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復在鄭湘回去以后,心中牽掛,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第二天備了禮物,就想去鄭府拜訪,走在半路上就被張邁的使者傳喚:“特使召薛將軍議事。”
薛復不敢耽擱,急忙趕來欽差行在,他騎的是張邁賜還給他的銀雷飛電,片刻便到,入府時只石拔到了,不久郭洛、郭師庸、奚勝相繼到達,最后抵達的是李臏。李臏是軍師,入門之后推輪椅到張邁左側,張邁右邊是郭洛,李臏之下是郭師庸,薛復坐在郭洛下手,就武將排位而言,位在二郭之下。此外還有嘉陵作為書記。
七人坐定后,張邁取出一通加急文書來,說:“大家看看。”李臏接過一看,眉頭就皺了起來。
文書傳到薛復手里時,張邁知石拔斗大的字認識不到一籮,一邊道:“當日咱們大軍西征,出葛羅嶺山口,卻命楊易以偏師把守東北一路,結果…”張邁頓了頓,繼續道:“楊易非但不守,反而縱兵出擊,龜茲回紇震于我軍軍威,不敢抵敵,一路敗退,楊易則步步進逼,沒費多少力氣便拿下了蔚頭,跟著在溫宿出奇制勝,又擊敗了龜茲回紇,占領了溫宿。如今正隔著沙漠,與龜茲回紇對峙。”
那蔚頭在今新疆巴楚市附近,位于疏勒東北約四百多里,溫宿在今新疆阿克蘇市附近,在蔚頭以東約三百余里,都是天山南麓的綠洲,不過這兩個綠洲都遠沒有疏勒來得大,且東西無險可守,所以楊易能借著唐軍戰勝之威就這么橫掃過去張邁等都并不意外。溫宿再往東五百里,那就是龜茲了——也就是大唐安西大都護府的所在地!如今則是龜茲回紇的大本營所在。
龜茲有著西域最大的綠洲之一,水土之肥沃猶勝疏勒,大唐時光是軍方屯田就有十萬畝,又位于西域交通要道上,自古便是隴右道的經濟與文化中心,也是大唐帝國在西域地區的政治中心,其戰略意義之重大猶在疏勒之上!
石拔聽說,歡喜雀躍,叫道:“那是捷報啊。”見郭師庸、郭洛臉色沉重,問道:“怎么了?”
郭師庸嘆了一口氣,道:“阿易這一番可是魯莽了。春華怎么就不勸勸。”說著搖了搖頭。
奪取蔚頭和溫宿,雖然擴張了唐軍的領土,但并無太大的戰略意義,楊易可以輕易奪取,回紇方面一旦軍勢重振,同樣可以迅速奪回。而現在唐軍的兵力、財力,是萬萬無法同時進行兩面作戰的。
想到這里,郭師庸又嘆道:“如果當初我們答應了阿易的要求,讓阿洛去替他的話,這樣魯莽的事情應該就不會發生。”
和楊易的戰報同時附來的,還有楊定國以及鄭渭的文表,兩人都對楊易的輕進顯得很不滿,“趁勝擴張”雖然是鄭渭的提議,但他也并不主張兩面出擊。楊定國已經發出書信,加以斥責。
郭洛道:“如今我們正與嶺西回紇、天方薩曼周旋,如果惹得東方高昌回紇也來攻,那又將是四面樹敵!我軍外雖強壯,內里實弱,萬萬不可能同時與阿爾斯蘭、薩圖克、奈斯爾二世、毗伽同時為敵。為今之計,只有迅速鞏固西線,同時命楊易固守東線,千萬不能再惹出事端來。”
石拔卻笑道:“其實他們就算四家聯手,也沒什么——之前不已經發生過一次了嗎?”他說的正是疏勒攻防戰。
郭師庸哼道:“疏勒攻防戰我們的勝利也不容易。那樣的事情,可一未必可再。幸好此事尚有回旋之余地,龜茲回紇無故犯我,楊易將他們擊退,道理上也站在我們這一邊。蔚頭、溫宿兩地,可屬龜茲,也可屬疏勒,我們可速速派出使者,前往龜茲,責問骨咄為何犯我,我料他們被楊易一路追殺,定然怕了,只要他們服軟,我們就可趁勢下臺。先示威,后施恩,且將溫宿還他,以安其心。”
李臏微微點頭,石拔卻叫道:“數百里之地,打下了之后,就這么還給人家?”
