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3章 在幸福中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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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琵琶湖畔，大津宮城。
這是一座正在建設中的園林，選址于日本近江國靠近京都府，原先屬于大津奉行管轄的天領土地之上。占地足有上百町之廣，周圍是山環水繞，一片幽靜。
剛剛回到日本的西鄉隆永、大久保利通和桂小五郎三人，在大津宮城譜請奉行大久保忠寬的引領下，在一條山石小徑當中穿行，到處都是忙碌施工的場景。西鄉等人也沒有心思四下張望，這等鋪張浪費的工程，實在是沒有什么好稀罕的。
花費了數以百萬的銀元，只是因為一個人的喜好。
不知行了多久，當少了一條腿的大久保利通都快走不動路的時候，他們仨才來到一處建筑之前。抬頭一看，這是一棟已經建成的中式庭院，飛檐斗拱，金瓦紅墻，真是無比的氣派。
真是太奢侈了！
西鄉隆永如何看不出來，這個所謂的大津宮城就是照著北京清漪園的樣子仿造的！這么個大工程，怎么都要花費三百萬銀元吧？也不知道這個銀子是誰出的？想來也不可能是大明皇帝掏腰包吧…
大久保忠寬回頭沖三人恭敬一禮，低聲囑咐：“仔細失儀！”說著話，守在這棟中式庭院外面的女小姓眾中的一人已經一路小跑著進去通報了。西鄉隆永低聲嘆了口氣，和另外兩人互相看看，然后各自整理了一下和服。
大久保忠寬這時卻又壓低聲音道：“這座大津宮城是家幸公送給養母作為頤養之地的，大老們都無異議。”
這個意思就是叫他們仨待會兒見了德川明子不要多嘴。
“明子殿下準備頤養了？”大久保利通追問了一句。
大久保忠寬瞪了他一眼，“此事豈是我等可以枉議的？”
他的聲音還沒落，就聽見院子里傳來了女小姓唱名的聲音：“旗本大久保忠寬，帶管領德川家家老西鄉隆永，管領家臣大久保利通、桂小五郎引見。恭請公方玉音大人垂詢…”
原來德川家幸也在這里。
大久保忠寬笑了笑，做了個肅客的手勢，然后就在前面帶路。西鄉等三人連忙跟著往里面走去。那個唱名的女小姓眾走在最前面，搶先打起了簾子。西鄉等人往光線不是很好的屋子里望了一眼。
果然是完全中式的布置。家具都是紫檀木的。還擺放了不少古董擺件，墻壁上還掛著中國山水畫。還有一副很醒目的朱濟世龍袍畫像掛在屋子的正中間。真好像到了大明皇宮里面似的！
心神恍惚之下，就聽見里面的人用南京官話說道：“西鄉、大久保、桂，你們都進來吧。”
這是個女聲，如銀鈴般悅耳。是屬于德川明子的聲音。三個人走進屋子一看，就看著穿著身華麗和服的德川明子端坐牽著一個四歲左右的男童，坐在一張寬大的椅子上，旁邊還有三個男子正坐在繡墩之上。其中一位是管領德川家的重臣勝海舟，另一位則是公卿打扮，正是內大臣巖倉俱視，最后一人則是一身商人打扮。西鄉隆永等三人都沒有見過。
“臣西鄉隆永、大久保利通、桂小五郎，參見公方大人，明殿下…”
進了屋子后，三人就在女小姓眾準備好的三個蒲團上跪了下去。異口同聲地道。
“請起。”德川明子笑吟吟一指那商人將他介紹給了西鄉等人，“這是三井家的八郎右衛門。”
然后她又吩咐伺候在左右的女小姓眾搬了三個繡墩，讓西鄉等人落座。才微笑著道：“西鄉、大久保、桂，你三人在此次征露之役中立有殊勛，管領家準備重重褒獎。
西鄉隆永，現在賜你位于新日本之牧場一座，占地2000町！賜草泥馬2000頭，綿羊10000只。
大久保利通，現在賜你新日本之牧場一座，占地1000町，賜草泥馬1000頭，綿羊5000只。
桂小五郎，現賜你新日本之牧場一座，占地800町，賜草泥馬800頭，綿羊4000只。”
好嗎，這下都成大牧場主了！一町土地大概相當于后世的10000平方米，2000町差不多就是20平方公里。放在日本，這點土地如果有一半是農田，石高也在2萬左右，算得上是一家大名了。可是在新日本，這點牧場根本沒有多少收入，至少現在是沒有的，想要讓一個占地20平方公里的牧場真正羊駝遍地，沒有個二十三十年的經營是根本不可能的。可是這三人都是有大志向的，誰甘心和羊駝混一輩子？
不過三個人還是恭恭敬敬謝了恩。怎么都是一筆財產啊…
德川明子微笑：“新日本的牧場只是管領家的褒獎，幕府另外還有重用。你們不必去新日本，就在京都等些時日…公武合體之事，現在進展順利，再過不久就要撤藩置縣，改幕府為內閣府了。到時候你們都是同治女皇的臣子，可以在內閣府擔任高官。”她扭頭看了看巖倉俱視，“內府，你說這樣可行？”
在幕府同意承擔各藩藩債并且救濟破產武士之后，公武合體的進程自然大大加快。和歷史上的明治維新不一樣，這次由德川幕府主導的改革，的確是在最大程度上照顧了武士階級的利益——土地歸個人，債務歸國家，還有從軍為官的特權，再要反對幕府，真是一點良心都沒有了。而且各藩的藩主之家，更是改革的最大受益者，除了不能保留實際上沒有什么戰斗力的藩軍之外，他們的利益都要比改革之前更大。所以日本300藩之主，也大多表態支持公武合體和撤藩置縣，一個政令統一的日本國，已經近在眼前了！
不過西鄉隆永、大久保利通和桂小五郎三人卻還是興奮不起來。一個統一的日本是有了，但卻是一個背負著沉重包袱，舉步維艱的日本國。為了這次改革，幕府至少要背上2億銀元的巨額債務，光是利息每年就要支出1000萬，而收入往大了計算頂多有3000萬，還得養至少10萬官僚和10萬新軍。
日本新政府大概是全世界最窮的政府吧？
西鄉隆永在心里面嘆了口氣，又想到這座輝煌富麗的大津宮城，真是只有無奈了。
“還有兩個好消息也說給你們聽聽吧。”德川明子看來一眼勝海舟。
海舟笑道：“幕府剛剛和大明農業部以及興業財團簽訂了砂糖貿易合同，從同治5年起，大明每年將從日本進口50萬噸砂糖。另外，大明產業促進總會還準備幫助我們發展水果種植和果酒釀造還罐頭食品生產等行業…今天三井君到大津宮城就是商量在天領試種甜菜和建設制糖廠的事情。”
種甜菜？西鄉隆永皺皺眉，他也沒種過田，當然不知道日本的土地還是蠻適合種甜菜的。而甜菜的產量大約是一畝一噸半到兩噸，可產糖300斤到400斤，不過甜菜是兩年生的草本植物，需要兩年才能成熟。也就是說，一畝甜菜平均每年的產糖量也就是150斤到200斤，和畝產糧食差不多。50萬噸砂糖則需要替代掉差不多50萬噸的稻米，相當于10億斤糧食或830多萬石。差不多替代了日本四分之一的糧食產量。雖然當下50萬噸砂糖的價格要比50萬噸稻米高至少一倍，而且還能帶動制糖業的發展。但是日本自給自足的農業生產，卻被完全打破，從此將一步步淪為一個以大明帝國為核心的農業體系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