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你也添油,我也添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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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山北坡，向榮面色陰沉，望著從山上潰下來的湖南兵，他知道自己來晚一步，明軍已經基本拿下芙蓉山了。現在明軍居高臨下，占了地利，而且又挾著大勝之威，局勢明顯有利。不過清軍也不是沒有一點機會，因為明軍剛剛搶下營寨立足未穩。
“軍門，賊兵勢大，不如且退吧！”
身邊幾個營參將聚到向榮跟前紛紛提議道。
“混帳！打都沒打呢就退？天家飯是那么好吃的嗎？”向榮板著面孔呵斥兩句，又道：“列陣！長矛在前，刀牌在后…告訴弟兄們，賞號翻倍！誰他娘的敢后退一步，殺無赦！”
“喳！”
既然軍門大人要打，下面的營參將也沒有辦法，只能督促部下調整隊形。向榮的大隊之前是以行軍隊形開進，現在芙蓉山清軍大寨被奪，想要反攻就得擺開來打了。
清軍的戰陣名目挺多的，不過在實戰中真正用得上的，也就是把兵丁排成一列列橫隊。基本上就是大炮、鳥槍兵、抬槍兵、弓箭手在前，長矛兵、刀牌兵在后，騎兵在最后面壓陣。多的時候能排出十七八列橫隊，不過向榮帶來的部隊只有長矛兵和刀牌手，所以只是簡簡單單排了個六列橫隊。剛剛列隊完畢，就看見湖南提督余萬清在十幾個戈什哈的保護下從山上跑下來了。見著向榮，余萬清就大哭起來。
“向軍門，咱們湖南兵敗得太慘了，我余萬清對不住皇上，對不住朝廷啊！”
向榮一把拉住還在往山下走的余萬清，吼了一句：“余軍門，先別忙著哭！仗還沒打完，趕緊召集潰卒再戰…今晚要敗了，咱們都沒好果子吃！咱們可不比僧王和祥軍門！”
這話好像給余萬清當頭敲了一棒，他可不是皇上心尖上的旗人。他是“無恥漢臣”，韶州這一仗要敗了，道光皇帝肯定不會拿僧格林沁、祥麟和賽尚阿他們怎么樣，可是自己和向榮肯定會倒霉！一個斬監候是沒跑的…
“對對對，仗還沒打完！我這就去整頓部隊，怎么也要和明逆拼個魚死網破！”
余萬清跺了跺腳，就吩咐身邊的戈什哈去攔截潰兵了。與此同時。韋紹光和鄭永一也發現有大隊清兵在芙蓉山北坡下面集結列隊。
“韋大人，清軍好像要跟咱們打陣戰了！”
在原來余永清的中軍大帳里，韋紹光的參謀，一個名叫吳春秋的年輕軍官氣喘吁吁從外面跑進來，一邊抹著臉孔上的雨水，一邊大聲報告。
“打陣戰？哈哈。誰怕誰啊！”
韋紹光笑著問鄭永一道：“永一，還能打嗎？”
“怎么不能？”鄭永一滿臉都是傲然，雖然剛才差點被余萬清砍成兩段，但是今晚這一戰絕對是贏下來了！他可是頭功啊！
“好勒！”韋紹光拍拍手笑道，“咱也列陣和他們打！老子倒要看看這幫鳥清狗比白冇云山那會兒強了些沒有？”
吳春秋接了令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提醒道：“韋大人，遣使向鄭公爺討援兵吧。”
“永一。你看呢？”韋紹光扭頭看著鄭永一。
“那是必須的，韋大人，對面寶蓋嶺上的清軍至少有兩萬，既然他們不肯放棄，一定還會派兵過來的。”
鄭永一的分析一點不錯，這個時候傅方已經帶著僧格林沁的軍令到了祥麟的大帳之內。
“祥軍門，今晚一戰輸不起啊！還是多派點兵上去吧！”