郭師庸道:“那數百里之地根本就沒用!若是如庫巴、滅爾基那樣,就算只是一座巴掌小城,也當戮力爭奪,因為那是控制薩曼進出寧遠地區的咽喉,那蔚頭、溫宿卻是一片平坦草原,綠洲雖然不小,但得失之間,不足掛齒。”
張邁見薛復一直沒有開口,問他:“薛復,你是什么意見?”
薛復顯得有些猶豫,這段時間張邁雖然和他走得很近,但和二郭、楊易想比自己畢竟是個后來者,這時楊易辦了一件讓安西大都護府高層都甚為不滿的事情,薛復心里雖然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卻又顧慮著直說出來會否得罪人。
張邁似乎瞧出了他的顧慮,道:“你不用想太多,有什么就說什么,咱們軍帳會議的傳統,向來是將一切都攤到桌面上來,就算是當面和我吵架也沒什么的。”
薛復得到了張邁的鼓勵,這才反問道:“小楊將軍那邊,有多少兵馬?”
安西軍西征的時候,薛復還只勉強列入都尉的行列,在都尉之中敬陪末席,尚未進入核心層,都還沒資格參加最高級的軍事會議,所以對楊易的軍勢狀況一無所知。
張邁說道:“楊易手頭有三個府的兵力。此外還有一些民兵。但這次他帶兵東進,估計最多也就帶那三個府的兵力。人數雖少,卻是我軍的一支精銳,殺塞坎,奪滅爾基,奪下疏勒,奪疏勒,用的都是這支兵馬。”
薛復道:“張邁說來兵馬并不多,那么小楊將軍知道我們虛張聲勢、以攻為守的計劃么?”
郭師庸道:“這個自然知道,不過我們就怕阿易這小子輕起戰事!冒功輕進,若引得高昌回紇大舉向西,我們可就危險了。”
薛復卻道:“小楊將軍能夠屢建奇功,豈是偶然?既然知道我們的全盤計劃,焉知他如今的行動不是‘以攻為守’?”
他的這句話讓張邁忍不住點頭,說:“不錯,就算阿易貪功魯莽,但有春華在他身邊,如果阿易真的亂來,料來不會不勸諫。”
薛復繼續道:“溫宿距此一千五六百里,前線發生什么事情,天時地利人情是否有什么樣的變化,我們不可能掌握得比楊將軍更加清楚。因此末將以為,與其我們在這邊遙控指揮,不如信任楊將軍,同時派人提醒他在東邊的重大責任,我相信這樣會有更好的效果。”
他的這一番言語,說得李臏、郭師庸、郭洛三人都對他刮目相看,李臏心道:“這位薛王子,可不止會打仗而已啊。看事情有夠透徹,分寸拿捏得也好,也不知道當初瓦爾丹是怎么用他的,竟然會落得如此結局。”
張邁笑道:“薛復所言有理!”便派嘉陵為使者,先前往疏勒,讓鄭渭將疏勒以東的所有權限——包括軍、政與外交大權全部交給楊易自行處置。
唐軍西征之后,已在寧遠和疏勒之間建立了一條“六百里加急”驛站線,每八十里就設立了一個驛站,每個驛站都養著若干匹的第二代汗血寶馬。
嘉陵領了命令,當日就出發,經過葛羅嶺山口的時候,見合舍里正帶了九千名奴隸,趁著天氣好,正在修建哨崗,在鄭渭的計劃中,第一年是將哨崗與驛站修好,然后第二年準備將之增筑為一個關口,張邁連名字都改好了,準備就叫“托云關”。
