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元忠聽說石重貴仍然要來,哈哈大笑,如今云州城內兵力虛弱,雖有一兩萬人,但其中并無一支強大到在正面戰場對撼安重榮、藥元福的強軍。
然而自曹元忠以下,到折德扆白承福趙普,無論文武卻是誰都不怕,因為他們剛剛接到消息,兩日之后,張邁的大軍就會抵達云州!
曹元忠對折德扆道:“事情都準備好了么?”
折德扆道:“都準備好了。云州的懷安縣劉家,長青縣許家,天成縣韓家,宣德縣蕭家,蔚州的廣陵縣丁家堡,定安縣楊家堡,定安縣陳家,靈丘縣白云寺,應州的渾源縣羅睺軍,河陰縣報,朔州的鄯陽縣馬家,神武縣安家,還有寰州的楊家,歸化州的羅家,文德縣張家,全都派了代表來了,只是他們都有些奇怪,為什么我們要將云州交割給石重貴,也需如此大肆張揚地請他們來觀禮。”
曹元忠笑道:“不請他們來,如何顯得我軍誠意!”
趙普忽然道:“不過,歸化、文德縣的代表,卻傳來了一個消息。”
“什么消息?”
趙普道:“據說契丹已經東撤,東撤之時,還將幽州數十萬百姓也全都擄掠走了。”
曹元忠吃了一驚:“竟然有這樣的大事!”
折德扆道:“之前已有小道傳聞,說是契丹在幽州擄掠人口,他們胡虜干這種事情向來都有,所以大家也并不很放在心上,但可萬萬沒想到會是擄空整個幽州這樣的大手筆。”
曹元忠道:“如此大事,怎么會今日才傳到!我們派去幽州的說書人、變文僧,全都聾了啞了?”
趙普道:“契丹半個月前就已經隔絕了燕云兩地之邊境,我們派去的變文僧、說書人也有半個多月沒消息傳回來了。而最近晉軍控制北太行陘口之后。似乎也在封鎖消息。”
聽趙普說出這個消息,在場人都震驚了。
如果是張邁聽到這個消息,必然會激于民族義憤而暴怒,如果是范質魏仁浦聽到這個消息,必然會感于圣賢大義挺身而出怒斥契丹大不仁,如果劉黑虎石拔等天策將領聽到這個消息。此刻必然怒吼著要復仇,但曹元忠卻冷靜得仿佛沒有心肝,臉上雖然激憤,心中卻已經在打著算盤算計。
如果事情是真的,那形勢對我們可有大好處啊!
不但是有利于天策在整個幽云地區的大布局,甚至云州這邊,也可進行調整了!這是一個把柄,一個運用得好甚至可以再潑石敬瑭滿身污水的重大把柄——好吧,石敬瑭早就滿身污水了。現在曹元忠要做的就是將他掩蓋污水的干凈袍服扯下,讓天下人都看得到他的骯臟,聞得到他身上的污臭!
曹元忠道:“此事務必要打探清楚!有必要時…延恭,你去一趟幽州!”
趙普道:“現在遼晉都是敵人了,曹公子千金之軀,不宜涉險,還是趙普去吧。”
曹元忠道:“延恭去了,才沒危險。你的話,說不定反而會被契丹人或晉軍將帥一怒之下殺了祭旗。”
幽州城。
這里是召公受封的故地。這里是戰國七雄之一燕國的首都,這里是漢武開邊平定東北的后方指揮部,這里是隋煬東征飲恨的起點,多少的輝煌,多少悵惘,多少遺憾。多少的過往,如今已全城往事如煙散去。
偌大的幽州,只剩下一座空城。
杜重威為人貪酷,性殘情暴,對百姓的死活向來不放在心上。若非如此當初就不會下那個會被士林目為喪心病狂的軍令!但現在看到一座空蕩蕩的城池,還是心里話慌,滿城荒廢,猶如鬼域,風吹過,只剩下回響在呼應,這是一個連尸體都沒有的墳墓,不是人間。
符彥卿看看一些墻角殘留的鮮血痕跡,就知道這一次契丹遷民是流血的,果不其然,沒多久就有士兵在城外掘到一個千尸坑!
