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烈慶祝《》第一位盟主二十八樓大大橫空出世,羅羅加更一章。謝謝二十八樓大大自《游戲民國》以來對羅羅一貫地支持,羅羅拜謝啦!
三元里的陸家大宅里亂哄哄的擠滿了人,這些人都是農人的打扮,衣衫破舊,大多打著赤腳,手里面握著鋤頭、糞叉。有的是一臉愁容,還不時四下張望,更有些像是幾天沒吃飽了,臟兮兮的手捏著陸家家人送的白面饅頭就往嘴里面塞。而為首的,正是被陸思元挑撥起來的韋紹光。
再聽聽他們在嚷嚷些什么呢。
“活不下去啦!就這一畝幾分養命的菜地,官府一個子不出就想要了去,還要咱們倒找幾塊銀元的積欠,這還有沒有王法啊!”
“王法?現在練八旗新軍就是王法,咱們的地是被他們旗人圈了去,連陸老爺家的幾百畝水田也一并歸了旗人了。”
“狗屁八旗新軍,道光二十一年的時候怎么不見他們和英夷打啊!還是靠咱們三元里四下103鄉的團勇才保住廣州城的!”
“那八旗軍就是用來對付咱們漢人的,沒聽廣州城里是怎么傳的嗎?洋人怕民,民怕官府,官怕洋人…”
“是啊,咱們這些漢民天生就是被他們旗人欺負的苦命,現在只是要地,早個200年還要命呢!庚寅之劫,滿洲人殺我廣州漢民七十萬!殺了整整十二天,殺完以后還要我們廣州人謝恩!現在廣州城里就有一個謝恩巷!”
“禽獸!都是禽獸!我們這些漢民就要世世代代被禽獸欺壓嗎?”
“莫亂講,這是造反的話…”
“造反?咱們的地就要沒了,還要倒欠他們旗人的銀子,不造反,難道賣兒賣女嗎?”
“可是造反,如何打得過?”
“打得過洋人,打不過清兵?現在朱家皇爺已經到了香港。正屯兵大嶼山,隨時就要打進廣東,這幫滿狗的好日子還有幾天?”
陸培芳站在堂屋里面,透過敞開的窗戶看著一院子吵得沸沸揚揚的民人,不住地嘆氣。身邊他的寶貝兒子陸思元正不住地勸說。
“阿爹,您的功名早沒了,還是永不敘永。道光二十一年立功的何玉成、王韶光都得了官,就您還是白丁一個!在這大清朝里面,是沒有咱們陸家的榮華富貴了。還好您兒子我保了朱家天子,現在是廣東復興堂堂主!來日功成,不但督撫有望,還能圖形功臣閣。不如阿爹您也跟著一起干吧。您是舉人的學識,到了朱家天子那里,怎么都能有個大學士的…”
陸思元這些天來在三元里這里上竄下跳,拿了朱濟世給的銀元收買了不少無賴子幫他造謠。廣州官衙里下來征購農地的吏員差役,或是被他收買,或是被洪門兄弟恐嚇,總之都配合他一起造謠。硬是把35塊給價。積欠全免,改成了20塊給價還要扣除積欠。而且征地的面積也一再擴大,幾乎已經包括三元里左近十余鄉了。
不過這個時代中國農村的紳權極重,可不是后世鬧土地革命的時代,三元里這一帶也不例外,就是三家鄉紳的天下,沒有他們點頭,什么事情都鬧不起來。不過何家和王家的家主都不在家鄉。何家家主何玉成在道光二十一年就是舉人,得了保舉,又在不久之前剛中了進士,去四川做知縣了。王家家主王韶光在三元里抗英之后也被保舉做官,眼下在山西當知縣——幸好道光皇帝割地賠款購干脆,否則團練大開,戰事遷延。還不知道有多少團練頭目被保舉上來做官呢!
