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雷光和泰官所擲的魔骨戰矛撞了個正著,也僅能將那魔骨戰矛抵擋住一瞬,下一瞬就被刺爆,化為數以百計的細小電弧一閃即沒,甚至都沒能緩下戰矛的去勢,但陳海只需要這一瞬的空當,雙腳踏風雷幻蹤步,身形在半空這拉出一道殘影,險之又險地就錯身避開這必殺一擊。
雖說陳海在道袍內也暗布罡元護體,但這一刻道袍以及護體罡元都差點被魔骨戰矛所帶起的狂暴罡風撕開,可見泰官這一擲的威力有多恐怖,他心里想著這一戰過后,還是得搞一套高級靈甲或護身法寶,要不然每次都這么搞,他自己的心臟都承受不住啊。
湯成恩是看到泰官在二十多里將魔骨戰矛悄無聲息擲來,但陳海是姜雨薇派過來的眼線,就令他們心里不喜,剛才陳海又多嘴多舌,竟然叫姜定猶豫著要留下來觀望形勢,而不是立即果斷的撤走,這更令湯成恩覺得此人是個障礙,巴不得陳海被魔族強者斬殺在這里,自然不會出聲提醒,更不要說出手相助了。
不過,他也沒有想到陳海竟然能在差之毫厘之間,避開對方魔侯級存在的必殺一擊。
要知道更擅長術法神通的玄修,總是先用防御術法或道符,先將自己守護周全了,然而用術法神通與敵對攻,但這種消耗極大,要不能短時間內將強敵擊斃,自身的靈元法力可能就先承受不住消耗。
所以宗門之內對擅術法神通的玄修,很難以弱勝強,畢竟靈元法力的多寡、法寶及靈甲的強弱,恢復靈元法力的丹藥,很多都是直觀衡量。
然而陳海剛才那一刻的表現,實際比擅長近身搏殺的道丹境武修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一幕令人看到額頭都要摸一頭汗,但那差之一瞬的閃避,又令人禁不住要拍案叫絕。
湯成恩心里暗暗好奇陳海的身份,但這時候見有魔侯級魔族強者已經注意到這邊,他也不敢在這里多作滯留,看下方十幾輛被魔族繳獲過去的誅魔戰陣,東倒西歪,難成威脅,就帶著人先往回撤退。
陳海也不敢單槍匹馬的留下來,緊隨湯成恩之人,化身一道流光投入山谷里已經布下的四柱誅魔陣中。
回到山谷里,見湯成恩等人若無其事,陳海也只是冷冷掃過一眼,現在戰況正熾,他也沒有工夫跟他這老東西計較些什么。
這時候第一波沖上來的魔兵,已經毫不猶豫的往谷口沖殺過來,還有不多魔兵攀上兩側的山崖,搬起來一塊塊巨石,朝防御靈罩砸過來。
退守陣中的劍修營與姜定身邊的精銳扈從,這時候也顧不得節約真元法力,紛紛祭御靈劍、法寶,將兩側山崖上的魔兵驅趕下去,很快就斬下上百具魔尸。
陳海懸立在半空中,看著魔兵主要還是從谷口方向進攻過來,也不由皺緊眉頭。
精銳魔兵太多了,他此時還不知道另兩頭魔侯埋伏在哪里,但看已經涌出來的魔兵數量,以及孽境殿少君泰官一副吃定他們的樣子,想必天羅谷的魔兵這次是全軍出動了。
實力相差這么大,他們這邊憑借一座四柱誅魔陣的護持,根本就支撐不了多少時間,就會被打爆掉。
陳海看向姜定,見他站在戰陣的中央,他的臉色越發難看,心想他大概也是沒有想到從地底洞穴里殺出的魔兵,會是如此的源源不絕吧?
這時候,數十道烏黑的光柱從天而降,狠狠地擊打在四柱誅魔陣土黃色的防御光幕之上。
四柱誅魔陣的護罩像浪濤一樣,劇烈的晃動了好幾下,最終雖然沒有破裂,但也足以說明魔族這一波的攻擊不多,陳海這時候注意在孽境殿少君泰官的身后,有五十多身形相比魔兵要瘦小許多的巫魔聚集在一起,正在聲嘶力竭地吟誦著冗長的咒語,不時有一道道烏黑的煞芒凝聚,向四柱誅魔陣轟擊而來。
魔族更擅長近身搏殺,但不意味著沒有擅長術法神通的魔修,看這五十多頭魔修,長得都賊眉鼠眼的,沒想有竟然也都有魔識海、魔丹境的修為,不知道是不是孽境殿追隨泰官的嫡系勢力。
泰官作為孽境殿少君,在魔君鳴裕死后,應當繼承孽境的百萬魔兵跟無邊權勢,但泰官剛剛修成魔胎,那些老牌的魔侯沒有誰服他,以致他空有孽境殿少君之名,卻沒有多少魔兵魔將真正聽他調用。
這一刻,泰官手下除了有三頭魔侯級的強悍存在外,還有這么多巫魔相隨,看來他這段時間在魔獐嶺以北頻頻挑起事端,還真讓他在孽境殿贏得不少擁護。
四柱誅魔陣第一次凝聚的防御靈罩受到不斷的攻擊,很快就被削弱到幾乎再撐不住的地步,這時候盤膝坐在誅魔戰車之中的陣法師們,也是將真元運轉到了極致,將山谷內外的磅礴靈氣吸入大陣之中,在大陣的頂端數百米處,形成了一個數十丈方圓的靈元氣旋,將瀕臨崩潰的防御靈罩再度穩定住。
不過,陳海注意到姜定之前散在前陣協助防守的精銳扈從,這時候正不動聲色的往姜定身邊聚集,心知姜定是決定將三千將卒都丟棄在山谷里任魔兵宰殺,帶著精銳扈從突圍了。
“陳真人,魔兵攻勢甚強,我們不能讓他們在谷口從容不迫的展開攻勢啊,我決定親率精銳,去攪亂敵陣,還請陳真人留在這里替我們撩陣!”姜定注意到陳海在看這邊,這時候一振神色,拿一種從容淡定的語氣,隔著數人,跟陳海朗聲說道。
陳海怎么會猜不到姜定的心思,但姜定愿意吸引魔族強者的主力,他心里冷冷一笑,說道:“陳某等著看右督軍誅除魔酋,以振軍威!”
