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胡聯軍在西北角埋伏了兩日,也不見城內派軍來攻,土倫笑道:“漢人畢竟膽小,見我們有防備,就不敢來了。”
卻有人來報說:“唐軍數千人,護著個抬木筏的數百人,從東門出發,朝東南而去了。”
土倫一愕:“漢人要棄城逃跑?”但他很快就知道這不可能。薩圖克冷冷說:“他這是趁我們兵力集中在西北,要開東南前往莎車的路。”
果不其然,這一日郭洛親自帶兵護著五百人,沖往東南,那五百人每兩人抬著八十個木筏,本來抬著木筏行動不便,幸好這兩日胡人在城東配備的兵力明顯少了,郭洛護著他們到了河邊,五百將兵將木筏放好跳了上去,郭洛這才引兵回城。這五百人都是唐軍之中略通水性者,其領軍者是來自夷播海旁的室輝,北沼黑頭烏護生活在夷播海旁,既游牧,也漁獵,所以室輝也會游水,也能駕船。
郭洛眼見他們上木筏后便引兵撤回,霍蘭聽到消息后要趕去截擊,薩圖克卻道:“算了,又讓張邁贏了一個小邊角,不過看來張邁是打算放棄對我們草山的攻襲了。”
中亞地區位處大內陸,乃是普天之下水軍力量最薄弱的地區,即便像疏勒河這樣重要的內陸河,在許多河段也都是又寬又淺,一年大部分時候都可以縱馬踏過,所以水師幾乎就沒有存在的必要,安西唐軍也好,諸胡聯軍也罷,十有都是旱鴨子,室輝帶領五百將士,乘坐八十木筏在這一段河面游弋,就足以控制這一段的水面了。
張邁東略控制疏勒河,那就相當于是重新打通了和莎車地區的聯系,又小勝了一場,但這一回薩圖克的心情卻并未受到影響,因為從西北吹來的風已經強勁了起來,一場預計中的大攻勢開始了。
“就是今天了!”
四月初二,開戰以來最激烈的攻城開始了。
這一日哈桑也行動了起來,配合地進攻南門,伊斯塔也屯兵于東門,帶領圣戰者步步逼近,霍蘭則在北門游弋,而薩圖克卻帶領一萬主力和一萬二千步卒,趕到了西面和土倫會合。
“看來今天敵人將從西門進攻!”
郭師庸下了判斷。
他的判斷是正確的,幾十架奇怪的攻城器械集中在了西門之外,郭師庸看了一眼之后,叫道:“是登城車!”
疏勒的城墻高四丈八尺,而那些登城車都高達四丈余,也就是說,胡人的將士站在上面,一跳就可以跳上城墻了。
幾十百架的登城車,每一架可以站二三十人,幾十架就可以站上千人,若被這些登城車逼近那將士相當大的威脅。
除此之外,還有兩座瞭望車,瞭望車的高度超過七丈,但在中古時代,這樣高的器械是很難制作的,尤其在達到一定高度以后,每增加一尺難度都會倍增,所以它必須分成三個部分——底座、中段和上層望臺。底座約四丈余,裝了輪子可以推到城外,結構類似于登城車,推到城外選好的地點以后,將輪子塞住,四周固定——因為輪子承受不了接下來添加的兩個增座,會增加倒塌的機會。將中座吊上去放好,這就需要用上中亞機械大師薩迪所設計的復合吊輪,中座安防好了以后,瞭望車的高度已經超過五丈,這時候再吊薩迪預備好的零件上去,拼成最頂層的望臺,瞭望手登爬上去,便能觀察到城內的唐軍的動靜了。
只是這個東西太過笨拙,且光是安裝時間就得用上一個時辰,如果被城內守軍沖到,很快就能將之砸垮,所以這是薩圖克第一次用。
就在瞭望樓搭建的同時,土倫也聚集了所有的云梯,而在薩迪的領導下,薩圖克第一次用于攻城被破壞了的投石車,已經被他修復了大半,且又在底座安了輪子。也都推到了西門之外。
“薩圖克把老本都拿出來了啊!”張邁在城頭高呼道:“只要今日這一仗將他打敗,胡人將再也沒有膽子,也沒有力量攻城了!”
