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說!說不說!”
徽州玄天府總部,地下審訊室之中,伴隨著一陣鞭撻的清脆聲,鬼哭狼嚎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審訊室之中,幾個穿著華貴外袍卻又殘留著武人裝扮的鏢局當家一個個臉色蒼白坐立不安。
遠處清脆的皮鞭聲,仿佛是抽在他們身上一般。每一次發出清脆的聲響,他們的身體便很有節奏的顫栗一次。
他們幾個都是徽州比較大的鏢局當家,也似乎就徽州錫州等幾個山高林密的州,鏢局這種行業格外的茂盛。
雖然早就聽說了玄天府最近在拿鏢局開刀,可這些人自問沒干什么違法的買賣啊,而且該交的稅從來沒有含糊過,該送的孝敬也沒有少過。要說那些潛規則的收入…試問哪家鏢局敢拍著胸脯說沒問題的?
正因為如此,今天一早就被叫到玄天府問話,心底才會又驚又怕。他們自問這分寸拿捏的非常到位,既不做后果很大的買賣,就算做了那些看著不正道的買賣,他們也事先把自己摘到最邊緣的位置。
大禹法典還有一條法理人情嘛,不知者,可減罪甚至無罪。
但沒想到談話的地方不是接待室,而是玄天府的審訊室。那是什么意思?直接是被審訊了啊。
玄天府主事的還沒有來,可不遠處的刑訊室怎么就鬼哭狼嚎了?能開門做生意的幾個不是人精?這陣仗多少有一點殺雞儆猴的意味,可誰敢保證過會兒不會輪到自己的頭上?
玄天府的一貫作風他們是了解的,對平民百姓那是跟親爹一樣,可對江湖武林人士,那就不客氣了。
用他們做生意的那一套來說,顧客是上帝,其他人就不客氣了。但是,我們的稅錢納的少了還是怎么地?
臉上一個個正襟危坐,但心底的算盤早已經噼里啪啦的響了。
過了許久,胡力打著哈欠伸著懶腰的走進刑訊室,身后跟著一大票黑著臉,看著就兇神惡煞的玄天衛。
胡力臉上倒是掛著溫和的笑容,但他們可都是徽州本地人,傳聞中徽州玄天府總鎮胡力不茍言笑,鐵面判官一個,這么掛著如溪風拂面的笑容…情況不妙的說。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猶如被斷了命根子一般的肝腸寸斷。
幾個當家頓時齊齊的打了一個激靈,臉色刷的一下白了。豆大的冷汗溢出額頭,滴答答的落了下來。
胡力眉頭一皺,“不能叫弟兄們下手輕點么?不就是幾個接黑活的,至于往死里整?”
很快,一個玄天衛敲響門匆匆進來。
“大人,有點情況,他們不肯吐臟,還特么特別硬氣,就是不肯招供,弟兄們也是氣急了,這才下了狠手。方才才試了第一套刑具,一時沒能挺住死了。”
“死了?”胡力驚訝的問道。
“死了!接下來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徽州有幾個影響比較惡劣的懸案?”
“有不少。”
“上頭限期破案的,算了,就便宜他們了,給他們定個罪,然后拉菜市場砍了走個過場。”胡力很嫻熟的交代完,對著眼前的幾個露出一個笑容,“你們,不會泄露出去吧?”
“不會…不會…”幾人連連搖頭。
“不…不是,我們什么都沒聽到…”
“對,沒聽到,什么都沒聽到。”
求生欲滿滿的幾個鏢局當家的,心卻早已經提到嗓門口。都說玄天府是白的,現在走在大街上,要對百姓說玄天府怎么怎么樣保證會有人在背地里吐你口水。
可百聞不如一見啊,白?白個屁,都特么黑成這樣了啊。這次要是不配合,保不準會被整死了還遺臭萬年的。
“沒聽到就好!”胡力對這個回答似乎很滿意,臉上露出了羲和的笑容。
“其實這次叫你們來也沒別的意思,最近玄天府在追查一件案子,有人向鏢局投放黑鏢,運送一口棺材,謊稱是找到了什么風水寶地埋葬先人。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
“有這回事?”一個當家的過了許久遲疑的問道。
“好像…有吧…”另一個不確定的問道。
“我好像也聽說了…”
“哦,我想起來了,應該有這么回事。”
幾個都是人精,誰都沒有把話說死,但就是幾句扯皮的不確定語句中,默契的達成了共識。
都這個節骨眼上了,就別抱著僥幸心理了,既然都被招到這里了,還心存僥幸個啥?難道非得請到隔壁去了,那才老實么?
“到底有沒有?”
