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笙眼中精芒閃動幽幽的說道。
“什么?”
“之前我與柳宋波聯手戰易風,他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憑我們斬下他的腦袋還是擊碎他的胸膛,他都能瞬間復活。
他寄居名劍山莊,雷柱通天徹地,魔氣滾滾,大有不懼天地之威的氣概。但是,這一次他竟然消停了?隱匿不出,就等步非煙再次出現?”
“你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就算易風修為再高,但他終究只是一個人,難道我大禹皇朝還怕了他一個人不成?”
“朝廷自然是不怕他一個易風的,但從之前的易風表現來看,他似乎也并不怕朝廷啊。但是這一次…他卻隱匿了起來前后的對比,是不是有點大了?”
“你是說…現在的易風,已經不敢輕易現身?名劍山莊一戰,他被打怕了?”
“與其說名劍山莊一戰他被打怕了,不如說被我奪去了一縷劍魄之后,他的實力大打折扣了。”
“這也不對!”沈凌搖了搖頭,“在你引開易風之后,七叔爺爺曾經說過,縱然一縷劍魄被奪易風的實力依舊如此強勁。
有此可見,易風雖然化為劍魔,但他本身也是絕世高手。功力雖有加持,但絕非是全部。”
“你沒有與之交手所以不清楚,易風的可怕之處并非他道境之修為。而是他不死不滅的魔軀還有永不枯竭的靈力。
有這兩點,就算來了一百個道境高手,他也是不懼的。殺不死,但卻能耗死我們。可這一次他低調隱匿,卻恰恰暴露了他致命的弱點。
失去一縷劍魄之后,實力沒有消退難么必定在其他方面減弱了。不是不死不滅的魔軀,就是永不枯竭的靈力。”
“不錯!”突然,一個聲音響起,院內的一間房門突然被打開,白色乞丐裝的柳宋波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框之外。
“這也是為何我不需要朝廷馳援的原因,你真當老夫這么不可理喻么?道境高手,身份特殊,輕易不可出動。
之前我能與陸大人并肩作戰,難道還在乎這點虛榮不成。而是老夫已經斷定,易風那廝不死不滅的魔軀已經破了。老夫有信心一刀斬下那廝的狗頭。”
“只是…現在易風躲在暗處覬覦,甚至他現在在不在金陵我們都不知道。”
“我有辦法!”步非煙突然開口說道,“他現在要的,是我的劍魄,只要我露出劍魄,自然能讓他聞訊而來。”
“不行,你的劍魄是關鍵,不容有失,所以,我絕不允許你以身犯險。”
“但這是我們唯一的辦法。再說了,金陵城中已經布下天羅地網,只要他現身,我便可以功成身退。”
“事情遠沒有想的那么簡單!易風也不傻,只要你露出劍氣,他絕對會想到這是誘餌。明知誘餌還愿者上鉤?別把別人當做傻子!”
“老夫倒覺得此法甚好,現在僵持下去,對易風對我們都不是想要的局面。易風要劍魄,我們要他的命。靠的是真本事!就這么定了,陸大人還是意見保留吧。”
陸笙還想拒絕,但卻發現,已經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了。步非煙說的沒錯,她既是依仗,又是誘餌。只有步非煙現身,易風才能從暗中出來。
既然是引易風上鉤,自然要選在無人的空曠之地。金陵城外,名劍山莊自然是理想所在。
玄天府,及江南道精銳駐軍將名劍山莊團團圍住。柳宋波與陸笙護衛左右。一切準備就緒,陸笙對著步非煙點了點頭。
步非煙已經失去了冰魄劍,所以,她的手中只有一柄凡劍。無論是凡劍還是神劍,只要在步非煙手中就是可怕的劍。
步非煙緩緩的抬起手,劍指蒼穹。
一道劍光沖天而起,仿佛一根玉柱直刺九霄。
今日也是艷陽天,但明亮的太陽此刻卻在步非煙的劍氣之下黯然失色。
光柱頂天立地,劍意浩浩蕩蕩。
別說整個江南道的武者,就是普通的平民百姓有能感覺到天地的變化而紛紛抬起了頭。
如此浩蕩的劍意,自然也是龐大的消耗。對武者來說,這一道劍意很強,很能唬人。但真實的作用壓根就沒有。
所以,步非煙絲毫不掩飾的告訴易風,我在這等你,就看你敢不敢來。
蘇州城內,一個襤褸的身影正在緩緩的向城門之外走去。
突然,身影頓住了腳步,緩緩的回頭,平視的眼神仿佛能跨越空間一般。
蘇州城離金陵城很遠,這么遠的距離根本無法看到步非煙通天徹地的劍氣。但是他還是感覺到了,感覺到自己缺失的那一道劍魄在對著他發出召喚。
易風嘴角勾起,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缺失的那一道劍魄,是易風的破綻。而你大禹皇朝坐擁十九州,難道就沒有破綻么?
