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意思…”孫毅之有些結巴的看著陸笙。不是孫毅之不懂陸笙之意,而是實在不敢相信陸笙這話的言外之意。
“孫先生可知我輩武者修行的境界之分?”
“略…略有耳聞…后天,先天,道境宗師。”
“那是凡境修為區分,在尋常人眼中,我這個道境宗師應該是走到頭了…”陸笙緩緩的背過身去,望著門外的夕陽頗似感慨良多。
“但孫先生可能不知道,武無止境,到了我的這個境界,也許才是漫長武道剛剛踏出的第一步。
我輩修士,求的是什么?那蒼穹?那道理?那神通?還是那單純的武道極致?都不是,求生此乃本能,我輩修士真正求的無非是長生。
道境宗師之上,尚且有超凡入圣之境,我們簡稱為超凡。超凡之上,便是不老之境。
抵達不老之境,容顏將定格在此境界,而后青春永駐。這,是不是醫道兩塊豐碑之中的長生不死?但是,就算到了不老境,也并非真正的長生不死。
據我所知,不老境的最高壽限為八百年,超過這個壽限可能會氣血兩枯,若不尋求突破之途徑也只能壽終正寢。
而不老境之上還有不死境,到了這個境界,從某種意義上才算真正的長生不死。孫先生從未習過武,自然也不懂修行之道。但是你現在的身體,卻遠勝于我這宗師之軀。
孫先生還不懂什么么?”
話音落地,陸笙板起的嚴肅表情瞬間崩壞,“孫先生,看在咱們這么多年的交情份上,要不,你也給我來個金針破穴吧,把我周身穴道都永久打開如何?”
“當真?”孫毅之的臉上非但沒有露出絲毫的遲疑和不情愿,反而一副躍躍欲試的沖動。這眼神,就是瘋狂科學家見到試驗樣品的那種狂熱。
“對了,孫先生,你有幾成把握?”陸笙連忙多口問了一句。
“十足的把握我是沒有,但萬一的可能性還是很高的。”
“萬一的可能性?這話的理解是…”
“就是萬分之一的可能,成了,陸大人長生之路不是再進一步?”
“那失敗呢?”
“我輩殉道者,死生何懼?”
“那個孫先生,我們還是討論一下極樂散的事情…”
“討論什么極樂散,你還沒告訴我,你是不是知道人的七情六欲喜怒哀樂其實并不是來自于意識而是來自于自身的身體?”
“那我可以很直白的告訴你…人的情緒是受大腦中分泌的激素所控制的,無論是什么情緒,都是因為分泌了這種激素。”
聽到陸笙的答案,孫毅之的臉上不僅僅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還是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訝。一種相信,一種懷疑,兩種不同的情緒竟然同時出現在孫毅之的臉上。
“果然是這樣…原來真是這樣…”孫毅之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座椅上,“人為萬物之靈…原本以為人區別于禽獸之處在于人有感情而禽獸沒有。
到頭來,人所謂的感情也無非是遵循…到頭來也是如禽獸一般遵循著本能…那人,如何稱之為萬物之靈?我們與禽獸…有何區別?”
“孫先生為何要將人凌駕于天下生靈之上,須知,人也不過是天下眾生中的一員。人之所以高于飛禽走獸,是因為人更加聰明而已。
人的優勢在于人創造了道德,會用道德來約束自己的言行。道德之上,尚有法規。法規,道德,才促進了人之文明。
再者說,情感雖然是人的大腦分泌的激素,但分泌激素是需要感觸感悟感官刺激生成。為何要將靈魂與分開,沒有靈魂的是尸體,沒有尸體的靈魂是孤魂野鬼,兩者合一,方為人。
以佛家箴言來說…孫先生,你著相了。”
孫毅之眼眸突然間變得靈動了起來,看著陸笙臉色漸漸的恢復尋常。
“陸大人說的是…兩者之間,相輔相成,就像太極圖一樣,為陽,靈魂為陰,兩者彼此交融,又涇渭分明…兩者之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然也,孫先生悟了。孫先生,可愿長生否?我教你練武?”
“不愿!”
這兩個字,孫毅之回答的異常霸氣果決,弄得陸笙接下來的話生生的胎死腹中最終只能憋出三個字。
“為什么?”
“醫道之路還有那么漫長的路要走,老夫哪有時間練武?”
這個解釋…沒毛病!
“大人!”正在這時,孫游匆匆跑來,“監視江舒城的小隊傳來消息了,今天中午,江舒城突然間離開了客棧,而后鬼鬼祟祟的前往了城里一處小藥鋪。
期間大約待了一盞茶的時間,而后又兩手空空的出來了。后來向城外走去,現在已經出了城。”
“小藥鋪?他去藥鋪做什么?”