契丹人雖然掩埋了尸體,但也是草草了事,連掩蓋痕跡都沒心情干,所以很快就被石晉的軍隊找著了。
看著千尸坑,景延廣目眥欲裂,向著蒼天高呼:“契丹,野獸也!吾民受此殘虐!此仇不報,朝廷養吾等何為!朝廷養吾等何為!”
周圍的士兵聽了他的大呼,眼神中都露出了敬佩之意,杜重威卻睨了他一眼,心中冷笑,現在來大叫要報仇了,當初干什么去了?下決定不理契丹遷民的時候,你景延廣也是默認了的,以你為將多年的經驗,會不知道要如此大規模的強迫遷民肯定要殺人?從心里說一句,杜重威雖然憎惡張邁每每高舉大義旗幟,但人家好歹能說到做到,你景延廣就憑一張口,說時慷慨激昂,做時縮手縮腳,還不如老子干脆!
這時又有士兵在別的地方發現了千尸坑,符彥卿一臉憂色,說道:“事情很不妙啊,真沒想到,契丹會做的這么過分!”
杜重威就像看不見滿坑的尸體一般,說道:“我們并非不救燕民,這不是來不及么?”
就在昨日,石敬瑭下達的圣旨來到了軍中,要求東路大軍立刻挺近幽州,保護燕地百姓,杜重威接到圣旨之后迅速進兵,接手了這座城池。
當然他們進兵的時候,契丹人早就走了。說是交接城池,石晉軍隊卻連契丹的馬屁股都沒見到,說是保護燕民,等他們進城的時候幽州早成廢墟,只剩下眼前這個千尸坑。石晉一君一臣,整場行動就好像和契丹人商量好了似的。
這時又有士兵來報,又發現了一個千尸坑,符彥卿的臉色更慘白了:“就算有陛下的圣旨,只怕我們還是會被彈劾的。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們身在前線沒有第一時間挺進幽州,而是等候圣旨。以至于燕地一空,千尸成坑——這就是我們的過失,天下人不全是瞎子!河北山東之士子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我們!”
燕地自古與河北聯系密切,燕趙燕趙,自古聯稱。河北又與山東血脈相連,不管遠在春秋時代齊桓公的立衛救燕。還是隋唐之際這里都被目為山東,這一整個片區向來都是同氣連枝,無論是士林豪族還是民間百姓都有婚姻往來,如今幽州被搬了個空,河北士林勢必有激烈反應,河北一動,山東士林又必然群起響應。
“哼!一幫子只會動嘴皮子的家伙,理他們做什么!我們是奉旨行事,萬事自有陛下替我們做主!”
五代時期文臣地位低落。在杜重威眼中,唯一重要的只有手中的刀,有刀的人才是一切,至于嘴皮子,誰有空去管他,當初會向石敬瑭請旨,就沒想過能騙過天下人,只不過是需要一塊自圓其說的遮羞布罷了。
這回契丹撤退得十分爽快。不但一下子交出了幽州,檀州順州薊州也一并交出。無論胡漢全部退據到榆關以東,加上最近石重貴收取的代地各州,現在整個幽云地區,就只剩下一個云州,其它全部落入石晉口袋中了!
燕地諸州百萬人口,契丹擄走了幾十萬人。將昔日繁華的市井變成廢墟,但還是有不少漏網之魚藏匿于城市角落,逃亡到荒山郊外,見到中原的軍隊進入才有部分人小心翼翼地從匿藏處走出來,同時給晉軍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最近從漏網的燕民口中。屬下還聽說了一個消息…”符彥卿小心翼翼地說道,他親自審問過那些燕民,雖然他們對這個消息的可靠性不敢保證,但這個消息實在是太大太重要了,以至于符彥卿不敢截留。
“什么消息?”杜重威問。
“聽說…遼人在上京戰敗了…而且是大敗!”
