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美,A市最美的景色都在沿江一帶,種種燈光璀璨迷離,似乎所有的繁華城市核心區域都是如此,高聳入云的摩天大廈隨著年代而越發挺拔矗立,總是在爭奪著城市地標的聲望。
秦路明的房子在下河區,景致的賣點便是對岸的繁華高樓夜景,公寓只有二十六層,很適合觀景,既有優秀的觀景高度,又不會太高而讓壯麗的城市景觀顯得低矮。
有些人則喜歡住在對岸那些高度動輒三四百米往上,成為景點的高樓中,安茶茶就是其中之一。
防窺視落地玻璃窗,讓優雅而美麗的安家三小姐可以放心地在房間里走動,舒展著年輕女性青春的身體,她看了一眼窗外的繁華,這個世界都在腳下的感覺油然而生,可是這早已經是習慣了的精致,并沒有太多感觸。
從她出生以來,就已經高高在上了,總是在云端之上俯瞰人間。
其實安茶茶并不是豪門千金里那種完全不沾塵埃,從未接觸過鄉土,農村和山野氣息的女子,她小時候被送到了一個叫青山鎮的地方。
為什么會被送到那里去?因為那里有一個以讓孩子享受鄉土農趣,山野田園自然成長為主題的幼兒園。
為什么會有這么一個幼兒園?因為這是秦路明的叔叔給秦路明和廖團子這些小孩修建的,并且很歡迎親族朋友中的小孩一起成長,那時候秦路明的叔叔雖然還沒有成為安茶茶的姐夫,但是已經對安家很有影響力了…尤其是對安茶茶的兩個姐姐,于是安茶茶便被送了過去“享受傳統成長氛圍”。
安茶茶覺得自己那時候如果懂得思考問題,大概會覺得出生在地球另一端的自己,會被千里迢迢地送到這邊大陸的腹地,一個當時谷歌地圖都未必收錄的地方來上幼兒園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安茶茶在那里認識了秦路明和廖團子,那時候長得像一根剝了幾層筍皮,露出些白肉的冬筍一樣的秦路明,總是帶著蹦蹦跳跳,傻乎乎地只會跟在他后面喊“圓圓哥哥”的廖團子,就像當地的家豬一樣在田野山林間撒歡…那些都是安茶茶噩夢之地的幼兒園的范圍內。
秦路明的叔叔認為,人只有從小親近過山野田園鄉村的生活,才能夠融洽而自然地接受這個國度的文化,傳統以及倫理…可去他爸爸的倫理吧,安茶茶從不認為這家伙有什么資格講倫理。
安茶茶真的很不喜歡這個幼兒園,和在國外的幼兒園完全不一樣,會講英語的阿姨沒有幾個,所有人都喜歡在私下里講她完全聽不懂的土話,那些飯菜辣的人要流鼻涕丟臉死了,而秦路明和廖團子他們卻完全沒事。
一切的一切,都讓安茶茶覺得這個地方的存在意義就是為了折磨她一樣,秦路明和廖團子這些土著才適合生長在這里,而她根本就不是應該生活在這里的小孩。
秦路明的父親在他剛出生不久就已經去世,秦路明的叔叔對秦路明和秦沁,還有他們的母親李淑月照顧有加,尤其是秦路明名下有相當多的產業,就等著秦路明做好準備接手…安茶茶不知道具體有多少,但是一般的國內福布斯榜上富豪,完全沒有可能和秦路明的名下資產相提并論。
明明這么有錢,卻偏偏要住在對岸LC區的一個破房子里,真是矯情的要死。
安茶茶剛剛給秦路明打賞了一個白銀盟,看著一群人評論“666”,“這書到底要爛到什么程度啊”,“天哪,這是把土豪惡心壞了吧”,“不用說,沒什么名氣的作者,大概想學中原五綠,以綠帽送女博眼球,結果把土豪惡心到了”,“這書沒人敢看了吧?”
