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如何是好?”
“纖云,你先別急,小南能醒過來已經不錯了,至于你師兄的案子放心交給大人,大人的本事你還不知道,就算兇手能飛天遁地,大人也能把他揪出來。
嫂子大半夜的跑來找你,你先去安慰安慰嫂子。這里交給我。”
纖云在豺狼的勸解下,這才緩緩的平靜下來。娟兒大半夜的跑來,還背著行囊,只要不傻都知道娟兒是離家出走來和自己私奔了。
此情此意,纖云豈能不感動?默默的點了點頭,輕輕的拍了拍豺狼的肩膀轉身離去。
“我們調查出來了,從去年開始,食為天糧行的主要生意范圍白澤府,西楚府,康佳府等五個府,但是,他們向百姓收去的糧食數量不多。因為脫離了掛靠的糧行,他們只能抬高價格收散戶。
而且奇怪的是,如果賬本上記錄的是對的,那么這么大數量的糧食會在哪里呢?我們找過所有食為天的糧庫,甚至共用出租的倉庫,都沒有找到食為天的糧食存儲。”
聽著孫游的回報,陸笙的眉頭更是緊鎖。
“收取這么多糧食應該是用來賣的,出楚州的關卡處有沒有查過?可有食為天出貨的記錄?”
“都沒有!這個賬本就像是完全虛構的一樣。糧食的來源沒有半點痕跡,出貨也沒有半點痕跡,甚至這么龐大數量的糧食是否存在都沒有確定。
大人,會不會這本賬本本身就是瞎弄的?這才能解釋得通為什么食為天丟了賬本卻一點都不緊張,甚至都沒有報失?”
孫游提出的假設的確有這個可能,畢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齊事成和旗下掌柜被殺和這本賬本有關。包括皓月被殺,也沒有證據證明一定與此有聯系。
要換了別人,可能調查到這一步下意識的否定賬本的真實性了。但是,糧食的問題太重大了,這屬于國家的戰略物資,陸笙絕對不敢掉以輕心。
“這樣吧,調查兇手的事情交給蜘蛛,你和我去一趟西楚府等幾個府的糧倉查一下糧倉的儲存情況。”
“沒這必要了吧?朝廷的監察使剛剛核對過…”
“他是例行公事,如果有人有意針對性的隱瞞很有可能出現疏漏,我們親自去看看比較放心。現在就出門,確認之后更加放心。”
金色的夕陽下,陸笙一行人風塵仆仆的趕到白澤府。白澤府位于楚州平原的西南一角,受楚州平原的輻射亦是楚州有名的產糧大府。
陸笙沒有知會任何一個人,徑直趕到白澤府之后直奔白澤府糧倉而去。暖洋洋的夕陽下,糧倉的守衛打著哈氣的緩緩站起身輕輕的推動著木門。
“別動!開門!”一聲暴喝仿佛虎豹雷音一般炸響,嚇得推門的衙役一個哆嗦。抬著頭,迎著夕陽看到幾個火紅色的身影正背著夕陽狂奔而來。
“紅色的?什么人…”這個想法剛剛劃過腦海,迎面的戰馬已經來到了身前,眾人齊齊的一拉馬韁,戰馬齊齊止步前蹄高揚。
等衙役真正看清來人的樣子的時候,對方已經齊齊的落下馬匹。
“安慶玄天府總鎮來人,開門!”
“玄天府?”年老的衙役根本不敢耽擱,連忙推開門,“大人請…大人請…”
推開大門,入眼的便是浩瀚如星辰一般的糧倉。果然如安慶府糧倉衙役說的那樣,產糧大府的糧倉數量,是他們那里的數十倍之多。
無數糧倉一個挨著一個的陳列,如一支十萬大軍一般。陸笙輕輕的揮手,玄天衛身形一閃人已沖入糧倉之中。看著如此密密麻麻的糧倉,玄天衛腳步有些躊躇。
“大人?都得查過去?”
“都查過去。”陸笙原本打算抽查,但看著眼前這么龐大的糧倉,對比一下賬本上的數目如果糧食出自這個糧倉,可能會有三分之一。相對于上萬個糧倉的話,抽查遺漏的可能就非常大了。
得到陸笙的回答之后,一眾玄天衛立刻開始監察。陸笙看著密密麻麻的糧倉也覺得全部查完夠嗆,便掏出信號棒向高空發射信號。
一支穿云箭,白澤府的玄天衛會在第一時間趕到。
大約等了半個時辰,玄天衛陸續趕來。當看到是陸笙的時候,一個個激動的前來見禮。
“大人!”