沿途不斷換馬,兩日內便抵達疏勒,這里正在大搞建設,疏勒河上游的禾苗也都已經冒頭長得綠油油的,農夫們這一年里農牧結合,種田的同時也搞定居牧業,苜蓿長勢尤其旺盛。唐裔農夫帶領著奴隸們料理禾田,薛復招引的牧民則為這個地區帶來大宛畜牧業的千年秘傳,疏勒在經過一戰之后,人心思安,民眾可不曉得什么唐軍“外強中干”的內幕,只是聽說東西兩方面節節進取,疏勒境內又平穩安定,人人臉上都洋溢著積極進取的豪情,眼神之中也都充滿了對未來的希望,就連數萬奴隸也不敢稍有異心。
嘉陵進了城,趕往大都護府衙門,告訴楊定國和鄭渭張邁的決議,楊定國聽張邁不但不斥責兒子,反而加大了他的權力,有些擔心張邁是瞧自己面子,他對兒子嚴厲得有些過頭,就要攔住嘉陵不讓他前往東方,道:“待我先給特使寫一封信!阿易這次做錯了事情,不撤職就算好了,怎么還能加重其權力?”
鄭渭看了張邁的決定之后,想了一想,卻說:“不,楊老,我覺得特使的決定是對的。”
楊定國微感詫異:“你說什么?”
鄭渭道:“楊易斷不是愣頭青,加上身邊又有慕容春華等人在旁輔佐,他既然這么做,必有他的道理。其實咱們的擔心或許多余了。”便說服了楊定國,讓嘉陵繼續上路,又說:“你到了溫宿時告訴楊易,疏勒的錢糧很緊,他既然打下了溫宿、蔚頭,那么軍隊的補給就請他自己想辦法。在西征大軍未回來之前,疏勒這邊沒法給他提供糧草了。”
嘉陵心想:“不給糧草,你這不是變著法子逼著小楊將軍回來么?”
疏勒與東方的前線一樣建立了一條驛站線,不過設置比較稀疏,約莫一百二十里才有一個民兵營,換乘馬匹也不是千里馬了。兩日后抵達蔚頭,又兩日抵達溫宿,他一口氣跑了八百里路,到了楊易的大營時已大感疲累。
溫宿位于天山南路,有兩條水量不在疏勒河之下的內陸河流經境內,并在溫宿附近會合,這條河繼續向東南,便會注入新疆最大的內陸河——赤河,沿岸形成一個不小的綠洲,這時正值夏季,水豐草盛,溫宿草原之上風吹草低后,映入眼簾的怕不有十幾萬頭羊馬。不過這里的牧養場景和疏勒相比又是另外一種情況,牧民們大多只是粗放粗養,不像疏勒那般農牧結合,精耕細飼。
原來當日骨咄眼看唐軍這么厲害,心中懼怕,不敢在疏勒境內久留,沒多久便退到蔚頭,跟著退到溫宿,隨時準備要回龜茲,不想他一退楊易就隨后趕來,骨咄退出蔚頭,楊易就收了蔚頭,骨咄退到溫宿后,正想著找個什么借口好回去向國人交代時,楊易卻以輕騎三千人日夜不停越過沙漠,夜襲溫宿城,骨咄措不及防大敗而走,若是走得慢些只怕就被楊易給拿住了,溫宿附近的部族震于唐軍疏勒完勝諸胡聯軍的威名,又見骨咄戰敗,紛紛倒戈轉投了楊易。
自此,俱毗羅沙漠以東的領地與部族盡屬唐軍,楊易又截獲了骨咄留下的大批羊馬糧食,當下就在溫宿草原放牧起來,同時向疏勒、寧遠告捷。
楊易眼看自己輕輕松松就為安西都護府拓地八百里,收眾五萬余,不免有些得意,沒想到疏勒方面接到捷報之后非但未曾嘉獎,反而來了一個使者將楊易罵了一頓,因為派人來罵的是自己的老爹,所以楊易連反口都不能夠,正在營內生著悶氣,便聽張邁的使者到了。
楊易對手下三員大將——慕容春華、哥碩與溫宿武道:“咱們越過沙漠,摸過草原,數百里奔襲,卻換不來一句好話——要是特使也來罵我,我就辭官,回疏勒養老去!”