可是偏偏這個被開革功名的陸培芳沒有官做,只好窩在三元里生悶氣,不過卻成了現在三元里一帶在鄉士紳的頭腦。是不是要跟官府鬧事,就看他的意思了。
“造反可是殺頭的罪過!”陸老頭子陰沉著臉。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來。
“咱們會殺頭呢?”陸思元笑了笑道,“只要往香港一躲,官府能耐我何?阿爹,你兒子我在香港上環買了宅子,您老和幾位阿媽這就搬過去,濟世大學里面還能給您一份儒學總教席的差事,每個月有三百大洋的薪水!比您在三元里這里當土財主強多了。”
陸老頭道“可是咱們三元里這一鬧又何用處?朱皇爺要興軍來打廣州了?”他搖搖頭自問自答,“不可能,不可能的,廣東一省現在有八旗新軍六千,綠營兵丁不下十萬,民團壯勇更以數十萬計。朱皇爺才在大嶼山屯了多少兵?要打廣州…起碼要有兩萬西洋兵法練出的精兵,沒有一兩年的準備,根本不可能行動。三元里現在鬧事,恐怕沒有什么前途吧?”
“有前途啊!”陸思元沉沉一笑,壓低聲音道:“阿爹,您有大學士的前途,兒子我有督撫的前途,咱們三元里陸家就是大明中興的功臣,前程似錦啊!”
陸培芳指指院子里的農人,低聲道:“他們呢?八旗、綠營的大兵碾壓過來,只怕俱為飛灰吧?”
“一將功成萬骨枯…”陸思元掃了一眼院子里面的農人,嘆口氣道,“或許會有一二名垂青史之將的。”
“可這又是圖個啥?”陸培芳目光定定地看著兒子,一字一頓地問道,“明知道必敗,朱皇爺還出錢出槍,所圖為何?”
陸思元冷冷道:“所圖的便是廣東全省十數萬團練壯勇!滿清昏君道光素來不信漢人,對咱們漢人士紳所掌握的團練,是既用且防,就怕尾大不掉…若能有士紳鼓動團練起事,這道光昏君會如何應對?”
“原來如此!”陸培芳緩緩點了下頭,嘴角浮出快意地冷笑,“是該讓那昏君自毀長城,若無廣東十數萬團勇壯丁,就憑他的幾千八旗,數萬綠營,這廣東真要姓朱了!”
“滌生啊,依老夫為官治軍多年的經驗來看,綠營武官多不堪用是實,不過還不至于倒戈,這大嶼山之變,多半另有隱情。”
九龍洋務衙門,林則徐捋著胡子對前來拜訪的曾國藩說道。曾國藩是陪廣州將軍穆特恩一同來九龍視察水師大鵬左營的,順道也拜訪一下林則徐這位士林領袖。
曾國藩嘆口氣搖頭道:“穆翁…不過這十八個綠營官附逆確是事實,如果來廣東梳理綠營的是賽中堂,或許可以周全一二,而下官是漢臣。”
林則徐呵呵笑了,“打板子是得重些,不過挖墻角還是要輕一點的。”
曾國藩瞇著對三角眼細細品著林則徐的話,半晌才道:“廣東綠營的確是腐朽不堪,若不嚴加整頓,來日朱逆進犯,只怕要壞國家的大事。而且…穆軍門也沒有用廣州八旗的將官充任水師,而是從陸路綠營調了些頗能任事的將官到水師來,其中大半都是武舉出身的,較之行伍之員,無論學識、操守,都勝一籌。眼下廣東水師,已經頗有振奮之氣象。”
林則徐微笑搖頭,“那廣東綠營陸路的缺又是誰補了去?”
曾國藩默然不語。穆特恩借口八旗兵丁皆以弓馬為先,不熟水戰,沒有用廣州八旗的將官填充廣東水師。而是從廣東陸路綠營調來了大批武舉出身的武官,補了大批水師武官被開革后留下的缺,至于他們這些人在陸路綠營的差事,自然都由廣州八旗的武官補了去。
半晌后,曾國藩才道:“經下官開革之員,皆系劣跡斑斑,實難當保衛社稷之重任…下官但求問心無愧爾。”
林則徐捻著胡子點了點頭,笑道:“好一個問心無愧,我等為官之人,現在也只能求一個無愧了。”
正說話的時候,外頭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想起,接著就見洋務衙門總文案兼九龍鐵廠總辦魏源推門也不通報便推門走了進來。
“穆翁,廣州出狀況了!有人密報三元里民壯預備鬧事,抗稅抗捐,還反對八旗新軍在他們那兒建兵營。穆軍門已經準備啟程回廣州坐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