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靈兒…你…你怎么可能是靈兒?靈兒怎么會是你?如果你是靈兒,怎么會認…認…”
“有什么不能?師父告訴我,要想殺一個人,就必須要接近她,了解她。我為什么不能是靈珠郡主?”靈珠郡主的笑容依舊那么的天真無邪,就像鄰家的妹妹一般純真。
“可是,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要殺害大哥?你忘了,他是大伯啊!”
“我這不是為了成全大伯的俠名么?”靈珠輕輕的把玩著垂在胸前的發梢,“當年,你們三人結義的時候可是發過誓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男子漢大丈夫,說話怎么能不作數呢?當年你們為了茍且偷生,卻把我爹推出來抵罪。明明是三個人做下的事,卻偏偏要我爹爹一人千刀萬剮!
林伯伯,你知道么?那天,天很黑,云很黑,我就在那里,在城樓的邊上,看著他們,把爹爹的肉一片片的削下來。
好多武林人士拼了命的去救爹爹,他們沖上城樓,又被打了下去,死了好多人。但是,那時候,你們在哪?你們沒來,不僅僅沒來,甚至連音訊都沒有。
你說,你該不該死?郭松齡該不該死?我爹,又該不該死?”
“好,既然你要林伯伯的命,林伯伯給你也行,放了香兒,她是無辜的。”
“哈哈哈…林伯伯,你看看我?你看著我!因為當年我活了下來,所以,你今天才會死,長陵公主,寧國侯才會死。
斬草要除根的道理,我比你懂,我怎么會傻得等著她八年后尋我報仇呢?”
“你!卑鄙——”話音落地,突然,林泉的身影一閃,化作閃電一般沖向郭香。身影如光,仿佛定格了時間一般。
江湖人都知道,霍天快劍如電,但卻很少有人知道,霍天的身法比他的劍更快。
林泉的劍,遙指郭香身邊的三名長陵衛,劍光閃動,在瞬間仿佛綻開的蓮花一般擴散開來。劍光搖曳,如夢如幻。
這是林泉苦修數十年,將畢生劍道匯于一劍的殺招。從這一招練成以來,林泉甚至從未施展過這一劍。但這一刻,這一劍突然綻開,散發出了令世界都黯淡的璀璨光芒。
林泉的身法極快,但身后的靈珠郡主竟然更快。在林泉突然發動的時候,靈珠郡主的劍已經出鞘。
緊跟著林泉的身法,一劍向林泉的背心刺去。
這是不應該出現人間的一劍,這一劍,曾經輕而易舉的殺了謝天賜,而現在,也能夠輕而易舉的殺了林泉。
林泉感應到了身后的劍芒,如果這一刻閃避,他也許能躲開奪命的一劍。但是,他不能躲。
郭香是郭松齡唯一的骨肉,也是林泉所能為大哥做的最后一件事。
“哧——”
突然,一道白光略過天地。
毫無征兆的與林泉擦肩而過。
靈珠郡主臉色大變,刺下的劍勢不得不更改,橫劍抵擋。
“當——”
一聲脆響,白光與靈珠郡主的劍激烈的相撞。視野定格,時間暫停,一柄八面漢劍仿佛一根錐子一般釘在靈珠郡主的劍身之上。
靈珠郡主身形暴退,雙腳在地上劃出兩道長長的鴻溝。
一連退了十多丈,靈珠郡主在穩住身形。而對面的林泉,一劍化蓮,蓮花飄散。圍在郭香身邊的五名長陵衛幾乎在同一時間一劍貫喉。
林泉一把抓住郭香,身形如折射的光線一般沖出包圍圈退到了五丈開外。
兩只彩蝶翩翩起舞,仿佛被靈珠郡主吸引一般在靈珠郡主的頭頂盤旋。彩蝶紛飛,襯托了靈珠郡主的美,如花中仙子一般動人。
靈珠郡主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甜美無暇的微笑,“百步飛劍,沈凌哥哥,你來了?”
“是百里飛劍,不是百步飛劍!”一聲嚴肅的糾正聲音響起,茂密的林中,兩道身影緩緩的走來。在身影的身后,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此起彼伏。
長陵衛臉色大變,連忙變幻陣勢,化成一個圓陣。每一個眼神都警惕的盯著四周。
“別緊張了,還是放下武器乖乖的聽候發落吧。”沈凌冷冷的掃過長陵衛,“三千飛凌衛,都帶上了都天陣圖,你們沒有僥幸的。”
“沈凌哥哥竟然帶了這么大的陣仗來抓我,還真是看得起我啊。不過…沈伯伯的百里飛劍被你練成百步飛劍,沈伯伯知道了一定會打你屁股的。”
“不勞郡主操心,不過現在我是該叫你靈珠郡主呢,還是該叫你白靈小姐呢?”
