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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公元1855年5月6日深夜開始,在錫爾河——楚河一帶的明、俄、清三軍,都開始了大范圍的機動。
如果從空中俯瞰,就能發現,機動中的幾路大軍,除了奕詝親自率領的21000多人,其余部隊都幾乎在向著同一個方向前進——這是位于錫爾河中游岸邊一片水草豐美的土地,距離俄國人的克孜勒奧爾達要塞不過100里到120里。哈薩克人管這里叫奇伊利,而后來的哈薩克汗國則將這片土地命名為紅草原,意思是鮮血染紅的草原。
“報告!西清韃子約有20000人,服色有鑲白、正藍、鑲藍、鑲紅!”
“報告!又有一隊西清韃子離開楚河大營,人數不明,正往卡拉套山方向而去!”
明軍的夜不收不斷飛馬而來,將最新打探到的軍情報給了明軍第一騎兵軍軍長李秋生。他原來是近衛騎兵軍軍長,不過在前年年底的作戰中出現了指揮失誤,所以被降了半級,被打發到草原軍團當了騎兵軍軍長。
草原軍團的騎兵軍的人數和近衛騎兵軍差不多,都是10000人,不過前者是輕騎兵,裝備的武器以德萊塞后裝槍和貝色麥來復槍為主。作戰方式也和近衛騎兵不一樣,講究騎馬行軍,下馬作戰,比較輕視乘騎突擊。和騎馬步兵軍倒有幾分相似(區別是騎馬步兵不會發起乘騎沖擊)。雖然這個第一騎兵軍憑著洋槍犀利,戰斗力并不在近衛騎兵之下。但是李秋生卻始終覺得這支部隊還算不上一錘定音的力量,如果他現在指揮的是近衛騎兵的話,明天一大早他就會毫不猶豫的發起沖擊,摧破眼前的近20000西清軍,然后再調頭去追擊另外一支西清軍。他是很有把握同時將這兩部西清軍徹底摧毀。多半還能把西清皇帝奕詝捉去南京問斬的…
可是現在,他雖然得到了10000蒙古洋槍騎兵的支援,但還是沒有把握同時殲滅分成兩部的西清軍,只能選擇其中的一支下手。
李秋生軍服筆挺的坐在馬上。頭上戴著打磨得雪亮的鋼盔。胸前還有锃亮的胸甲。一副重騎兵的打扮,就好象他還在近衛騎兵軍當軍長似的。
“沒有正黃旗、鑲黃旗嗎?”蒙古人薩爾圖克汗就在他身邊。聽到夜不收的報告連忙追問一句。
“沒有發現。”夜不收答道。
李秋生揮揮手讓這名夜不收退下,他的臉上也滑過失望的表情。“居然上了奕詝的當…看來他是直奔卡拉套山而去了。”
蒙古人搖頭,“他去卡拉套山干什么?難道想翻越卡拉套山去塔什干?就不怕撞上太平天國?”
“天知道奕詝是怎么想的?”李秋生嘆口氣,“看來咱們只有將錯就錯。先吃掉眼前這股清軍了。”
“也只能如此了。”薩爾圖克汗恭謹地回答道。“軍長大人,不如等天亮就讓我的蒙古兒郎打頭陣如何?”
“嗯。”李秋生點點頭,“打起來的時候不要急,不做一錘子買賣,慢慢消磨他們的士氣…到晚上再換我的人去攻打,等明天白天再一舉解決掉他們!”
“不快些打完再去追奕詝嗎?”
