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幾盞由電力點亮的燈泡,照得朱濟世的御書房猶如白晝。這燈泡可不是托馬斯.愛迪生的發明,而是朱濟世的女婿鄭中誠“發明”的,皇室基金(皇室財團)還拿著中誠電燈公司的股份。不過這種在后世最最普通的電燈,因為剛剛發明不久,生產制造的技術還不成熟,眼下可是個奢侈的玩意兒,在應天只有中上人家舍得使用,勞動人民居住的“排屋區”到了夜晚,還是以昏黃的燭光在照明。
在電燈的照耀下,朱國雄、朱國杰、朱國安、朱國良四兄弟正在書房里面繼續聽著朱皇帝的教誨。
“你們四個都學過儒家經典,都讀過佛經嗎?”朱濟世端起杯綠茶,喝了一口,淡淡地問。
朱國雄是太子爺,自然第一個回答:“兒臣沒有念過佛經,但是卻讀過儒家的經典,不過只是粗通。”
其實也算不上粗通,儒學十三經他都讀過,只是不求甚解而已。
“兒臣也讀過一些儒家的東西,是在濟世大學里讀到的,至于佛…兒臣是不信的。”朱國杰也如實回答。他自小在英國受教育,當然沒有地方去學儒家的經典,更沒有地方燒香拜佛了。
不過后來考進香港濟世大學,倒是讀了些儒學——現在的大明其實并不排斥儒學,在事務官的科舉考試中,儒學所占的成分也不低。
但是現在大明科舉考試中的儒學內容,已經和過去不同了,不是八股文章。而是一些填空題。選擇題。還有一些重要的儒家經典的默寫。至于注疏解釋和研究儒家經典的學問,卻是不考的。因為做官和做學問根本不是一碼事兒。儒家的那些學問,不說用一輩子去鉆研,至少也要十年甚至二十年苦讀,再有名師教導才能算得上精通。
在偽清、前明和兩宋時候,能從科舉中考出一個文官的,誰不是飽學宿儒?要知道進士一科,三年不過三百余人。放在后世。北大國學院、人大國學院和首大國學傳播中心的教授的儒學水平肯定都不如他們。
可問題是,能讓后世國學三大學院的教授去管理國家甚至去帶兵打仗嗎?完全不可想象啊!儒學這門學問,要按照西方的劃分應該是屬于哲學,當然是很重要的。但是一國官員豈能都是哲學家?一國的精英又豈能人人已研究哲學為終身事業?
所以現在大明科舉中的儒學,也是只求粗通,不求甚解。真正想當大儒的,就不要進官場了,自有鴻儒院和各所大學的哲學系可以去。
至于佛教在大明更談不上是學問了,就是個燒香的人不少,篤信的人不多的宗教而已。朱濟世的兒子們。大概除了朱國杰和朱胡安完全不相信,其他人都有燒香拜佛的經歷。不過真的相信的。也就只有朱國衛和朱國允他們倆了。
“兒臣也學過儒,也會念經,不過只會念‘南無阿彌陀佛’一句。”高大英俊的朱國安,卻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他也是個長袖善舞的性格,和誰都能處得好。早就從姐姐朱伊莎那里打聽到朱濟世的真實健康狀況,現在也沒有外人在,自然不裝孝子了。
朱濟世呵呵笑了幾聲,又看著剛剛接任大理王的朱國良。
“父皇,您問兒臣儒和佛,是不是想要在南邊崇儒興佛啊?”朱國良是軍人出身,也是軍人的性格,說話比較直接,干脆反問起老子來了。
朱皇帝點了點頭,看著皇太子道:“國雄,你覺得怎么樣?”