“有!有…”
“我也有…”
兩個說有了,頓時七八個鏢局當家的臉上都紛紛一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按照正常的邏輯,就算是見不到光的暗標也沒必要找這么多鏢局吧?找的人多,風險就大,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墻?而且,為什么要找這么多人?這說明這趟暗標背地里牽扯出來的東西就越大。
難怪玄天府弄出這么大的陣仗,這是要出大事啊。
剩下沒有開口的,連忙點頭稱有。
審問的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胡力立刻向陸笙匯報,也第一時間得到了埋藏僵尸的地點。
可越是這樣,胡力的心底就越是沒底。這些是被他們找出來的,可還有沒找出來的啊?萬一有沒找出來的,一旦出了事造成了嚴重后果怎么辦?
胡力心底的擔憂,似乎就是寫在了臉上。陸笙從標記好的地圖上抬起頭,正好看的正著。
“你似乎很擔心?”
“能不擔心么?隨便找了幾個鏢局就有他們參與運送,那那些我們沒找過的鏢局呢?徽州的鏢局那么多,哪怕漏了一個,對我們來說都是致命的威脅。”
“你能想到這一點,說明你的精神意識已經到了。”
“大人,不怕您笑話,卑下現在是笑不出來了。真的要全部找出來幾乎不可能,無論你找出多少,肯定有漏網之魚。除非,能在源頭將這些隱患全部祛除。”
而聽到這一句話,陸笙的眼眸頓時亮了。
“你說什么?這句話再說一遍?”
胡力狐疑的看著陸笙,微微遲疑,“無論找到多少,總會有漏網之魚?”
“不是,是下一句。”
“除非在源頭的時候就把隱患祛除了。”
“對啊!我竟然都不知不覺的陷入到了見知障的怪圈之中了。為什么要跟著幕后黑手的思路走?為什么不直接在源頭掐滅?
僵尸不是憑空出現的,他必定是有一個源頭。而僵尸的傳承,是有繼承關系的。后代僵尸的血脈傳承,是繼承于將他變成僵尸的人。
就好比在久安府攻擊玄天府的那只僵尸,他抓傷了我們一個弟兄,所以那個弟兄最后也變成了僵尸。可是他被我擊殺之后,那個弟兄在變成僵尸后自己飛灰湮滅了。
同樣,如果我們先把小山村里的那只僵尸擊殺,那,那只僵尸也跑不到玄天府更傷不了人。所以,我們只需找到那只元祖僵尸將其殺死,所有因為他而變成的僵尸也會自動的飛灰湮滅。”
“可是…大人,那只元祖僵尸從來沒有出現啊,而且茫茫人海,高山林密之中要想找到他也不容易吧?”
“也許,他早就出現了。”陸笙眼中精芒閃動。
“大人是說那個紅衣女子?”胡力遲疑的問道。
“不是,還記得那個瘋癲的小女孩風小雪么?她說,五年前,新郎官突然變成了鬼?什么鬼?恐怕就是變成了僵尸。”
午時剛過,烈日當空。
馬鞍府郊外的盤山背面,在龍馬鏢局的帶領下,陸笙小南一行人再次起棺,有了上次的經驗,所以大家這次都散的比較開。
陽光照射在僵尸的臉上,給蒼白的死人臉染上一層金色。
龍馬鏢局的人滿臉疑惑的看著周圍都全身戒備的玄天衛,這是要干哈?難道還怕一個死人會突然發難不成?
這個念頭剛剛出現在腦海,突然,棺材中的死人睜開了眼睛。
咚——
從棺材中竄了出來。
“詐尸啦——”
一聲尖叫仿佛嘹鷹的鳴叫一般劃破長空,龍馬鏢局的人轉身就跑啊,恨不得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看著這一幕,胡力心底平衡了,自己當初的表現似乎比他們好的多。一個個自詡天不怕地不怕,膽大包天。可看到詐尸的瞬間,不少人直接從山坡上滾了下來。
僵尸沖出棺材,瞬間撲向小南身后的一個玄天衛。
小南正想出手,突然陸笙一把抓住了小南。僵尸要是偷襲沒有防備的玄天衛,可能還真的會被得手。但此刻玄天衛有了防備,情況當然沒有那么糟糕了。
玄天衛的勾魂鎖鏈瞬間出手,將僵尸套住。七八根鐵鏈,將僵尸捆綁的嚴嚴實實。
僵尸仰天嘶嚎,奮力的掙扎。勾魂鎖鏈發出一陣清脆的銅鈴聲,轟的一聲,突然間瞬間爆開。
“祭軍陣!”
“所有人聽令,轉避水訣胎息!”
避水訣是玄天學府的必修課程,是為了保證玄天衛在水下也能擁有陸地上的續航力和戰斗力。這是玄天衛最為讓江湖武林頭疼的地方。
尤其是江湖中人稱浪里小白龍的那些熟通水性的高手,在得知玄天府個個都能水陸兩棲之后都自覺摘掉了這個綽號。
幾乎在聽到陸笙的命令瞬間,所有玄天衛都運轉內力進入了胎息。而幾乎一瞬間,僵尸的動作卻生生一頓,仿佛化作了泥塑木雕一般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