“你們立刻去檢查糧倉,全部檢查過去看看糧倉是否滿倉。”隨即,陸笙突然想到前世電視劇里看到過的懸空倉立刻提醒道,“記得用刀插一下,看看下面是否有暗格。”
又過了大約一個時辰,十幾輛馬車匆匆的趕來。陸笙眉頭一皺,眼睛盯著駛來的馬車。
馬車趕到,從車上下來了一個個身穿紅色寬袍的官員下來之后跌跌撞撞的沖來。
“下官白澤府糧道總管郝建明,參見陸大人。陸大人,您突然駕臨糧倉所謂何事?”
“沒事沒事!”陸笙淡淡的一笑,“監察使下來查探皇糧征收情況一時忙不過來,所以本官協助監察使過來審查一下。”
“這…”郝建明臉上頓時露出了惶恐之色,“大人,白澤府的糧倉…前幾天監察使大人剛剛查過了啊。大人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走錯了?”陸笙露出茫然,但看著眼前這些人臉上精彩的表情,反倒覺得自己并沒有走錯。
如果心底沒有鬼,一個個屁顛屁顛的跑來做什么?
“大人!有狀況!”突然,一個聲音傳來打斷了陸笙和他們扯皮。陸笙身形一閃,瞬息間來到那名玄天衛的身邊。
“大人,您看!”那名玄天衛抽出戰刀,狠狠的從糧倉口部插入,刀還沒有末柄,卻已經捅到底部了。
一聲悶響,讓隨后趕來的官員們渾身一顫。
“應該是刺到石子了,是石子…”郝建明臉色刷的一下變得蒼白,顫抖的掏出手絹,顫顫巍巍的擦著額頭上的虛汗。
“你下來!”陸笙臉色陰沉的讓那名玄天衛下來,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一道劍光一閃而逝,陸笙輕輕一腳,一半糧倉瞬間爆裂開來。原地留下的,是一個完整的,空心的截面糧倉。
果然是懸空倉,糧倉偌大的倉體內竟然是空的,在糧倉的口部,搭建了一塊隔板。所謂的滿倉,竟然只有口部那么一點點不到七八十斤的糧食。
看到這一幕,在場的糧道官吏瞬間一個個癱軟了下來。事實擺在眼前,所有的解釋都變得蒼白無力。
“大人!這里有情況!”
“大人,這里也有情況!”
隨著第一個被發現,接下來一個個的也陸續被發現。而白澤府糧倉的空虛程度,讓陸笙觸目驚心。
很快,白澤府知府也聽到了什么風聲趕來。在得知白澤府糧倉竟然有這么多懸空倉之后,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久久無法合上。
“這…這…來人,把他們給我拿下打入監牢——”知府喊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響都破了,扭曲的面孔跟要吃人一般。
“不用了,這些人我全部都要帶回安慶府。”
在衙役們的幫忙之下,忙到深夜一萬多個糧倉才全部檢查完成。竟然有四成的糧倉是空的,這些空倉幾乎都是集中在中間一塊。
而糧道所屬的官吏一個個面如死灰的癱倒在地,他們已經認命了,也知道自己這次在劫難逃只能靠著裝死來逃避現實。
“林知府!”
“下官在!”
“出了這種事,你務必要保密。決不可泄露半個字!所有今日在場的人員,一定要勒令他們守口如瓶,一旦傳出去引起恐慌,你我都擔待不起。”
“是,下官知道…下官知道…”林知府滿頭大汗的應道。
陸笙命玄天衛將這一通糧道官員押進馬車,連夜啟程趕往安慶府。這件事太大,已經不是玄天府獨立能夠面對的了。
旭日東升,太守府今天開門的時間要比往常提前了半個時辰。
今天一大早,賀行之便換上了嶄新的官服在辦公室之中等候。卯時不到,曠別三年之久的道臺大人呂向陽一身官服的來到賀行之的辦公室。
“下官見過賀大人,一別三載,大人別來無恙?”
“耀之,你回來了,我可總算把你盼回來了…”
“大人厚望,向陽銘感五內。大人三年來推行新政讓楚州煥然一新,下官雖然在丁憂期間但所見所聞皆是日新月異。
大人七年不鳴,卻不想一鳴驚人。這三年,下官也一直在想,下官所到過五個州,在十二個任上擔任過要職,推行新政不下五次。
雖然次次都勉強算完成,可等下官卸任之后又皆被推翻。而且同僚對我的評價也是褒貶不一。
下官原以為,是他們嫉賢妒能。現在看到大人新政,下官才恍然開悟,下官的新政不過是亂病投醫,改來改去也許只是勞民傷財而已。”
“耀之可千萬別這么說,新政本就是前路渺茫之法,在成功之前,誰知道是成是敗?你之前的那些新政,在我看來是極好的,只是有些地方操之過急。
我想推行新政,本也是無奈之舉。說起來原本打算等你回來之后讓你替我主持新政推行,卻不想我的想法與陸大人一拍即合,所以未能等你歸來,耀之不會怪我吧?”
這是賀行之心里覺得最對不住呂向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