祥麟的神色有些不悅，雖然傅方也是一品頂戴。但不過領著御前侍衛的差事。自己這個提督軍門再不會打仗，也用不著一個御前侍衛來教吧？
“那就再派5000人上去吧！”心里雖然不快，但是面子上可不敢顯露出來。誰不知道這些在隨軍的御前侍衛是皇帝的耳目，定期會給皇上遞密折的，寫什么連僧格林沁和賽尚阿都不知道！
夜色和雨幕籠罩下的芙蓉山一片漆黑，目力所及，只有十來步之遙。這樣的天氣實在不大適合交戰。但是芙蓉山的明清兩軍，卻誰也不肯后退，都冒雨擺出來大陣準備打堂堂之戰了。
韋紹光身穿紅袍，手按腰刀。帶著十幾個親兵，立在一個臨時搭起來的高臺上，下面站著一排擂鼓手，人人面前擺著面皮鼓，都是從余萬清軍中繳獲的。在這個深手難見五指的雨夜，也就只能用鑼鼓指揮作戰了。
和清軍一樣，韋紹光也給部下開出了賞號，每人兩塊大洋，斬首一級賞十塊大洋。明軍的嫡系部隊是不用敵首論功了，但是鄭洪麾下的雜牌軍還是要割腦袋論功的。
剛才這一戰，割下來的清軍頭顱就有上千級之多！另外還有近千清軍被俘，可謂大獲全勝了。
“韋大人，各營列陣完畢，請指示！”
參謀陸毛峰帶著些許興奮的聲音響了起來，和北路軍下的大部分官兵不一樣，他不是洪門兄弟出身，而是清遠縣的士紳子弟！他父親早年中過舉，后來入讀國子監，走了門路得過州縣官，不過明軍打過來的時候已經致仕歸籍。因為舍不得家中的千畝良田，只好遣子隨軍，所以有個秀才功名的陸毛峰就給發到韋紹光手下當參謀了。
韋紹光大聲下令道：“擂鼓，沖鋒！”
與此同時，向榮卻沒有下令沖鋒。他的兵在山坡下面列陣，明軍是居高臨下，占了地利。所以他決定先取守勢，待挫動明軍銳氣后再反擊。
“結陣！堅守！”
聽到山上的喊殺聲傳來，向榮也拔出腰刀大聲下令。
“殺清狗！復大明！”
第一波沖鋒是由手持長矛的明軍發動的，約莫有1000人排出密集的三列橫隊，人手一把三米多的長矛”這種長矛就是細竹竿上套個矛尖，再便宜不過的武器。所有的長矛全部向前平端，好像一堵長槍組成的城墻一樣從高處壓了下來，他們的陣形是模仿明軍洋槍隊的，幾乎是肩膀挨著肩膀沖鋒。
而等待他們的，是同樣持著長槍的清兵，不過清兵排出的是縱深較大的六列橫隊，也不像明軍橫隊那么密集。但還是擺出了長槍如林，陣如城垣的架勢。兩下相交，猶如兩座城池互相碰撞，矛尖戳入人體的嚓嚓嚓嚓的聲音滲人地不斷響起。間或還有幾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而發出慘叫的卻多是清軍！原來明軍使用的竹矛雖然價格極為低廉，但是非常長！嶺南本就多竹林，毛竹是最不值錢的東西，明軍北路軍就用其中較細較長者插上矛尖當作長矛使用，長度一般都超過三米。這樣長度的長矛在冷兵器時代一般都是用來對付騎兵的，用來打步戰的話就很難舞動的，只能結成陣勢一””沖擊。
“鳴金！”
聽到慘叫聲傳來，韋紹光就知道第一陣沖完了，趕忙下令敲鑼，讓沖陣的長矛兵撤回來重新組隊。
“藤牌兵，上去護住長槍！”
向榮則趁著這個機會調整自己的部署，他已經發現明軍長矛的長度比自己部下使用的長槍要長一些。雖然近戰格斗的時候非常不利，但結陣沖鋒的威力卻很大。如果不讓藤牌手上去保護自己的長槍兵，讓明軍再沖幾陣自己的部隊就要垮了。
“擂鼓！再沖！”
韋紹光大叫著下令發起冇了第二陣沖擊”在大部分情況下，步隊交鋒往往也要經過很長時間的反復沖殺，才能分出勝敗，現在的戰斗不過是剛剛開始罷了。在一陣雷鳴般的鼓聲中，又是近1000名長矛兵平端著三米多長的長矛往山下猛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