姜定在景喬安、湯成恩等人的簇擁,往前陣飛去,甚至連他那輛威風凜凜,有兩頭金毛狻猊拖帶著的戰輦都放在后陣,就往谷口聚集的魔兵殺去。
姜定從姜族帶入軍中的嫡系扈從,有兩名準道胎境的存在、有四名道丹、有四十名明竅境,集結殺出,道道劍光瞬時間將天地照徹得有如白晝,頓時就將沖入谷口的三四百精銳魔兵殺得人仰馬翻,屁滾尿流。
這時候姜定等人占據谷口外側的一座高崖,看到有上千魔兵悍不畏死的攻過來,打出數張雷火玄冰符,將高崖前的山坡,化作一片雷火與玄符肆虐的區域,數百魔兵慘呼聲連連,紛紛化為一具具焦尸。
看到姜定他們一出手就大顯神威,四柱誅魔陣內的將卒,情不自禁的歡呼起來,戰意澎湃,揮舞手里的兵刃、敲打盾牌,恨不得直接跟著姜定他們,從谷口痛快淋漓的殺出去。
“蒼牙子,我現在就將六營精銳都交給你統率,務必守住此谷,等我從北陵塞搬來援兵,再內外夾擊,滅此魔兵!”姜定等人沒有繼續往前沖殺,朝山谷之內揚聲丟了一聲,之后就一齊往南凌空飛去。
前一刻還歡呼著的將卒,這一瞬仿佛都被無形的巨手扼住喉嚨,瞬時間鴉雀無聲,難以相信眼前的一切。
戰事剛起,主將竟然拋棄他們逃走了,還他媽有臉說他們去請援,要他們留在這里堅守待援?
山谷外的魔物嘶吼著,山谷里卻陷入死一樣的死寂之中。
谷口的魔兵被姜定他們一通斬殺,也是被迫退了出去,兩側的山嶺里魔影綽綽,但也沒有動作,大概他們都沒有想到姜定等人會以這種方式逃走。
防御靈罩沒有受到攻擊,這時候也無聲的散去——盤膝坐在誅魔戰車之中的陣法師們,也難以想象眼前的一切,心生死志,誰還有心思主持大陣,凝聚防御靈罩?
一個虬髯校尉將手里的靈錘,狠狠的砸在地上,狂怒咆哮起來:“干他娘的,這些貪生怕死的宗閥雜種,若是姜寅老祖在,定將他們千刀萬剮,叫他們永世不得超生!”
虬髯校尉雖然怒罵,但這時候,戰陣之中更多的人凌空飛起,想要追隨著姜定的腳步往外圍逃命。
要知道姜明傳交給姜定統御的這三千精銳,雖然沒有幾個道丹境的強者,但從營尉到小校,再到最基層的武卒長,擁有辟靈境修為將近一千,人人都有御劍、御風飛行的基本能力,既然主將都逃了,戰陣隨時會崩潰,被成千上萬的魔兵吞噬,有幾人還愿意留下來送死?
特別是幾乎都由宗閥子弟組成的劍修營精銳,這一刻直接往山谷的另一側逃去,希望能在魔族反應過來之前,能逃脫生天。
然而就在他們飛抵東側的峻嶺之巔,看似將要從重圍之中逃出去之際,這時候就見上百頭仿佛巨磨似的赤紅蛛魔從密林深處高高縱起,“哧哧哧”,上百道蛛絲噴射出來,瞬時間就將編織成一道覆蓋千丈方圓的魔網,朝劍修營精銳籠罩過去。
劍修營擁有兩位道丹境劍修,實力也是強悍,在魔網及身之時,瞬間斬出百余道劍芒,將魔網撕開,頓時間有一小半人,隨他從這撕開的漏洞里鉆了過去。
然而不等他們往外逃走,就見嶺嵴后面的山谷里,百余翼魔振翼飛去,之中有一樽身軀婀娜、但身后卻長出長長蝎尾的魔影,速度快得超乎想象,伸出凌利的魔爪,頓時就抓住其中一名道丹境劍修抱住懷里,猛然一口朝他的頸脖子狠狠的咬去。
而另一位道丹境劍修,則被另一頭持鞭女魔纏住,根本無法脫身。
看到這一幕,聽著那蝎魔啃噬同族頸骨的“咔哧”聲,想往東飛過嶺逃跑的人皆是心寒,一時在半空定住,不敢再往前沖…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