“崇儒興佛都是誤國之策。”朱國雄真是被濟世大學教壞了,居然如此看待儒學,“儒家的道理,懂一點就行了,精通是要一輩子的,幾個大儒關起門來皓首窮經還行,要是研學的人太多就是牢籠智士了。而且崇儒必抑百家,甚至連農、工、商、軍之學都沒有人肯學習研究,實在是誤國誤民。至于佛教…更是亡國之教!吐蕃、蒙古之弱皆因佛教,南方之緬甸、暹羅也因佛而弱。昔日西域、天竺諸多佛國,更是一一滅亡!父皇若要在南洋崇儒興佛,兒臣恐此風北漸,波及中土。”
“你明白就好!”朱濟世點點頭,道:“凡是皆有利弊!朕近日思慮南洋之事,覺得最難治者就是南洋之民。南洋土著習性疏懶,不比我中國之人勤奮。而且他們數量不少,如今就有好幾千萬之眾!如果任其繁衍生息,再待之以中國之民,將來恐怕要有數以億計乃至十億計!此乃國中大患也!而要讓南洋土著少生優育,非用佛儒二教不可。”
朱皇帝隱約記得,后世一個印度尼西亞就有兩億幾千萬人,菲律賓也有將近一億人,就連歷經戰亂的越南,人口也快接近一億了。那么多的人口如果在將來都變成了中國人,可就該朱濟世的孫子、重孫子頭疼了。即使他們不變成中國人,而是像后世墨西哥人民學習,天天削尖了腦袋往大中華帝國擠,也足夠讓人頭疼的。而最好的辦法,無疑就是在這些土著當中實行…計劃生育,同時再輔以儒家教育進行同化。
而這個計劃生育,當然不能通過計生委來實行,只能拜托佛教大興,多招點和尚尼姑來實現了…當然不是日本式的和尚、尼姑了。而且佛教是一門相當消極的宗教,不求今生但求來世,自我麻痹的功夫一流,戰斗力就完全是渣了(大部分是渣,日本的暴力和尚例外)。如果南洋土著全都信了佛教,人人拜佛燒香求來生,對大明的統治逆來順受,可就再好不過了。
至于崇儒嘛,自然也是想牢籠智士——牢籠南洋土著中的智士,給他們一個考試做官的路子,省得沒事鬧什么民族解放。而且儒學縱然有不少毛病,但終究是中華文化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只要接受了儒學基本上也可以說是個中國人了。
“兒臣明白父皇的意思了。”朱國雄沉聲說道,“父皇要遷南洋島民于爪哇,想必就是為了方便教化吧?不過爪哇島彈丸之土,如何能容納數千萬人?”
朱濟世卻笑得胸有成竹,“爪哇之土雖然不大,但是富庶肥沃卻是天下第一,迥異于南洋各地。因為爪哇島上有火山,每每噴發的火山灰中富含有利于農作物生長的礦物質。”
聽到朱濟世的解釋,朱國雄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怪不得爪哇彈丸之島上有那么多人。不過幾千萬不遵王化的土人集中于一個島上,恐怕不好治理吧?”
“當行嚴刑峻法!”朱國杰卻接過話頭,“就如同兒臣在香港所行之政一樣,治南洋疏懶之土著,更需用嚴刑峻法去其惰性,使之勤勞。如果爪哇之土真的富庶,再有幾千萬勤儉之民,何愁不能富庶?”
“那么誰去治理爪哇?”朱濟世皺著眉頭問。
“兒臣愿往。”朱國杰倒是自告奮勇。
“你是要去澳大利亞的。”朱濟世擺擺手,“澳洲攻略很快就要開始,到時候你要和海倫娜一起去安撫那里的白人,是無暇分身去爪哇的。”
“父皇,不如讓子鐘弟當爪哇國王吧。”朱國雄建議,“子鐘弟自幼信佛,也粗通儒學,而且打小就在軍中受教,最注重紀律,這次在印度又得了佛祖點化,看來是天意讓他去治理一個佛國啊!”
朱濟世瞥了眼這個能說會道的“朱律師”,點點頭道:“就這樣吧…另外,南洋諸國還有爪哇佛國的法度,你和國杰商量著盡快制定,要從嚴治理!朕的意思就是法治國、儒治人、佛治心,三者齊下,定可收奇效。
另外,爪哇佛國不在五華諸夏之列,其人非我中華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