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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你這里的苦力都是什么價錢啊?”
“大洋…呃,洋大姐,咱們這里的苦力都是兩江運過來的,原來都是運河上跑船的壯漢,力氣比牛還大,也能吃苦。就是價錢稍微高一些,誰讓從兩江過來的路費比從福建過來貴一些呢?每條漢子要匯豐行銀元50塊,可以簽5年的契,這50塊錢可以從他們的工錢里面扣的,還可以加點利息…”
坤甸的苦力市場里面,人販子胡雪巖正瞪圓了眼珠子在向一匹大洋馬推銷豬仔,這大洋馬可真壯啊,個子比胡雪巖還高半個頭,胸脯鼓得好像兩座山峰,眼珠子又大又藍,鼻子又高又挺,皮膚比白玉還白,頭發則是金黃色的。而且最讓胡雪巖吃驚的是,這匹大洋馬居然還會說廣東話!
“那他們每個月需要多少工錢?飯食又怎么算?一天工作幾個小時,一個月需要休息幾天,住宿又怎么解決…”
大洋馬的問題還真多,聽著也是個大外行,不知道是哪個洋行大班的老婆心血來潮跑來逛苦力市場?估計是不會真買的。
不過胡雪巖還是非常仔細地回答:“他們的工錢是跟南洋這里的行市走的,在南洋,無論開礦、開廠還是開農場,賺頭都是很好的,各種各樣的工程也多。所以大家都急需苦力,所以這工價是不低的。即便是新來的苦力,每個月也有8塊銀元。飯食是東家供應,南洋的吃食便宜,有些東家就不向苦力算錢。要算的話,每個月能扣一塊半。這些苦力每天能干洋人的12個鐘點。再多就要另外加賞錢了。休息日是沒有的,不過每年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是不上工的,但還是要給工錢的。至于住宿,讓他們自己搭個窩棚就可以了,鋪蓋被窩什么的都用不著。給張席子就行…”
這匹大洋馬就是瑪麗亞.克萊門蒂娜,她聽得頗為認真,還不時點頭。她是會做買賣的,塞古爾行和匯豐行在歐洲也雇有工人,她當然知道歐洲的工價是多少。這8塊銀元差不多就是2.7英鎊,一年是32.4英鎊。在歐洲來說,都是高薪了,在英國和法國。沒有一技之長的勞工,日薪不過幾個便士,而這些中國苦力可以賺到21.6個便士,足足高了幾倍!應該是足夠養家糊口了。
“夫人,這是在下的名片,夫人若有什么需要可以差人到安徽會館找在下的。”胡雪巖見大洋馬要走,忙遞上自己的名片,這匹大洋馬的氣質比他見過的所有洋婆子都要高貴。脖子上掛著的珍珠項鏈,手上的鉆戒和象牙扇子可都不便宜。這女人一定非富即貴,要是你巴結上就發財了。
“胡光…”瑪麗亞.克萊門蒂娜微蹙秀眉。她不認得“墉”字。
“墉,在下叫胡光墉,是順風船行的東家之一。”
“哦。”瑪麗亞.克萊門蒂娜笑了笑,也摸出一張名片遞給了胡雪巖,“我將瑪麗亞.克萊門蒂娜.塞古爾,是塞古爾行和匯豐行的東家之一。”
塞古爾行和匯豐行的東家之一!!!真的假的?
胡雪巖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匹大洋馬。一時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瑪麗亞微笑道:“胡先生,你是船行老板,那么你有船可以出租給我嗎?”
“有有有,夫人,在下的順風船行有一艘800噸的廣船。您要租用?”
“能運動物嗎?”瑪麗亞眨了眨眼睛,笑著說,“是大洋馬,是真正的馬喲。”
“你能告訴我,你為什么要離開家鄉賣身到南洋來嗎?”
“沒得吃,朱皇帝一來,俺們這些漕幫船工就苦了,沒法再跑船,又不會別的營生,只能來南洋闖一闖了…”
“你也是失業的船工?”