杜重威猛地倒吸一口氣,幾乎是和景延廣一起齊聲叫道:“你說什么!”
薛復北上,上京決勝,雙方必定有一方勝利,一方失敗,無論誰勝誰敗都不能說出乎意料之外,但這場戰爭這么快就結束了?偌大的遼國這么快就敗了?
這可不是邊境之戰啊!上京可是遼國的首都!就算不敵,按道理怎么也該抵擋個三年兩載吧,怎么這么快就敗了?首都都沒了,那離亡國還遠么?
“消息準確么?”
“不是很準確…”符彥卿道:“據那些燕民講,是一些逃亡的契丹士兵向他們透露的,但他們也無從判斷真假…”
“契丹的士兵在逃亡?”
杜重威的瞳孔都在收縮了。
在遼國的高壓政策下,這兩年燕地的漢人向河北逃亡多了去,就是遼國的漢兵逃亡也很常見,但契丹士兵逃亡!這得是發生什么事情啊!
景延廣幾乎都已經在相信這事情是真的了。
“如果遼人真的戰敗了…那我們怎么辦?”符彥卿道:“楊易如果破了上京,多半就會揮師南下,那可是剛剛橫掃漠北攻破上京的百勝雄師啊!”
面對千尸坑也神色自若的杜重威終于忍不住了,幾乎跳了起來,連珠炮地下令:“下令全軍,進駐幽州!”
“后方糧秣,盡入諸城!”
“常思部進駐儒州,嚴防居庸關、得勝口。”
“趙思綰部進駐檀州,嚴防古北館。”
“郭從義部進駐薊州,嚴防石門鎮。”
“王景崇部進駐順州,作為幽、檀、儒、薊四州的居中援應!”
“李彥從以騎兵巡邏長城,隨時支援各關口。”
“各部人馬,務必用心,不得放匹馬入關!”
景延廣問:“灤州方向如何?”
剛才杜重威的安排,都是面向北方,要防備的是可能南下的天策,灤州則是面向東方,要防備的則是契丹人。
杜重威道:“契丹是我們的朋友,天策才是我們的敵人!”
在這一刻,杜重威終于恢復了他的大帥本色,叫道:“還有,下令石重貴,迅速收復云州!”他雖然身為三軍總帥。但顧忌石重貴的皇子身份,一直都沒對西路軍的行動指手畫腳過,但現在終于下達命令了。
“云州那邊,聽說曹元忠沒打算毀約,真準備交割城池呢。”符彥卿說。
“那好,你趕快西進。盡起我們布置于幽云之間的人馬,趕在交接之日前去云州與西路軍會合!一定要確保將云州拿回來,只要燕云在我們手中,那我們就還能與天策一戰!”
杜重威是一方大帥,素性驕傲自大,但到了這時,連他也不敢說能戰勝天策了。
那是一支剛剛橫掃漠北,建立衛霍奇功的雄軍啊!如果上京之戰他們真的勝利了,那天下間還有誰能贏得了他們!
曹延恭沒有出境。他西出云州不久,便陸陸續續收到了曹元忠需要的“東西”。
那是無比體貼的韓德樞,特地送來的“證據”!