他是前線大將,論年齡卻比部屬們還輕,四十多歲的哥碩聽說他要養老,明知道這是氣話也不由得莞爾,慕容春華道:“特使豈是旁人,定能理解我們的苦心。”親自出營來迎了嘉陵進去。
楊易見是嘉陵,冷笑道:“假和尚,你怎么還不還俗?”
嘉陵奇道:“誰是假和尚?”
楊易哈哈笑道:“你小子有老婆,有孩子,難道還能是真和尚么?”
嘉陵雙手合十,念了個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不和他糾纏這私事,卻道:“楊將軍,前線如今的戰況如何了?”
楊易笑道:“形勢一片大好!骨咄被我打得丟盔棄甲,損失慘重。現在龜茲境內人心惶惶,就唯恐我現在沖過俱毗羅沙漠殺過去,連三歲小孩聽到我楊易的名字都不敢哭了。據探子回報,骨咄還派了人去毗伽那里求援了。”
嘉陵驚道:“毗伽?高昌回紇?那怎么還是好事?”
“那怎么不是好事?”楊易笑道:“你不知道奇襲溫宿那晚骨咄逃得有多狼狽,他去向高昌求援,就證明他覺得自己打不過我,怕了我,如果他覺得擋得住我,何必去求毗伽?所以這當然是好事。”
嘉陵道:“可是如今我軍大軍屯聚于西面,八剌沙袞和布哈拉的去向都還未定,疏勒內部又頗為空虛,楊將軍你在東方雖然暫時取得勝利,但萬一惹得高昌回紇大軍西進,那豈非要將我安西都護府拖入兩面作戰的泥潭之中?”
楊易瞪了他一眼,冷笑道:“誰說我要拖得安西兩面作戰的?誰說毗伽會來的?當初特使給我下的命令,是要我獨當東北之事,可他并沒有限定我該怎么做!到現在為止,我并沒有覺得我做錯了什么!”
他語氣甚沖,慕容春華在旁邊解釋道:“嘉陵師父,我們一月之內突襲八百里,并不是為了爭功勞,而是與西征軍一樣,以攻為守。骨咄震懾于我軍威勢,他既然退,咱們就得進,如果我們不進,可取而不取,他們反而要生懷疑,那時候疏勒反而會遭受更大的壓力。至于毗伽,他三四個月內是不會來的。就算他答應了要增援龜茲,至少也要等到冬天,高昌回紇的軍隊才會抵達。”
嘉陵問道:“為什么?”
慕容春華目視哥碩,要他來回答,哥碩知道嘉陵是代表著張邁,不敢怠慢,說道:“高昌回紇至今保留著游牧的習俗,其都城其實有一南一北兩個地方,南面的是高昌,北面的是北廷。高昌回紇夏天都會舉族遷往北廷,只余下部分人馬留守高昌,冬天才會遷回高昌。如今正是炎夏,高昌離龜茲也有一千余里,北廷更是位于天山之北。骨咄去求毗伽,他的人得輾轉二千里,等毗伽決定要來,那也得先翻過天山,然后再向西走兩千多里才能到我們這里。所以現在來說高昌回紇對龜茲人是遠水救不了近火,我們幾個月內也不必擔心毗伽會加入對我軍的圍攻中來。”
嘉陵道:“原來如此。那么楊將軍是打算止于溫宿,威懾龜茲了?”