聚集在了西門的五府精兵和一萬民兵、八千輔助民壯齊聲高呼:“大唐威武,唐軍必勝!”
而城外,薩圖克聚集了聯軍將近一半的兵力在此,馬蹄聲踏得地面震動,先行出動的是精騎,然而卻排在最后一行,再跟著是下了馬的步卒,推著盾牌與拒馬,一步步地逼近。
“放箭!”
箭雨先行開路,跟著拒馬、盾牌手層層推進,雖然還未進入到弓弩的射程范圍之內,但卻已經進入到投石車的射程范圍。
取的手揮動令旗,城內五十五架投石車此起彼伏地發射砲彈——不是石彈也不是土彈,而是火彈。
巨大的火球從天而降落,被擊中的胡人有的當場死亡,一時沒死的也滿地爬滾,火球巨大的威力。只不過以火彈來對付士兵,殺傷效果雖好,成本未免太大。但是現在不用,還等什么時候呢?
“投石車,進!”回紇軍的機械大師薩迪大叫著,這對他來說也是挽回名譽的一戰!
八十架裝了輪子的投石車推到射程范圍,呼呼呼向城墻、城頭拋射石彈、火彈。他們每投射出一枚砲彈,就要推動換一個位置,讓城頭唐軍的取的手沒法找準攻擊位置。這樣一來大大地降低了投石車的使用效率,但也避免了像上次那樣,成為一個呆靶子放在那里聽任唐軍的投石車砸。
然而慕容秋華還是有辦法,投石車要攻城,不敢也不需要太近,也不能太遠,他計算出了城外投石車排放的最短與最長距離,又在這個區域選取投石車擺放幾率最高的五個地區,然后每十一架投石車為一組,對準這五個區域狂砸。
“發砲!”
火球、土彈呼嘯出城,慕容秋華的計算是在渾沌中體現出相對精確,不管城外的投石車如何移動,總有幾架時不時要進入到這個區域,在浪費了七八成以上的砲彈的同時,卻也擊破了胡軍的三十多架投石車。
唐軍的投石車在攻擊攻城部隊的同時也攻擊敵軍的投石車,而胡人的投石車只是集中攻擊城墻上的守軍以及城樓的設施。
“輪屋,上!”
兩千步卒藏在一個個巨大的“房車里”步步推進,這個房車其實卻只是四個木板拼成,木板露出孔竅來,下面安裝了輪子,步卒躲在里面推著輪子前進到射程范圍之內,既然可以透過孔竅向城頭唐軍回擊,又可以躲在里頭等待機會。
“沖車上!”
在術伊巴爾的指揮下,三輛巨型的沖車出場了。
這個巨大的沖車上、左、右都有鐵皮包著,鐵皮外層又木板,木板上面又是一層鐵皮,撞木安放在中央,士兵都藏在里面。這個東西太過堅固,就算是投石車一時也砸不爛它,滾水澆不怕,甚至從城上潑下石油火攻一時也難以奏效。
不過這個東西太過笨重了,從出現在戰場到移動到城門費時甚久,城內唐軍完全有反應的時間,而房車里的步卒則是這個笨東西的保護者,三臺沖車,一臺直奔城門,而另外兩個則向城墻開去,看來是要直接撞墻了。
與此同時,土倫麾下的云梯部隊也蠢蠢欲動。被回紇人視為大殺器的登城車也嘎啦嘎啦地響了起來。不過這登城車行動的速度卻實在慢得離譜。
遠程攻擊的箭雨與投石車你來我往,已經戰到白熱化階段,而近戰攻擊的部隊也在逐步靠近。
城內,郭師庸叫道:“該出城了!”
對大沖車的破壞,效力最佳的莫過于出動近戰兵種!
唐軍這次守城最大的優勢就是——有一支能出城野戰,且戰而能勝的部隊!如果唐軍能夠壓制回紇的近戰部隊,沖到攻城器械附近,那么別說沖車,登城車、瞭望樓全都能輕易破壞掉。
但這次出城的,卻不止是郭洛。
由于看透了回紇此次攻擊的重點將不是東北高崗上的那座城外營寨,所以奚勝所掌控的步兵府也被秘密調回城來,這次出城攻擊的,將先是郭洛上前沖擊,跟著奚勝引陌刀戰斧部隊從后掃蕩!