韓德樞如今是唐遼之間的一個特殊存在,他一方面利用天策給予他的配合在遼國如魚得水,一方面又暗中輸送一些不至于滅亡契丹,卻能為天策帶來隱形好處的情報。他從云州趕赴幽州時,耶律朔古早已進入遼西走廊,蕭轄里北巡長城。便將幽州最后的善后工作留給了他和莫白雀,莫白雀如今已被韓德樞收伏。因此在遼國占據燕地的最后一段時間里,韓德樞擁有了相當大的自主權。
他看到了幽州荒涼的現狀,知道了千人坑的存在,推想以張邁的性格會對此有什么樣的反應,便特地給曹元忠送來了有力“證據”。
若干幽州和薊州父老與婦孺,他們是這場災難的受害者。親身經歷者,也是事件的目擊者。
一個事情發生后,進入晉軍給符彥卿傳遞消息的信使,他能證明,石晉的軍隊是什么時候知道這件事情的。
兩個從幽州逃往河北。結果卻被晉軍擋住而不得不哭著回到人間地獄的小市民…
兩個接到不許接納燕地“逃民”軍令之后,良心備受譴責而私自放行燕民,并很快受到懲處而逃亡的晉軍將士,他們能夠證明,杜重威在知道幽州發生什么事情之后,不但沒有第一時間進入幽州救人,反而在邊境設置障礙,不許燕民“越境”,以至于將幽州的百姓推入萬劫不復之地。
以上都是“人證”,被韓德樞設法送到歸化軍的漢族地方豪強手中,然后再輾轉來到云州,此外還有上百個人,則分別匿藏于幽州、武州各處,等待著天策唐軍去“解救”。
然后還有“物證”——那就是一副“千人坑”的分布圖!按圖索驥,可以找到契丹人的所有埋尸地。
父老、信使、逃亡后被堵回來的百姓、良心發現的戰士,再加上空蕩蕩的幽州,埋滿尸骸的千尸坑…這一切的一切,韓德樞與曹元忠都很明白,那將會激起張邁怎么樣的憤怒,引爆出怎么樣的火焰!
曹元忠放下了“證據”的單子,忽然長嘆了一聲,對侄子道:“上天果然是要滅亡石氏了!在內外局面都如此不利的情況下,杜重威居然還做下這么倒行逆施的事情來!之前元帥還在盡量緩和與石晉的關系,但此事一出,別想元帥再與石敬瑭有所妥協!”
曹延恭有些不可理解地說道:“侄兒實在不明白,杜重威怎么會作出這種事情來?石敬瑭怎么會容許他如此行事?他們難道不知道這么大的事情肯定會被揭破,而他們也會因此而被釘在汗青的恥辱柱上么?他們就算再怎么暴虐無情,也不該如此愚蠢啊。”
曹元忠看看侄子,忽然說道:“其實,如果沒有元帥存在的話,杜重威所做的事情,也不見得很出格。”
曹延恭一個愕然:“什么?”他有些不明白叔叔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曹元忠道:“延恭,你在國內待得太久了,有時候,你要跳出來,以遼國人、晉國人、蜀國人的眼光看看這個世界,然后才能更正確地處事。”
曹元忠這句話,就讓曹延恭更不明白了。
曹元忠將旁人屏退,然后才道:“恭兒,你要知道,我們天策大唐在元帥的影響下,民心士氣和其它地區其實已經變得不大一樣了的。杜重威做的事情。在我們天策大唐的軍民看來簡直無法容忍,但是在石晉,在遼國,如果沒有人站出來為,那么契丹的惡行和杜重威的助惡,都會被容忍下來。沒有身受其難的百姓都會很麻木的。他們對別的地方發生的一切漠不關心,進而覺得可以容忍,而作惡的契丹與石晉君臣,也并不覺得他們做了什么樣的惡事。你明白了么?”
曹延恭仿佛有些明白了。
不知不覺中,天策境內一種新的價值觀正在形成,這種價值觀來源于張邁,而現在正潛移默化地普及于甘涼全境,并隨天策唐軍的步伐而擴散到整個西北,這是一種對罪惡的難以容忍。對民族背叛的難以容忍,對無視百姓死活的難以容忍!