“不追了。”李秋生淡淡地道,“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打敗俄兵。等滅了眼前這個西清兵就去克孜勒奧爾達要塞和韓帥會師。”
錫爾河畔,奇伊利草原。5月7日下午。
槍聲零零落落地響起,總沒有斷絕的時候。錫爾河畔的遼闊草原上,無數的俄軍官兵正揮動著鐵鍬工兵鏟。好像發了瘋一樣地在挖掘工事構筑浮橋,俄軍上下,從兩天前開始,就沒有人休息過。80000大軍已經全部到位,正在軍官們的指揮下構筑防御工事和連接錫爾河兩岸的浮橋。彼得羅夫斯基和手下的兩個軍長也不敢稍做休息,都戎裝整齊的四下巡視,鼓舞軍心。
大隊大隊的俄軍已經開始集結,預備出擊逐推正在靠近的一師明軍。明軍的主力雖然還沒有抵達,但還是有一萬多騎馬步兵和俄軍前后腳抵達了奇伊利草原。也不和俄軍決戰,只是進行騷擾性的攻擊,不是施放火箭,就是遠遠打冷槍,試圖牽制他們構筑工事的動作,毫無疑問,明軍主力正向這里趕來,決戰很快就要開始了。
兩天兩夜下來,彼得羅夫斯基和伊格納耶夫還有霍爾卡特三人的眼睛都熬得通紅。現在正圍著由彈藥箱搭成的地圖臺,討論著將要開始的會戰。
“總督閣下,第35師已經集結完畢,可以出擊了!”
一個滿臉胡子拉碴的俄軍少將前來向彼得羅夫斯基報告。
彼得羅夫斯基淡淡地道:“好的,巴甫洛夫少將,這次是試探性攻擊,也是最關鍵的初戰!”
這位姓巴甫洛夫的俄國少將點了點頭,行了個軍禮:“請總督閣下放心,第35師不會讓泛斯拉夫旗幟蒙羞的。”
“不,我想要你打一場敗仗。”彼得羅夫斯基用手指輕輕敲打著地圖臺。
“敗…敗仗?總督閣下,我沒有聽錯吧?”
“你沒有聽錯。”彼得羅夫斯基皺著眉頭道,“我需要一場損失輕微的失敗,要讓中國人相信他們有能力在野戰中將我們擊敗,還要讓他們知道我們手頭有足夠的口糧,可以在錫爾河畔堅持很長時間。少將,你知道該怎么辦了嗎?”
“知道了!總督閣下!”巴甫洛夫已經知道這位總督閣下的意圖了。對俄軍來說,最怕的就是明軍采取拖延戰術,因為他們手頭的補給物資實在算不上寬裕。因而需要一場小小的失敗來鼓舞一下對手。
彼得羅夫斯基點點頭,“很好,去辦吧。”
“他們有多少人?似乎不止6萬人啊!”
劉坤一站在俄軍營地外的一處高地上,舉起望遠鏡觀察著這個巨大的宿營地。
“看來那個綿愉還是沒有老實交代…這些韃子果然都該挨刀!”天地會出身的師長陳開就站在劉坤一身旁,疲倦地眨了眨眼睛。“看起來,俄軍至少有8萬!真沒有想到,尼古拉一世會那么大手筆的向中亞增兵。”
“快看,俄國人出來了!”劉坤一這時已經發現大隊大隊的俄兵已經列隊走出剛剛開挖了一半的塹壕工事。
“看來是一個整師!咂咂,隊列還真是整齊啊!”
劉坤一笑問:“能打敗他們嗎?”
“不好說,他們的洋槍射程遠,我們的射速快,拼刺刀的話,毛子可比咱們強…這塊頭擺在那里!比大炮,他們這個師多半是加強過的。”陳開面色淡然地分析著雙方的強弱對比。其實就是拿德萊塞擊針槍去和貝色麥來復槍比,關于這兩種武器的強弱,在目前的軍事界還是各執一詞。
“我覺得能贏!”劉坤一笑了笑,“是一定能贏!實際上,這就是一個數學問題。”
“數學?”陳開皺起了眉頭。他是陸軍軍校第一期的學員,那個時候學校的課程比較簡單,偏重于實踐,沒有什么理論課,根本不會教人用數學公式計算排隊槍斃的命中率什么的。
“就是一道數學題!這道題目在陸軍大學里早就做過無數次,不僅在紙上,而且還做過實驗。”劉坤一笑道,“當5倍的射速和8分之一的受彈面積比上兩倍的有效射程時,擁有5倍射速和8分之一受彈面積的一方總是以壓倒性的優勢取勝。陳師長,我想你的人演練過臥倒——沖鋒戰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