“我叫白靈,也是靈珠郡主,不久的將來,我還是益王王妃!”靈珠郡主很認真的說道。
“郡主真的很美…”陸笙輕聲一嘆,可惜的搖了搖頭。
“陸大人謬贊了,靈珠也覺得小女子天生麗質風華絕代呢。”
“長的這么美就可以了,想法千萬別那么美了。不得不承認,像你這么漂亮,又這么聰明的女人,做什么事都很難失敗。可惜,你不該做錯事走錯路。”
“我為父報仇,難道不應該么?我爹一生行俠仗義堂堂正正,但是卻被長陵懸東門凌遲而死,如果不為他報仇雪恨,那人間還有公道天理么?”
“但你所做所為,真的僅僅是為了報仇么?”陸笙輕輕一笑,“你認長陵公主為母,寧國侯為父,這么多年來,要報仇有的是機會。
但是你沒有,卻繞了這么大的彎。以劫持官銀為引,引動整個朝廷博弈,就最后,你的所做一切都在為你自己的榮華富貴鋪路。你,根本不是為了報仇,你僅僅是借公主為跳板,好成為益王妃。我且問你?蘇州百姓活該遭罪么?錫山江段三百冤魂就該死么?”
“唉!”靈珠郡主哀怨的嘆了一口氣,“人家只恨自己不是男兒身。還記得我問過你,為什么這個世界,只有男兒可以建功立業,為什么只有男兒才能封王拜相,為什么只有男兒才能問鼎九五之尊?
我一直讓自己忘記我是女兒身,但是偏偏所有人都記著我是個女人。女人,哪里不如你們男兒了。但是,這都是命,就算我不認,可這就是我的命。
既然我是女兒身,那我也要做恒古以來,獨一無二前無古人后無來人的女人。
這是我八歲的時候就立下的志愿。如果不劫下官銀,誰知道朝廷打算什么時候動長陵公主?朝廷不動長陵公主,她又怎么會想到要找一個更可靠的靠山?
我這個娘啊,雖然蠻橫霸道,但腦子就是一盤豬腦。明知道先帝已經不在了,太后保不了她多少年,她卻還以為自己是皇上的姐姐而忘乎所以。
她忘乎所以了,我卻不能。我得為我一輩子精打細算不是?可是,為什么朝廷會讓你來?要是不是你,我的計劃就不會有這么多變數。
犯下一個錯,就得拿另一個錯來彌補,一個一個的錯,讓我不得不快刀斬亂麻。但可惜,我這一刀不夠快,斬的也不夠徹底。
陸笙,你應該是我見過的,除了師父之外最聰明的人。說真的,我都有點喜歡你了。”
“千萬別!在下承受不起。不過有一點我至今想不明白。你既然是長陵公主的義女,你是如何取信漁人族的?以前我懷疑過你告知了他們你的真實身份。
但后來被我否決了,以你的警惕,應該不可能向他們透露的。”
“我當然不可能把我的真實身份透露給他們,不過…你別忘了,我既是公主的義女,也是寧國侯的義女!我是公主的人,也是侯爺的人。”
“煙羅島上的人都是謝天賜安排的,但是,明知道你是長陵公主的人,謝天賜怎么會把漁人族透露給你,而且他又怎么可能這么信任你?難道,他就不怕你向公主高密么?”
話音落地,靈珠郡主突然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盯著陸笙,那種仿佛問出了一加一是不是等于二的可笑問題一般。
“虧你還是個男人,你難道不知道男人都會傻傻的以為在床上征服了女人就是得到了她的身心?我只能說,是女人太過于自賤了。
為何古往今來會有這么多女人要臣服于男人?難道她們就不知道,在床上的時候,男人才是被征服的那個?謝天賜這個老色鬼,自以為我是他的人,還能守得住秘密么?”
如此理所當然的語氣,竟然讓陸笙無言以對。真的很好奇,靈珠郡主生長的環境到底是什么?竟然連最基本的禮義廉恥人倫道德都滿不在乎。
馬丹,就算沒有血緣關系的父女,但還是父女啊!
“那么…最后一個問題。你的背后,是誰?”
“什么我的背后?人家不明白陸大人的意思呢…”靈珠郡主輕輕的捂著嘴巴魅惑一笑。
“縱然你有心要成為最高貴的女人,縱然你有心要以長陵公主為跳板。但是,單憑你一個人的能力,絕難做到。
而且我相信,在你的身后一定還有一個龐大的組織在幫你謀劃著一切,處理著一切。你想成為王妃,你身后的人也希望你稱為王妃。事到如今,你是不是該交代了?”
靈珠郡主依舊如沐春風的笑著,但漸漸的,眼神變得冰冷了下來。眼眸之中,寒意溢出,“陸笙,你不覺得你的話太多了么?而且,我討厭婆媽的男人。”
突然,長陵公主的身影一晃,化作一道流光向陸笙激射而來。
不,不是激射。
而是一步跨越了時空,仿佛穿越了空間一般出現在陸笙的面前。
就連沈凌和林泉都沒看清發生了什么,靈珠的劍已經抵到了陸笙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