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有沒有看到什么?”龍胤低沉著聲音說道。但他再怎么掩飾,都無法完全抹去聲音中的顫抖。
三大供奉同時搖頭:“沒有。”李老強壓著驚駭低聲道:“別說人影,我們三人同時釋放靈覺,都沒有察覺到任何 外人的存在。更不知道三皇子究竟是怎么死的。所以…唯有的可能是三皇子的體內被放入了類似雷震子的東西。
“那這張字條呢…它難道是屋頂上自己長出來的嗎?”龍胤將那張字條握緊,咬牙切齒的說道。
“這…”
龍胤內心被巨大的惶恐所充斥。能在三大供奉眼皮子底下如此神不知鬼不覺,要殺他真的是易如反掌…難道,真 的是所謂的天罰?
如果三大供奉只有其一在側,他或許會懷疑。但三人同時在就絕無可能是他們其中一人所為。且不說他們已經忠心 三代,若他們真想謀害他龍家,何須這種手段。
“皇上,字條之上究竟寫了什么?還有,為何要將此事瞞下?”其中一個老人說道。
“朕自有理由。此事不要再提。”龍胤無力的揮了揮手,腳步沉重的離開,心中更像是壓上了千鈞巨石。此時他仿佛看到了某個角落,一雙惡魔的眼睛帶著冷笑在看著他,隨時都可以取走他的性命。這對一個視安全重過一切的帝 王來說,今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別想活的輕松。
他圖謀葉家之事三大供奉無一知情。又豈能讓他們看到字條上的內容。他們三個是忠心之人,最敬最佩的自然也是忠心之人。若是被他們知道他先后兩次欲害葉家之子,不知會作何反應。就連上次請桃白白出手,他也是讓林家來 暗中進行。
“天罰…上天的懲罰,難道…我真的做錯了嗎…”一身血衣的龍胤坐在那里,失魂一般的叨念著。
沒過多久,宮中就傳開了三皇子遠赴北疆的消息,而原本御書房周圍的太監守衛大換血,之前的一幫人全部不知所 蹤。不少人看出其中必有蹊蹺,但無一敢討論或詢問,
日光灑下,濃霧漸開,一匹棗紅馬不急不慢的向東行走著,馬背上卻只有葉無辰和凝雪兩人。
忽然間,一道黑影如閃電一般從后面掠過,速度奇快無比,隨后停留在馬背之上,從后方抱住葉無辰的身體。
“完成了嗎?”葉無辰沒有回頭,微笑著說道。他自然知道身后的少女是誰。
瞳心點點頭,露出一個葉無辰看不到的笑臉。
“嗯,很好,那么我們現在要出發了。”
葉無辰一揚馬鞭,棗紅馬一聲嘶鳴,邁開馬蹄狂奔而去,一路揚塵。
馬的速度雖快,但與葉無辰本身的速度相差的不是一點半點,和瞳心的恐怖速度更是沒法比。葉無辰微笑著看著前方,心中閃過一個又一個的念頭。龍胤接連兩次欲害葉家之子,第一次,他成功了。第二次,他失敗了。而葉無辰的報復,同樣落在他的兒子身上。不同的是,他用的方法更殘酷,更血腥,讓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最喜愛的兒子爆 體而亡,甚至永遠別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死的。讓他以后寢食難安,心中永遠殘留著那揮之不去的恐懼。
天龍國的南方和北方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天龍城中大部分是大富官宦之家,又無大亂,像花震天這種為了保護自己而身具修為者少之又少,而南方各類魔獸遍布,大小魔武世家同樣星羅棋布,可以說幾乎每個人都是一身的武技或魔技。在南方,才是真正的以武為尊的世界。葉無辰伸了懶腰,驚醒了依在他胸前淺睡的凝雪,她揉了揉惺忪 的睡眼,問道:“哥哥,我們到哪里了?”
“不知道…不過我不會把自己和雪兒弄丟的。只是這馬跑的的確有些慢了,不知在南方能不能抓只猛獸什么的騎騎,應該挺好玩吧。”葉無辰笑道。他經常會問葉七葉八一些天辰大陸的常識。知道人雖然與大多數獸是敵人,但 亦有將其降服為自己所用的先例。
就在葉無辰離開葉家之時,冷崖也來到了他生命中的另一個轉折點。
一夜未眠,他依然雙目如刀,被露水和汗水完全浸濕的身體圍繞著一層若有若無的肅殺之氣。根據葉無辰為他描繪的地圖,他今天終于來到了這個被遺忘的地方。當初葉無辰從這里出發,并與龍正陽一起返回天龍城,用了半個多月的時間。而他從天龍城趕到這里只用了一個星期。這是一個骨子里刻著執著與高傲的男人,身邊沒了所有牽掛的 他只剩下這么一個目標,于是他以最快的速度日夜兼程,只有累到極處才停下來恢復體力。
此時,他的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那第一個出現在他視線中的老人,老人佝僂著腰坐在一個老化的樹樁上,眼睛半瞇 ,全身氣息全無,如一尊死去的古樹。
“你是楚滄溟!”冷崖生硬的以確定的口氣喊出了他的名字。因為這個老人給他的感覺,和他那個神一般的父親幾 乎一模一樣。
老人沒有轉頭,眼皮輕微的抬起,“是誰讓你來的?”