“不是,我原來是湖南種田的,被長毛擄了去,好不容易逃回家鄉,田產卻官府分給了別家,也沒地方說理,只好來南洋找活路了。”
“那你呢?你是哪里人?你為什么要來南洋?”
“我是桂林府來的,咱們那里都是山地,貧得很,好不容易得些糧食,交完紳糧(租子)再還了印子錢就沒有什么多的了,聽人說南洋容易過活就來了…”
“你呢?你原來是做什么的?”
“回先生的話,小的原來是給揚州大鹽商曹三老爺抬轎子的,朱皇帝一來,咱們揚州的鹽業就垮下去了,曹家也養不起那么多人,小的還想給別人去抬轎子,可是新朝的大人們都喜歡坐馬車,小的不會趕車,就沒了生路,只好來南洋闖闖了。”
瑪麗亞.克萊門蒂娜是只問不“買”,弗里德里希.恩格斯卻“買”了幾個看著聰明伶俐的苦力。他來東方有兩個目的,一是考察和研究中國革命現狀,并且在濟世大學擔任客座教授,講授西方的哲學、政治和歷史。由于他是《泰西兵略》和《泰西政略》的原著作者,他在中國和日本的名望比在歐洲大了許多,這也是他愿意到東亞一游的主要原因。
二是來當歐門——恩格斯公司亞在東亞和南洋的總經理,由于朱濟世和恩格斯關系密切,因而在成為大明王國國王之后向歐門——恩格斯公司采購了許多紡織品,現在明軍制式軍服所用的呢絨就是歐門——恩格斯公司的產品。而歐門——恩格斯公司也在1848年時在坤甸和廣州開設了工廠。恩格斯就是被派來管理這些工廠的。所以他可以為自己父親的工廠“買”一些工人。
在“買”完工人之后,恩格斯又順便考察起了中國革命的真實狀況。當然這些問題不是恩格斯親自去問的,他的中文還沒那么溜,是由歐門——恩格斯公司駐蘭芳辦事處的買辦去問好了,再翻譯成英語告訴恩格斯的。
“首相閣下,看來您治理下的國家情況并不太理想啊。”
在塞古爾行開設的蘭芳大飯店的咖啡廳里面,恩格斯一邊品著蘭芳本地產的咖啡,一邊和劉鵬還有瑪麗亞.克萊門蒂娜討論起了國家大事。
劉大丞相皺皺眉,他雖然掛著個丞相的名頭,可是一直呆在歐洲搞外交,內政是左宗棠在管,天知道那頭湖南騾子是怎么管事兒的,居然把國家搞得民不聊生,好像比大清朝那會兒也強不到哪兒去!
“弗里德里希,我不同意你的觀點,大明的情況沒有什么不理想的,恰恰相反,這種國強民窮的狀況,是最符合大明帝國利益的。”瑪麗亞.克萊門蒂娜基本上算是一個政治家,一路上過來就時常和恩格斯、劉鵬討論政治問題。無論是外交、內政,都能說得頭頭是道,就是軍事上的見解也不差多少。
她輕輕搖著象牙扇子,笑吟吟道:“恩格斯先生,在討論中國問題的時候,您不應該忽略一個事實,中國是一個農業國。凡是以農業為經濟基礎的國家,人口和土地的比例就是決定國民生活水平還有國家安定與否的一個關鍵因素。而現在,大明帝國很可能已經擁有3億到3.5億人口,至少已經達到了其基本國土可以承載的極限。所以杰森無論采取什么國策,都不可能讓數量超過整個歐洲總人口數的農民過上富足的生活。既然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讓農民富足,那么還不如通過剝削農民讓國家強大。在國家強大之后,用大明的劍為大明的犁奪取更多的土地…而與此同時,貧困恰恰又是人類進步、開拓和探索的最大動力,只有大明內地的農民生存艱難,他們才會不畏艱險去南洋,去滿洲,甚至去澳大利亞謀求富足的生活。如果他們人人都安居樂業,誰會來蘭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