曹延恭年紀較小,沙州并入天策時還是個少年,他是伴隨著天策的擴張而成長,很自然地融入到這種價值觀中而不自知,但曹元忠卻不同,他很清楚地記得,原本的沙州并不是這樣的。因此他也知道,中原和契丹國內也不是這樣的。
華夏自春秋戰國時代脫離蒙昧。確立起仁義禮智信的脊梁,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民心之中存在著強大的志向與氣節,哪怕經歷秦始皇而未完全泯滅,因此有望門投止留張儉,有忍死須臾待杜根。漢唐之強大,非止帝王將相之強大,民間力量之強大才是其更加重要的基礎。
但這股力量卻在野蠻力量的入侵和自身意氣的消亡中逐漸削弱,大唐滅亡以后,民氣士心。更是淪入前所未有的黑暗蒙昧之中,到五代時期,百姓對君主的要求低到無以復加,對于不義,止步于士林沒有實質力量的口誅筆伐,期待明君與青天來為他們做主的民眾不會有強力的反撲,服務于君權的輿論不會有真正的鉗制力,政壇不會因此形成政治風潮,法律不會就此而伸張正義,而做下惡事的當權者,也不會因此而受到他們應有的懲處。
但天策卻已經改變了,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
高懷德倒拖長槍,揚鞭策馬,若在平時,他是萬萬不舍得他的透骨龍如此狂奔的,但此際卻顧不得了。
敕勒川地廣人稀,高懷德竄入荒野,曉伏夜行,沿途見到晉軍敗兵,一問之下,才知道李彝殷昨日已經擊潰了白馬銀槍團的中路軍馬,七千兵馬投降了五六千人,只有千余人趁亂逃散了。
張邁下的將令,不要求對白馬銀槍團趕盡殺絕,任這數百人逃入長城,他要借這些人的口告訴晉軍自己來了!
高懷德混于敗兵之中,也進入了長城,沿途聽到消息,才知白馬銀槍團的前鋒千騎也被李彝殷和李彝秀前后夾擊,圍困于長城外的白道山,進入長城后,又聽說雁門關大軍正朝云州而去,他便朝云州而來。
人對傳言的態度很奇怪。有時候一點點謠言側漏出來就傳得滿城風雨,而有時候天下皆知的“消息”卻被當作謠言。
關于張邁駕臨敕勒川的“謠言”,最近在晉北越傳越是厲害!
石重貴起初是吃了一驚,多方打聽之后,發現消息的來源多半傳自云州,因此反而就不肯相信了,認為這是曹元忠故作玄虛,企圖嚇走自己。盡管最近兩日那“謠言”越傳越真,甚至有白馬銀槍團的士兵突破長城帶來消息,聲稱白馬銀槍團已在敕勒川遇到張邁并被擊敗。石重貴聽了仍然半信半疑。
現在離他與曹元忠的“七日之約”只剩兩日,他的五萬大軍也已進駐懷仁縣城。
石重貴的前鋒才到,曹元忠便下令,命白承福全部退入云州城內,所以石重貴輕而易舉就取得懷仁。
就在這時長城之內又多了許多敗兵,“張邁北上”的消息越傳越真,石重貴還特地傳喚了幾個敗兵親自審問,然而這些敗兵全部都來自白馬銀槍團的中軍,他們都是被李彝殷擊破,并未親眼見到過陌刀戰斧陣,只是戰場風聞而已。
石重貴細細審問過后說道:“說是說張邁來了,卻一個見到他大纛的人都沒有,又說草原上出現了陌刀戰斧陣,可這陌刀戰斧陣不是在關中大戰中打沒了么?哼哼,這必定仍是曹元忠制造出來的謠言!他若不提陌刀戰斧陣,我或許還會被他欺瞞了,但提這陌刀戰斧陣,卻是自作聰明露出破綻了。高行周被李彝殷擊敗的事或許是真,但張邁北上的消息,多半是假的!”
藥元福道:“但我聽說,那曹元忠竟然傳喚了晉北四州一十六縣的代表,說是到時候城池交接的時候好觀禮,這種事情也要搞得大張旗鼓,不知道他是要做什么。”
石重貴道:“不管他要做什么,但他這么大張旗鼓,到時候只會作繭自縛,讓他們連反悔都不行。”
安重榮道:“那么我們還去云州么?”
石重貴道:“去!當然去!派人告訴曹元忠,兩日之后,我會依照約定前來收取城池。”