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倒退一步,心中戰栗,硬著口氣說道:“你…你竟然敢傷本公子,你…你等著,我上官家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狠話,已經被嚇得腳步酸軟的他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走,卻見那個神秘人忽然緩緩的抬起了頭,或許是因為他的出手已經讓很多人注意到了他,讓他沒有了隱藏下去的必要。
就在他將頭抬起的那一剎那,這個不算小的客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安靜的無比可怕。一雙雙原本充斥著驚疑的眼睛也在瞬間變成驚恐。
那不是一張臉,而是一張面具,一張銀色的金屬面具。這張純銀制成的面具將整張臉都完全的覆蓋,只露出兩只幽暗深邃的眼睛,釋放著讓人窒息的恐怖冷光。
“邪…邪帝!!”客棧之中,一些人從打顫的牙縫間不由自主的吐出顫抖的字音。他們開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和邪帝離的如此之近。
外面溢進來的風忽然變得很冷,仿若地獄的陰風一般讓人遍體發寒,全身打顫。那張銀色的假面,象征著一個恐怖到極點的索命修羅,一個在大風國只聞其名便會讓人心驚膽戰的恐怖惡魔。他強大,神秘,殘忍,無人敢惹,無人知道他的行蹤,不知道他下一刻會出現在哪里,甚至沒有人知道他是誰。
神秘人的寬帽無風而落,露出滿頭飄逸的長發,那寬大的袍子也詭異的從他身上脫落,現出了一身反射著刺眼銀光的銀衣。他靜靜的站在那里,一雙讓人不敢直視的雙眼平淡的看著眼前已經嚇的癱軟下去的上官云。
邪帝,邪宗之帝。
銀面銀衣——這是邪帝身份的象征,沒有人敢去冒充。邪帝之名震懾著整個天辰大陸,曾經不知有多少人特意制作了這種裝束,有的是為了達到某種目的而冒充,有的是因為心生仰慕或向往,有的則只是單純的覺得好玩,但無論是誰,出于什么目的,無論是冒充邪帝之人,還是制作這種銀面銀衣的人,都會在某一天不明不白的死去,尸體的旁邊留著“邪宗”二字,從無例外。就好像那神秘可怕的邪宗在天上有一雙眼睛,時刻盯著天辰大陸的每一個角落,每一絲縫隙,任何一絲異動都逃不開它的探視。亦曾經有人刻意冒充邪帝來引誘邪宗或邪帝上門,以摸清他們的底細,但最終,那人死了,卻依然沒人看到邪宗之人的半個人影。
從此,再也沒有人敢冒充邪帝,也再也沒有人敢制作銀色的面具或外衣,一些有著銀色衣服的人家甚至都慌不迭的將其焚燒。邪宗只出現了很短的時候,卻將越來越大的陰影投向整個天辰大陸。
一時間,再也沒有一個人敢說話,那正端著盤子的客棧小二全身直打著哆嗦,手中的盤子也隨著他顫抖的手不斷抖動著,隨時都可能掉下摔個粉碎。
上官云在看到那張銀色的面具時就已經嚇的癱了下去,而就在剛才,他還在大言不慚的藐視著邪帝,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邪帝竟然就在他的身旁,否則,就算再給他一千個,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多看他一眼,不敢說之前的任何一個字。
被邪帝的雙目所注視,他感覺自己就像被一雙染血的手死死的扼住喉嚨,那種恐懼讓他窒息,讓他絕望。他雖狂妄,雖張揚跋扈,目中無人,但他不會無知到不明白招惹了邪帝的下場。此時,他雙腿癱軟,在顫抖的抽搐中失卻了知覺,讓他連拼命的逃離都成為奢望。
“饒…饒了我…饒了我…”他在瑟縮中哀求著。他今日見到了傳說中的邪帝,而對方僅僅是用目光,便讓他知道了什么是深淵煉獄般的恐懼。
“求…求求你…饒了我…饒了我…”巨大的恐懼之中,他的話已經完全說不清楚,就連手上的疼痛都已經完全感受不到。而他所帶的那兩個隨從更是瞪大驚恐的眼睛,一個字都不敢說,也說不出來,仿佛生怕驚動了這個安靜的惡魔,讓他向自己伸出那殘忍的血手。不只是他們,整個客棧都再也沒有了其他的聲響,沒有人出來“拔刀相助”,亦沒有人多管閑事,連談論的人都沒有,甚至沒有人敢起身逃離這里。
邪帝僅僅是一個人,卻僅憑聲名,就讓這里幾十個第一次見過他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仿佛在他面前,他們只是一群可以隨時被踩死的小小螻蟻。