他的聲音蒼老悠長,明明是一個聲音,在冷崖耳中卻仿佛是多個聲音重疊在一起,他照著葉無辰的話,一字一頓的 說道:“是葉無辰讓我來的。他說你會讓我變強。”
老人終于轉過身來,渾濁的雙目對上了冷崖閃爍著冷芒的雙眼,他徐徐說道:“你是想成為一只孤狼,還是一只蒼 鷹。”
孤狼為了自己所要守護的東西,可以無論善惡,用狼牙撕裂一切阻礙。蒼鷹則傲視蒼生,獨行天下,以鷹爪撕裂眼 中所看到的罪惡。
“孤狼!”冷崖咬緊牙關,堅決的吐出兩個冰冷的字眼。
老人轉過身來,面無表情的喊道:“大牛。”
此時天還未亮,只有朦朦的曙光,楚驚天卻已經練劍許久,聽到喊聲,他汗流浹背的跑了回來,還未開口詢問,便 看到了冷崖,頓時牛眼一瞪,奇聲道:“這位小兄弟,你是從哪里來的?這個地方隱蔽的很,一般人是找不到的。
“既然想成為一只孤狼,那么。殺了他。”老人指著楚驚天,對冷崖喝道。
楚驚天嘴巴大張,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而下一秒,一股冰冷的風已經向他胸前射來,那是一把被冷崖握在手中 的翠綠色短刀。
“破風刃!?”老人的臉上終于出現了感情波動。
一聲金屬撞擊的脆響,冷崖的破風刃已經劈斬在楚驚天的滄溟劍上。突遭襲擊的楚驚天卻沒有手忙腳亂,冷崖的強烈殺氣給了他巨大的壓力,也讓他知道這個話都沒說一句的小子真的是要取他的性命。格擋住破風刃后,他輕喝一聲,滄溟劍劍身藍光暴射,一股堪稱磅礴的劍勢釋放,讓周圍小范圍的空氣流動都完全停止,冷崖的身體也因此而頓了一下,隨之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自手上傳來。他悶哼一聲,身體被震的倒翻出去,破風刃也脫手飛出,斜斜的 插在潮濕的地面上。
冷崖翻身站起,目光低沉。一個回合慘敗,他知道自己絕無可能是他的對手。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年紀也和自己 相仿的傻大個,實力竟然遠在林嘯與葉無辰之上。
楚驚天擦了擦被冷崖的殺氣嚇出的冷汗,心有余悸的說道:“嚇死我了,差點以為自己沒命了…”他看著老人,
摸了摸腦袋,一臉委屈的說道:“我說爺爺,我最近可是沒有一句不聽你的話,你也用不著這么嚇唬我吧。”
老人沒有回答他,枯老的右手伸出,那插在地上的破風刃如被吸引般掠出一線綠光飛到了他的手中。楚驚天連忙贊 嘆道:“好刀!被灌輸了我內力的滄溟劍正面斬中都沒有受損…對了小兄弟,這把刀叫什么名字?”
楚驚天是個自來熟、爛好人、傻大個,一轉眼的工夫就把剛剛冷崖要殺他的事給忘了。反倒是親熱的招呼起來。
冷崖冷哼一聲,沒有回答。
“二十年前,發誓一生不娶的風朝陽被雪女算計,中了天辰大陸最詭異的淫毒,無奈之下強行奸污了一個冷姓的天 龍女子。你應該就是他們的兒子吧。”老人翻看著手中的破風刃,平淡的說道。
冷崖:“…”
“這把破風刃是天下三大奇兵之一,你知道它為什么被稱作破風刃嗎?”
冷崖:“…”
老人的手動了,他那只蒼老的手帶動破風刃在空中輕描淡寫的一劃…
“嘶啦~~”
那輕輕的劃動,仿佛竟割裂了空氣與空間,發出一聲刺耳之極的撕裂聲。隨之一聲巨響,三十米之外,一棵粗壯的 大樹竟然攔腰而斷,樹身錯開,然后重重的垂倒在地上,斷處平滑如鏡,如被一把鋒利無比的刀瞬間切斷。
冷崖悚然動容。楚驚天更是睜大眼睛,差點沒大呼小叫。
“只要有足夠的力量,破風刃能在百米之外取人性命,就連風,都可以輕易的斬斷。而這把刀在你手里卻是暴殄天 物,你沒有資格使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