“給我將西門外的垃圾,都掃到熱海去!”張邁發出了進攻的命令!
咯咯咯…千斤閘被轱轆吊了起來。十余架房車迅速擋在了沖車前面,要在唐軍出動之前。
“唐軍要出來了!”冒死沖在最前的步兵發來了信號!
“好像是時候了!”蘇賴說。
負責攻城的術伊巴爾也發出了命令:“點燃草山!”
巨大的草山終于焚燒了起來,在北風之中獵獵作響。
草山旁邊,還有二十多架很大的揚塵機在搖擺,揚塵機的作用本來是鼓起灰塵,散播石灰用來迷蒙敵人的眼睛,但這時卻被用來輔助濃煙方向。
二十幾架揚塵機加在一起鼓蕩起來的風力,能夠有限地影響煙霧的走向。
草山才開始焚燒而煙霧尚未大濃之時,郭洛已經沖出了城門!
房車中的步卒從里面跑了出來,挺起了長矛防御,而土倫則率領五千強悍的游牧騎兵沖了過來,要與郭洛硬碰!而作為先鋒者,恰恰是石拔!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唐軍出城的主要目的是破壞攻城器械,但要破壞攻城器械之前,卻得先戰勝敵人的步騎!
投筆崗那一次的對敵,石拔是沒想到土倫有那樣強悍的力量,吃了一驚,又陷身重圍,這時強對強,硬碰硬,以近乎對等的情況戰在一起,在城外開辟了一個混亂的戰場。
城內慕容秋華的投石車原本有部分會攻擊較近區域,這時卻都將射程調遠,以免誤傷友軍。城頭射下來的也再不是混亂箭雨,而是需要取準的強弓。
騎兵的相互沖擊中,重步兵也將出城,就在這時城頭卻發出了驚呼,甚至慘叫!
毒煙之性慣往上走,所以城墻城頭首當其沖!而第一陣的煙,是加了毒草的毒煙!
看到毒煙襲來,城頭防守的唐軍將士有的撤了,但仍然有相當一部分竟然不撤,但沒多久,便在濃煙滾滾之中見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匍匐到底了。
“哈哈!”聽到瞭望樓的將士的稟報后,術伊巴爾忍不住放聲大笑:“這批蠢貨!連逃跑都不會么!”
薩圖克則對唐軍將士的寧死不退表示了敬佩。
濃煙之中,取的手無法繼續提供瞄準的消息,城內投石車的攻擊也全面停止了。
煙勢漸濃,漸漸飄到城樓之外的戰場上,混戰中的步卒與騎兵吸入毒煙之后,輕則雙眼被熏得難以睜開,重則口鼻流血,馬也狂躁了起來,雙方都已經無法戰斗。
郭洛和土倫都吃了一驚,幾乎同時下令撤退。
砰——城門也關了起來。
在這第一股毒煙的籠罩之中從城樓到城墻,再到城墻之外的戰場,一時間突然都靜了下來,而城頭還匍匐著幾千具寧死不退的唐兵尸體。
郭師庸秉承“多門、開門”的戰略,因此西門這邊一共開了三個小門,加上各種垛孔,縫隙極多,滾滾濃煙逼迫去,城墻之后的幾十米內也都被籠罩在內。
此時胡軍瞭望樓的作用發揮了出來,正是那兩臺瞭望樓的存在,讓薩圖克得以了解到城內唐軍的情況。他這才發現,原來唐軍在西門之內,將一些建筑物聯起來,相當于是增筑了一道城墻,構成了一個甕形第二防區——那簡直就是一個內置的甕城。然而此刻這第二防區也充滿了毒煙。
在毒煙之中,有不少人撤退了,卻還有一些將兵堅持著用身體堵在城門后面,似乎是寧死也不肯離開崗位,可是隨著在毒煙之中待的時間越來越長,所有人都慢慢地傴僂,有的則暴跳,最后無不伏倒。
蘇賴嘆道:“這煙吸上一口也不至死,但要是在煙霧里被熏得太久,吸入了太多,口鼻不斷噴血,最后就算不死也得暫時廢掉。”暫時廢掉,也就是一段時間內喪失戰斗力。
薩圖克為這些寧死不退的唐軍將士的悲壯而贊嘆,對手下道:“雖然是敵人,但他們的英勇,值得我們尊敬。”頓了頓,又笑道:“但是他們的愚蠢我們也要引以為戒!其實毒煙不能持久,他們若暫時退卻,雖會被我們搶占先機,但總比白白損失成千上萬的兵力來得好啊!”