“弟兄們也疑惑這個,而監視江舒城的弟兄中有一個練就了一手高明的妙手空空絕技,在路過江舒城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掏到了一個瓷。”
說著,孫游將手中一個只有鼻煙壺大小的藥遞到陸笙面前。
陸笙的臉色頓時大變,“太莽撞了!你是怎么告誡弟兄們的,不可輕舉妄動不可輕舉妄動!幕后黑手原本不知道我們已經鎖定了他們,你這么一動必然打草驚蛇。
幕后黑手之武功,絕非爾等能夠匹及,萬一他出手滅口,就是我也未必攔得住。唉!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陸笙說著,將瓷接過道出里面的幾粒藥丸。
輕輕一嗅,便已確認者藥之中的丹藥就是從兩具尸體之中獲得的。陸笙連忙將丹藥遞給孫毅之,“孫先生,您能多久分析出成分?”
“至少十二個時辰。”孫毅之接過藥,連忙來到蒲團上盤膝而坐。
“孫游,立刻開始逮捕,叫盧劍蓋英他們親自出手,但是切記,如遇不可抗拒的人出現滅口,你們切勿沖上去阻攔,以自身安危為首要。
那個藥鋪在哪?我親自去。”
從孫游口中得知藥鋪位置之后,陸笙身形一閃便急忙趕往。
這是一間開在安慶府老街藥鋪,雖然街道很老,充滿了歷史沉淀的感覺,但這個藥鋪卻是新的。
陸笙來到這里只有盞茶的時間,踹開藥鋪的門之后藥鋪的掌柜還一臉茫然。
“玄天府!”陸笙拿出令牌的一瞬間,凌空虛點制止了掌柜的動作。
陸笙輕輕的掰開掌柜的手,手掌之中兩顆藥丸落下。陸笙眼神一寒,好在制止集市竟然稍有不對就打算服毒自盡。
一把將掌柜的提起,身形一閃沖出藥鋪。腳踏虛空,凌空虛度,手中的掌柜的雖然被制住穴道動彈不得,但那刺激的感受卻是真實反饋,所以掌柜的直接翻了個白眼暈了過去。
江舒城出城了,弟兄們早已跟上,按照時間來推算,江舒城應該并沒有離開安慶城多遠。
很快,陸笙便看到弟兄們的蹤跡,從虛空中落下之后,一眾兄弟齊齊臉色不好的跪倒在地。而在他們的中間,一個年輕男子的尸體趴在地上。
“大人,屬下無能,江舒城被滅口了…”
“對方有沒有現身?”陸笙輕聲一嘆,其實心底早已有了猜想。
“沒有,我們剛剛要準備動手,江舒城就倒地了,一枚淬毒的暗器打在他的背心。”說話間,一名弟兄捧著一枚古怪的暗器遞到陸笙面前。
看到這枚暗器,陸笙心底一凜,“朱雀…”
因為這枚暗器,就是一截劍尖。而朱雀的兵器就是無數這種劍尖拼接而成的飛劍。
“他的死,在你們動手的時候就已經注定。”陸笙深吸了一口氣,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在陸笙出發前往藥鋪的時候,有那么一瞬間,有種被同境界高手鎖定的感覺。但這種感覺一閃而逝,陸笙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了。
目標要抓五個人,而自己只能保住一個。
目標被滅口還不是最讓陸笙擔心的,真正擔心的是魔宗。
原本以為魔宗會在自己和李浩然兩敗俱傷的時候出現,但也許是那一招傾城之戀太風騷,魔宗至始至終沒敢出現。但陸笙也知道,這一招的威懾不會持續多久。
魔宗隱于暗處,從得知極樂宮這個組織的時候陸笙就非常擔憂是不是魔宗在背后搗鬼。如果是,那么這次的案子兇險程度就直接上好幾個等級。
雖然有無名體驗卡,陸笙心底不慫。可魔宗的神出鬼沒卻是最頭疼的。
當看到這枚暗器的時候,陸笙心底的最后僥幸也煙消云散了。不是可能是魔宗,而是根本就是魔宗。
“下次不要這么莽撞了,對方要殺你們易如反掌,你們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算了,把尸體收斂起來,回去吧。”
回到玄天府,陸笙將掌柜的押進審訊室。
“佟掌柜!”陸笙陰沉著連看著面前低著頭,仿佛已經失去了靈魂的中年男子。
“江舒城來你的藥鋪取了什么東西?”
佟掌柜的臉上露出了掙扎之色,身體也在陸笙話音落地的時候開始了顫抖。
“你能坐在這里回答我的問題,不是因為玄天府的脾氣有多好不懂怎么用刑,而是覺得以你的身板撐不住玄天府給的刑罰。
你應該聽說過,被抓進玄天府的人從來沒有一個不招的。如果你不愿回答沒關系,身后就是刑訊室。你想在哪個房間,你自己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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