楊易冷笑道:“兵家之事,哪里說得準?我是否進兵,那要看西面的形勢,如果西面遲遲不定,那我就想進兵也沒辦法,說不定仍然還得縮回疏勒去。但如果西面的事情早些解決,說不定特使還沒回到疏勒,我就將龜茲打下來了。”
慕容春華覺得楊易這幾句話說得狂了,咳嗽了一聲,暗示他收斂。
楊易卻不理他,揮了揮手問嘉陵道:“你這次來,是特使派你來罵我的嗎?”
嘉陵微微一笑,說:“特使的事情,且押一押,我是經過了疏勒再來的,先傳大都護府鄭長史的話。鄭長史說:疏勒的錢糧很緊,楊將軍既然打下了溫宿、蔚頭,那么軍隊的補給就請自己想辦法,在西征大軍回來之前,疏勒那邊沒法給東線提供糧草了。”
楊易冷笑道:“誰要他來提供了?你回去告訴他,我不要他一袋小麥、一頭羔羊,只要他別給我添亂,東線的錢糧我都自己解決。”頓了頓又說:“你再告訴鄭渭,少在我面前哭窮!疏勒有多少家底我也曉得的。聽說寧遠打下以后,西征軍暫時也不用疏勒這邊轉運糧草了,于闐那邊又被特使誆了八萬石糧食、十幾萬頭羊,這些糧食羔羊也全都在疏勒呢。他鄭渭現在會缺錢?真要缺錢缺糧,還能同時修托云關、修渠壩、修驛站?哼,這些事情,騙得了外人,瞞不了我。”
嘉陵見他一肚子的火氣,也不跟他較真,笑道:“好,我回頭會一五一十跟鄭長史說。”
楊易又道:“好了好了,說吧,特使準備怎么罵我?我做好準備了。”
嘉陵清了清喉嚨,這才傳達張邁的命令:“欽差有令:西征大軍班師之前,自蔚頭以東,含蔚頭在內,一切軍務政務,均由楊易便宜處理;東線涉外事務,亦全權交楊易便宜處置。戰局責任,亦由楊易全權擔負。”
楊易呆了一呆:“這…這是什么意思?”
嘉陵笑道:“意思就是說,現在這里誰也管不了你了,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還有,對龜茲也好,對高昌也好,你說的話,就是特使說的話。當然,所有的后果,楊將軍也得一力承當。”
慕容春華和哥碩一聽這分明是在給楊易增權,無不喜上眉梢,楊易卻繼續呆了好一會,才猛地長長嘆了一口氣,說:“我老爹也不信任我,我在前線拼死拼活,他還派人來罵我。最后還是邁哥理解我!嘉陵,你回去后就跟邁哥說,告訴他楊易不會給他添亂的。東面的事情讓他放心,我就算拼了這條性命,也會將這邊的局勢穩住。”
哥碩道:“之前副大都護遣使來責,我們擔心后方對我們的行動有意見,所以那件事情便擱下了,如今特使對我們既如此信任,那件事情是否繼續進行?”
“那當然!”楊易道:“一切照舊。我爹那個老糊涂就不用理他了,萬事有邁哥呢!那件事情,給我繼續干!”
差不多就在嘉陵到達溫宿的時候,西線幾個方向卻同時出了大事。
寧遠城東北面的亦黑,駐防的溫延海發現有來歷奇特的騎兵開到真珠河北岸巡弋,同時有新的軍馬進駐到那座叫做雅爾的小城。
寧遠城北面的山地地帶,本有一條難走的道路通往怛羅斯地區,當初唐軍南下就是從這里走來,張邁進入寧遠之后,已派了賀子英在通往怛羅斯地區的必經之道上,征用了一個土著的山寨加以擴建,取名“沖天砦”,既因此砦地勢險要,也暗含“入魚入海、如鳥沖天”之意,以紀念當初唐軍走過這一條路之后便風生水起的歷程。并安放了兩個營的兵力在此以防薩圖克,但賀子英等來的卻不是薩圖克的偷襲,而是來自怛羅斯的求和。
與此同時,薩曼也有使者抵達了西鞬,并向庫巴方面派來了信使。
大西域地區合縱連橫的局面,掀開了新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