他原本的計劃是:用煙熏走唐軍,然后利用煙勢減弱的空擋,搶登城墻,拿下城樓,但他卻沒想到,會有這么多的唐軍寧死不退,這樣一來卻也讓薩圖克提前嘗到了勝利果實的一角。
這股毒煙過去以后,繼續飄來的便只是普通的煙霧,大煙會迷蒙人的雙眼,卻不至于毒死人。
煙霧是胡軍放的,所以他們擁有掌控進攻時間的主動權,術伊巴爾揮旗下令進兵,第一撥步兵,紛紛低頭閉眼,推著云梯、登城車、沖車前進,許多人眼睛沒閉好,被熏得雙眼直流淚,大部分人都咳嗽著,卻還是忍耐著繼續作戰。
這時候,城內的唐軍卻還沒有動靜,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
太高的東西移動不易,登城車由于這個原因移動速度竟還在沖車之下,最先抵達城門的那臺沖車狠命一撞,城門竟然就開了!原來唐軍狼狽逃回去的時候,竟然連城門都沒閂好!
最前面的胡軍一起歡呼了起來,爭先恐后搶進城去!
胡人雖然是攻擊方,但一直以來卻總是處于挨打的地位,見到勝利來的如此之快,連薩圖克也不免有些意外,土倫更是狂笑一聲,跳上了戰馬,領兵沖了進去。
“勝利了,勝利了,終于贏了!”
土倫麾下的兵將爭先恐后地搶進城去,他們這一部本來就不以紀律嚴明見長,這時更是隊列都有些散亂了。
一部分的登城車也已經靠近城墻,一些士兵沒等挨近就跳了過去,然后也不管匍匐在地上看樣子已經死了的唐軍將士,就朝階梯跑去。所有人的目標都是——甕形防區的第二道防線!突破了那道防線這場仗就全面勝利了!而且有兩個急于搶攻的胡人將士沒注意到的小細節:這些唐軍將士匍匐的地方,恰好都在不妨礙他們行動的地方,而且他們的身邊都跌落著一個小玩意兒。
從城門直接闖進去的部隊,行動速度當然更快,由登城車跳上城墻的人才幾十個時,放馬沖入甕形防區的人數已經超過一千!
“給我爬上去!”
土倫也沖了進來。
唐軍在第二道防線上頑強地抵抗著,但這畢竟不是一道正式的城墻,且胡人們剛剛取得勝利,信心百倍,戰斗力也好像驟然提升了,這一刻誰也別想阻擋他們!
當進入甕形防區的胡人達到兩千人時候,“當——”一聲悠揚的鐘聲響起,同時有無數人誦念起了佛經,恍若佛教的僧侶在招魂。
雖然聽不懂在念什么,但成百上千人一起念經,那種低沉、肅穆的聲音卻直入所有人心靈深處,一股濃郁的宗教氛圍籠罩住了整個西門區域。
當——鐘聲二響時,那些匍匐著看起來已經死了的唐軍將士,忽然一個個像幽靈一般站了起來!
雖然是在大白天,但看到這一切時城外瞭望樓上的回紇瞭望兵都忍不住全身發毛!
他們遠遠看見都如此了,至于近在咫尺瞧見“七孔流血”的“尸體”忽然蹦起來,那種心理震撼有多強烈就可想而知了!
這已不是士氣崩潰,簡直連行動力都嚇得喪失了!
“鬼,鬼,鬼啊——”
無數的人在一瞬間魂飛魄散!