易風緩緩的探出步法,沒有走向城門,而是緩緩地走向城內。
轟——
一聲驚雷平地炸開。
蘇州城的百姓驚懼的向巨響發出的方向望去,明明是大好的晴天,怎么就突然打雷了呢?
還沒等一眾百姓明白過來,遠處的濃煙滾滾,仿佛烏云一般向四通八達的街道涌去。
“不好…失火了…”
“濃煙,一定是大火,快,大家快…”
突然,所有人都頓住了話語,因為他們驚恐的發現,自己所處的位置變了。不再是他們所熟悉的世界,而是一個充滿著火焰,和黑暗的世界。
這里的土地是黑色的,這里的火焰是紫色的,而這里的自己,卻仿佛被人定在了地上一般不能動,也不能說話。
“劍起——”
一聲暴喝響起,大地紛紛碎裂,無數劍氣,從黑色的土地下升起。一根根仿佛長在地上的刺一般密密麻麻。
“南陵王府,你們別白費力氣了!我知道你們布下天羅地網在等我。沒關系,我在蘇州城等你。休要輕舉妄動。蘇州城十萬百姓的命,就在我一念之間!”
聲音劃破虛空,如車輪一般滾滾而去。
步非煙收劍而立,額頭上香汗淋漓。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易風的千里傳音恰時的響起。
聽到這段千里傳音,柳宋波懵了。這和他預先的套路不太一樣啊。不是應該易風發現步非煙的劍魄,就像聞著香味的老鼠一般眼巴巴的趕來么?
我們在金陵暗中找了這么久,你特么竟然在蘇州城?
而陸笙的眼底,露出了一絲黯然。
這個計劃,陸笙早已想到這個可能。可能并不是易風被步非煙引來,也有可能是自己被易風引去。
但就算明知道有這種可能,陸笙卻不得不這么做。
這就好比兩個狙擊手,分別隱藏在兩個陣地。我不知道你在哪,你也不知道我在哪。徒勞耗下去沒有意義,但主動暴露又會被對方一槍爆頭。
所以雙方必須有一個人開槍逼迫對方亮劍。無論是自己,還是對手。
陸笙抱著僥幸,僥幸易風也是那種一根筋的武林人士,發現步非煙就興沖沖的跑來。
現在看來,還是不要心存幻想的好。
易風的弱點是失去了劍魄不再不死不滅,而朝廷的弱點更加明確,就是無辜的百姓。
陸笙絲毫沒有懷疑過易風是不是夸大了人數,見識過那鋪天蓋地的劍氣的陸笙,十萬百姓在易風面前真的不夠切的。
“他在蘇州等我們…”陸笙幽幽的嘆道。
“混賬,拿蘇州百姓來要挾…他易風還要點臉么…堂堂道境高手,竟然做出這等事情…”
柳宋波被氣得不輕,雖然步非煙提出以自己為誘餌,但這辦法是柳宋波大力支持的。而且,陸笙也在此之前提出擔憂。可自己信誓旦旦的說憑真本事?
這臉打的,真疼。
“既然易風已經擺開架勢等著我們,他不敢赴約,我們還是要去的。柳前輩,我們先穩住易風,見機行動。
唯今之計,唯有在他松懈之際瞬間將其擊殺不給他一絲一毫反應的機會。”
“你說的倒是輕巧!”柳宋波不岔的喝道。
易風也是道境強者,瞬間將其擊殺談何容易?柳宋波雖然被稱為天刀,但他的刀并不快。瞬間擊殺,那需要那種瞬間能輸出可怕殺傷力的高手才行。當今天下,能做到這一點的恐怕只有…
“唉,要是南陵王在就好了…”
“七叔無需擔心,小侄在此…”一個溫和的聲音突然響起。話音落地,一襲青衫的中年男子突然間出現在柳宋波的面前。
南陵王,沈若虛。滿面儒雅,一身青衫,腰間跨劍,如春風一般神秘的男子。
陸笙從來到這個世界,聽到南陵王府的次數多的都數不過來。而這個神秘的南陵王,陸笙卻第一次見。
曾經的敬畏,隨著自己的水漲船高而漸漸淡去,陸笙終于可以用一個高手的身份去看待這個世上出現的每一個傳奇的人物。
沈若虛的眼神略過柳宋波最終也定格在陸笙的身上。
陸笙對沈若虛好奇已久,沈若虛何嘗不是?陸笙在他的眼中,就是謎一般的人。至于沈凌說的什么罰惡天君,沈若虛并不太相信。但可以肯定的是,陸笙的背后有人。
至于武功時高時低…沈若虛現在還不敢下定論。但天下絕技神鬼莫測,沈若虛還是有考量的。
兩人沒有多余言語,相視微微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之中。這一張窗戶紙,誰也不想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