一股刺鼻的味道傳來,上官云的身下不知何時出現一灘水跡,堂堂的上官世家長公子,竟就在這巨大的恐懼之中被嚇得失禁。
邪帝依然沉默,平靜的注視著他。上官云眼前的世界開始晃動,然后開始一點一點變得模糊,那兩道淡漠的目光就如同兩把鋒利的血刃,切開了他了身體,切開了他的心臟,然后開始殘忍的將他的軀體切碎…他的瞳孔在不斷的放大,連求饒聲都已經無法發出,就連呼吸,都是那么的困難…
噗通…他的身體軟綿綿的癱了下去,氣息全無,一團團的白沫從他嘴角緩緩的溢出,那雙眼睛卻瞪得出奇的大,讓人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死前經歷過多么大的恐懼。
邪帝移開目光,沒有再看其他人一眼,緩緩的走了出去。他腳步落地時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響,如同一縷鬼魅。直到他推開門,那銀色的身影消失在這個冷氣森森的客棧中,里面的人依然有從驚懼中恢復,久久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
乒…店小二手中的盤子終于掉在了地上,摔的粉碎。
沒有任何的言語,沒有任何的動作,僅僅是靜靜的站在那里,便將上官家的大公子活活嚇死。但是,他們之中卻沒有人感覺到太過意外,因為,那個人是邪帝…他們甚至在替那個被嚇死上官云慶幸,因為他是死在邪帝的眼神之下,而不是他的手上,所以,他才能在死后留下一個完整的尸體,否則…
邪帝向西而行,身如鬼魅,明明是緩緩邁動著腳步,但仿佛一步邁出了常人的十步,速度奇快無比。黃沙遍地,烈日高照,那銀面銀衣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著冰冷刺目的寒光,不時吹起的狂風卷起漫天的沙塵,卻沒有有卷起他的發絲和衣角。
又一陣風沙過后,邪帝的身后映出了四個人影。四個人終于追到了他的身后,看到了屬于邪帝的銀色背影。未見其面,僅僅是這個孤單冷寂的背影,便讓他們如被高不見頂的山岳重重壓在身上與心上,心間涌起深深的戰栗、恐懼和退卻之意。
“大哥…我們真的要…”四人之中,年紀看起來最小,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驚懼著說道。
年紀最大的那個人嘆道:“沒的選擇了,我們既然追到了這里,就已經沒想著能活著回去,連死都不怕了,還有什么好怕的。”
死…很多人可以坦言不怕死,但又有幾人敢在看了邪帝殺人后坦言不怕死在邪帝手上。年紀最小的中年人欲言又止,終于沒有再說出什么來,既然追到了這里,就已經做出了選擇,沒有了退路。
“是我們保護大少爺不力,讓他死在邪帝手上,如果我們當時沒離開的話,他也不會去觸犯邪帝…我們就算回去,也沒顏面再見家主,我們的恥辱,應由我們自己來洗刷。我們四兄弟聯手,就連家主也有可能戰勝,他邪帝雖強,我們縱然不能勝他,也一定可以傷了他…這也算我們死前的榮耀了。”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上吧。”
四個中年人同時壓下心中不同程度的恐懼,取出自己的武器,爆喝一聲,一同攻向邪帝的身后。四把劍,射出四道同樣強大的勁氣,直射他的后心。
邪帝依然在緩緩的向前行進,對他們的靠近、攻擊仿佛沒有絲毫的察覺。就在劍氣近體的時候,他的手終于有了動作,輕輕的向后一揚…
一股狂暴的風在他身后卷起,帶起讓人無法視物的漫天風沙,那四道凌厲的劍氣在這恐怖的風中消弭無蹤,同時消失的,還有那四個注定要死在邪帝手中的人,他們被不可抗拒的災難之風席卷其中,就連慘叫聲都在風中扭曲和消逝。
邪帝沒有回頭看一眼,默然行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黃沙中。
不知過了多久,旋轉的颶風開始變弱,零零的血星和零碎的衣條從空中洋洋灑下,四個人的身體在風中被絞成無數的碎塊,再也沒有辦法恢復完整,也再也不可能有人認得他們。這四個聲稱要傷了邪帝來為自己雪恥的高手,在邪帝手上沒走過一個照面。
邪帝手下無全尸,就連殘尸都不會有,很多人不怕死,但有誰敢去想象自己的身體被碎成無數碎屑的可怕情形,又有誰不會恐懼這惡魔一般的邪帝。人們對他的恐懼不是因為他的強大,而是因為他這種讓鬼神戰栗的殺人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