“什么東西…什么東西…怎么回事?”
上得戰場的,大多已經歷練出了膽魄,但那明明是在毒煙中堅持不下,在自己眼前倒下的人,怎么會忽然蹦起?
城墻與城樓有三千多人,甕形防區各處有兩千多人,內置的各處設施還有一千多人!
內置的各處設施里頭埋伏的都是弓弩手,而甕形防區內的三千人則是陌刀手、戰斧手、長矛手!
登城車上面對城墻上忽然跳起來的“唐軍尸體”,其驚駭暫且不提,已經進入城內甕形防區的兩千多胡人,更有一大半心膽俱裂,就算不信鬼神的也已知道自己陷入了重圍!所有胡人不是嚇破了膽子,就是徹底慌亂!
“轱轆手,放千斤閘!”慕容旸下令。
“放個屁!”就在城門口附近的劉黑虎揮起陌刀,叫道:“不要放閘!讓他們進來!”他一舉那把全軍最重的陌刀:“想熏死我們?你們下地獄去吧!”
下地獄去——這是第一次陌刀手沒有聽從那秦地腔調行事!
在絕無回圜余地的甕形防區里,一千多把陌刀與戰斧同時向內側劈來,那是何其壯觀的景象啊!
尤其當面對一群喪失了斗志的對手時,這就不再是戰斗,這是慘無人道的屠殺!
甕形防區就像一個豆漿機,陌刀與戰斧攪動著,長矛攢刺著,內置設施的垛孔則不斷射出弓箭,渣滓不斷倒伏,漿液則不斷飛濺,沖入甕形防區兩千多胡人都是胡人中的精銳,就算是遇到最惡劣的局面他們本來也應該可以支持一段時間,但這時垮塌的速度卻快得超乎想象!
土倫倉皇地東張西望,眼前的形勢已經超乎他的預見,甚至超乎他的想象!
頭腦不算太過靈活的他,在和尚們誦經的氛圍中更是迷惘了起來。周圍的部下不斷死去,仿佛是被從地地獄爬出來的幽靈拖進了火獄。
這里真的是人間嗎?
地獄之門的距離,從未如此之近!
有幾個近衛總算反應過來,大叫:“可汗!快走!我們中計了!”然而城門的兩側,是劉黑虎率領最強悍的陌刀隊守在那里——只讓進,不讓出!
砰砰砰——內防線同時開了三道門戶,郭洛所調集的三千六百將士,一股氣沖了出來,甕形防區內已經萎靡待死的軍馬,根本就沒能擋一擋他們的馬蹄!
沖在最前的,是石拔——他的坐騎連捷在投筆崗會戰中受傷頗重,這時卻換了一匹更加神駿的汗血寶馬,獠牙棒砸開了一條血路,沖到土倫身邊時,他一棒砸爛了土倫的馬頭!獠牙棒下抵,抵住了土倫的胸口,同時他的副將跳下馬來,斬下了土倫的頭顱!便將頭顱獻給了石拔!
石拔左手舉起土倫的頭顱,跟著引兵沖了出去!
“斬殺土倫了,斬殺土倫了!”
三府精騎就如同決堤的潮水般從城內沖了出來,跟著直插回紇軍中。后面再跟出來的步兵,則沿途砸殺城外攻城器械以及其附屬部隊。
從看到城墻上匍匐的唐軍將士忽然一起跳起來,薩圖克就知道不妙,他總算在石拔沖出來之前集結起了八千多人的部隊,放棄攻城的陣勢而改成了野戰的陣勢,但是土倫那個血淋淋的頭顱卻已經讓所有攻城部隊為之膽喪,近乎崩潰的士氣讓他無法挽回敗局。
隱忍了一個多月的唐軍在這次出城一擊中釋放出了所有的戰斗力,騎兵沖垮了土倫的大營,步兵砸爛了瞭望樓和沖車,帶走了部分投石車,俘虜了包括薩迪在內的超過一萬名的俘虜。
薩圖克雖然背靠營寨守住了最后的防線,但這一戰之后,攻城方被截成了南北兩片,西面的圍堵徹底解除。
疏勒的攻防,進入了全新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