一塊玩去。”
池韞看向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點頭:“去吧,我們這兒都是一群老家伙,你留著也沒意思,跟素素一塊玩,也認識些人。”
“是,義母。”池韞施過禮跟素素走了。
鄭國公夫人瞅著沒人,拉大長公主私下說話。
“這幾天我騰不出空去朝芳宮,還沒問你,這收義女,到底是什么招?”
大長公主不解:“什么招?”
鄭國公夫人和婆婆不一樣,老夫人只覺得,大長公主悶了三年,收個義女疏散一下心情也好,她卻想得更多。
她壓低聲音:“這位池小姐,著實長得一副好樣貌,而且儀態也好,聽說還頗有幾分才華,不比靈秀宮那位差…”
“打住!”大長公主正色,“嫂子你別多想,我不干這樣的事!給侄兒送女人,當我是什么人呢?”
鄭國公夫人訕訕:“我是想多了點,可眼下這形勢…”
“你別想多。”大長公主打斷她的話,“我便是有心思,也不會從后宮入手。得了,我們去見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