這樣的評論讓安茶茶心情愉悅,她也清楚肯定會有人更加好奇去閱讀秦路明的書,還是有些廣告效應的,可是安茶茶不在乎,反正惡心到了秦路明 安茶茶可以肯定,秦路明性格悶騷,表面上總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實際上內心里就住著一個婊子,總是半掩著門,露出些媚眼如絲的神情,微羞而期待地看著門外的嫖客,只要嫖客們給一個眼神,這婊子就放浪地一笑,扭腰甩手巾地出來接客了。
這樣的人,只要撩撥起了他心里的火氣,他那云淡風輕就繃不住了,說不定現在已經狂暴的面目全非了。
可惜就是不在現場,也沒有監控攝像頭能夠看到他氣急敗壞的樣子,略微遺憾。
“你干了什么?”正在批改作業的廖團子瞧著安茶茶那副小狐貍做了壞事正得意的樣子,心生懷疑。
安茶茶把她和秦路明對噴,還有給秦路明的書用“公示一本爛書”的ID打賞了一個白銀盟主的事情告訴了廖團子。
廖團子抬了抬手,順勢伸了個懶腰,身軀向前挺直,在溫暖的室內,她和安茶茶一樣穿的清涼,依然有著少女時期稍顯圓潤的臉蛋上滿是啼笑皆非的震驚,“你有必要這樣嗎?”
“怎么會沒有必要?他先舉報我的,這叫來外不往非禮也。誰讓他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安茶茶人生中有幾次這樣低聲下氣求人的?”安茶茶覺得很解氣,“關鍵是,你沒有看他那本書…作為熟人,我真心覺得他很變態。”
“熟人就算了吧,很長時間沒有接觸和聯系過了,對于彼此的印象都停留在小時候。他在長大之后心理和情感上有些什么遭遇,我們也不知道。”廖團子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他就算真的很變態,那么你也有責任,你是構成變態的一部分。很多人成年以后的一些行為偏好和性格問題,都能追究到幼年時期的遭遇。”
“廖老師,我發現你去當實習老師了以后,教育起人來真是一套一套的啊。怎么就有我也有責任了?”安茶茶眨了眨眼,摸了摸廖團子的頭發,“是不是舊情難忘,又春心萌動了啊?”
“你說什么呢?”廖團子聲音有些嬌氣地否認,臉頰上浮現著淡淡的桃紅,“我和他哪里有什么舊情,只是小時候的玩伴而已…要是這樣就叫舊情難忘,那你不也是?”
“我跟他那叫天敵關系!我是安第斯神鷹,他是科莫多龍,見面了就得分個高下。”安茶茶沒那么容易臉紅,盯著廖團子躲躲閃閃的眼睛觀察了幾眼,這女孩子一臉紅,肯定就不對勁,否則肯定是懶洋洋地來一句“你可拉倒吧”,要不是就是解釋都懶得解釋。
“安第斯神鷹?名字聽起來很威風,可它是鷲鳥噯,到處吃尸體,把自己比作這東西,不惡心嗎你?”廖團子手指頭轉動著圓珠筆,她懷疑安茶茶只是在轉移話題,說明安茶茶既不想講她和秦路明的關系定義,也不想否認廖團子的說法。
“那我是科莫多龍。”安茶茶猶豫了一下,明明神鷹聽起來就很威風。
“科莫多龍是蜥蜴啊,而且還是蜥蜴里最丑的那種,很少有女孩子把自己比作蜥蜴吧…更何況安第斯鷲鳥顧名思義,人家在美洲,怎么會和印度尼西亞科莫多島上的蜥蜴成為天敵呢?”廖團子笑嘻嘻地說道。
安茶茶只是隨口說說而已,被拆臺以后難以反駁,只得怒視著廖團子,果然當老師的都很討厭,安茶茶從小就很討厭各種各樣的幼兒園阿姨以及學校老師。
安茶茶懶得講這個無聊的話題了,把手機拿過來隨意看了一眼,備注為“圓形豬圈勤(秦)食皇”的人居然給她發了條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